白衍说完后,最后说出一句后世著名的名言:“再强的敌人,再强的对手,也往往难逃内部的崩溃,真正让一个强大势力溃败的,往往不是外部的敌人,而是由内引发的动荡,晋国、楚国如此,洛阴虽小,亦是如此!”
白衍说完后。
书房内很安静,荀州与蔺安顺都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往往蕴含着大道理。
而白衍的这句话背后,更是能关乎国家兴旺。
就连田鼎也不例外,思索十余息之后,田鼎再次看向白衍的眼神,而这次看向白衍的目光,却远远超出此前所有对着少年的赞叹。
若是曾经的白衍让田鼎看到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将军,拥有罕世大将之姿,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个如同李牧、白起那般名将。
那么眼下。
田鼎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曾经在他眼里有罕世大将身影的少年,对于天下,也有他十分独特的见解。
“可惜啊!为何这般少年,不在齐国!”
连田鼎,此刻都有些忍不住,在心中向上天发出抱怨,诉说着心中的不甘。
在田鼎眼里,想眼前这少年若是在齐国,齐国有望能与秦国并立!
就是数十年后,甚至百年,齐国都不会如同眼下这般……
唉~!老天~!
不公啊!
……
随着正午过后,随着官府哪里村民与士族扈从招供的消息,已经开始有士族前来白衍府邸拜访。
而白衍要款待士族,田鼎、蔺安顺、荀州三人是齐国大夫,自然没有参与,而且三人都已经看到日后洛阴的局势。
“秦国发兵灭燕,嬴政故意让大人赶赴咸阳,就是为了让齐国没有出兵的隐患。”
荀州与蔺安顺站在走廊内,说话间,荀州看向田鼎。
“嬴政清楚,大人在齐国,定会不断劝诫齐国,不让秦国灭燕!”
蔺安顺也点点头,轻声附和。
走廊下。
蔺安顺转头看向屋檐外,竹简变小的飘雨。
“洛阴城内,那些士族倒戈三家,白衍已经彻底破局,日后洛阴城,便名副其实是白衍的封地,再无势力胆敢在背后阻拦白衍,甚至那些士族,都会为白衍所用。”
蔺安顺轻声说道。
说话间,蔺安顺转过头,看向田鼎。
“大人觉得方才白衍之言如何?”
蔺安顺问道,提及方才在书房内,白衍说过的话。
田鼎负手而立,侧头见到蔺安顺的目光,随后看着屋檐外的灰色阴雨天空,缓缓点头。
“颇有见解!”
田鼎没有过多的赞誉,然而这轻轻的四个字,却是田鼎少有对一个人有这般评价,就连其长子田琮,都少有得到这个赞誉。
“白衍以洛阴为局,腐其内,倾然间破三氏百余年的根基,三氏灭,白氏代之。秦国可否?”
蔺安顺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田鼎。
走廊内十分安静。
随着蔺安顺的话,不管是田鼎,还是荀州,都有些感到压抑。
一句秦国可否,把田鼎都给问得有些颤抖,这句话背后,完全就是一个赌局,拿一个国来赌。
“十几年前,田鼎不知信陵君,如今,方才知,信陵君之才!”
田鼎看着绵绵细雨,感慨一声,言语之中,满是对信陵君魏无忌的叹服。
十余年前,当初得知信陵君在魏国郁郁不得志,最终生死,田鼎还以为,信陵君毕生之功,皆在伐秦。
然而时至今日,田鼎才知道信陵君的见识与格局,到底有多恐怖。
特别是在见到白衍破洛阴之局后,以前不明白的事情,逐渐都清清楚楚。
“信陵君?魏国在做?”
荀州听到田鼎的感叹,思索片刻,瞳孔一缩,满是震惊的看向田鼎,结合方才的话,田鼎明显是在说,一直有人,在图谋这件事,取代秦国。
这件事情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一旁的蔺安顺也满是震惊的看着田鼎,本意是提一句,却不曾想,居然得知这般惊天的消息。
“非是魏国,而是信陵君其中一脉!”
田鼎没有与荀州、蔺安顺说太多。
在田鼎眼里,信陵君已经死去十五年,为那一脉留下的根基与势力,也不一定能撑多久,迟早有一日随着人老,那些势力都会消失,彼时天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荀州与蔺安顺对视一眼,田鼎的话让二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如今燕国灭亡在即,楚王病危,无法出兵,大人有不在齐国,恐怕日后,随着燕国被秦国吞并,下一个,就可能是魏国,或者是齐国!若到那一日,大人觉得,是战,还是不战?”
蔺安顺想了想,还是轻声询问道。
结合前面的话,田鼎已经清楚蔺安顺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若真的到了那一日。”
田鼎轻声说道,随后缓缓转过头,看向房间内,与侍女在窗前木桌上,看着竹简的爱女。
“吾,万不可能,用小女去拉拢白衍!”
田鼎轻声说道。
田鼎如何不清楚蔺安顺方才言语间想表达的意思,若齐国也要如白衍这般,离间秦国的话,他们必须且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对象,便是要想尽办法拉拢白衍。
若秦国真的有一日分崩离析,那在之前秦国的名将、能臣定是除掉的除掉,拉拢的拉拢,唯有如此,秦才能溃败。
但若是那女儿去换,田鼎不答应,他田鼎毕生没有愧对齐国,但对于亡妻临终前的嘱咐,田鼎一直记载心上,田鼎能为齐国鞠躬精粹,付出所有,但这不包括烟儿。
若齐国真要灭亡,那便灭亡。
烟儿,是他田鼎亲口一字一句答应过亡妻的承诺。
“大人误会,拉拢并非是要婚亲,只要白衍有意,日后齐国,便会留下一个可能而已。”
蔺安顺对着田鼎辑礼道。
清楚田鼎的女儿田非烟是田鼎的逆鳞,方才开口的时候,蔺安顺手心都在冒着汗水。
但想起白衍的恳求,蔺安顺却不得不开口。
此前他与荀州都不清楚,他们二人如何能帮白衍,毕竟田非烟一直都是田鼎的逆鳞,直到方才在书房听到白衍的话,二人震惊至于,离开后才醒悟过来。
感情今日那一番话,白衍不仅是在回答他们二人,也是给田鼎下套。
不过对于白衍的话,蔺安顺却是已经认真起来,白衍虽然是在给田鼎下套,但那番言论,何尝不惊人,以他们对于秦国的了解,秦国此刻的朝堂,若非嬴政在,其局势与朝堂各地郡县,还不如洛阴城的三家稳固。
“是啊!大人,若能让那白衍念念不忘,如此一来,日后说不定,有朝一日能给秦国致命一击。”
荀州也在一旁拱手附和道。
眨眼间。
田鼎看着以往十分器重的两个齐国大臣,都劝说这件事情,一时间田鼎也有些犹豫。
此刻田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他眼里与白衍亲近的纨绔子弟后尧没有帮白衍说话,反而是他信任的荀州与蔺安顺,在暗地里帮助白衍。
然而由于信任,田鼎根本没有怀疑。
第四百零七章:三家倒,布诏出。
“将军啊~!”
“将军啊,冤枉啊!!”
将军府邸外,数十名男女老少,上至白发持杖老人,下至妇女抱儿,全都跪在府邸外的街道上,哭喊声连天。
洛氏、范氏、陶氏,这三家所有族人,此前在洛阴城作威作福,把洛阴城视为其领地,更有众多豪言之举,然此刻,全都来到将军府邸门前,跪在地上。
其悲戚的哭喊声甚至把府邸内的所有仆人,全都惊动。
“将军,将军可否能见一面?”
洛老手持节杖,看到府邸大门一名名手持秦剑的铁骑将士,把守府邸大门,颤颤巍巍的上前,跪在地上。
此刻一大把年纪,满头白发的洛老,早已没有昔日的淡定从容,眼神之中的恐惧与绝望,肉眼可见。
或许此刻,洛老心中早已经悔恨,为了那洛阴之利,而搭上整个家族。
“将军有令,今日不见客!”
寇壮一手拿着秦剑,眼神扫视眼前的士族,警告意味毫不隐藏。
而在寇壮身后,除去十几名铁骑将士把手放在剑柄上之外,更有十来名铁骑将士已经把秦弩搭弓。
“还望……”
洛老听到眼前铁骑将领的话,差点眼神都不禁一黑,好在后面看到从府邸门内走出的白伯,洛老此刻直接放下往日的尊严。
“世侄!”
洛老跪着看向白伯,招呼完一声后,直接便给白伯磕头,其用力程度,让白伯清楚的看到洛老抬头时,额头出现的丝丝鲜血。
“洛老何故如此?”
白伯见状,一脸懵,却连忙赶紧上前把洛老搀扶起来。
此刻白伯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错愕的嘴巴,显示出心里的不平静。
这是怎么回事?
白伯身后跟着的白平,此刻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一幕,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眼前这老者与后面那老者,不是洛老与陶老吗?唉,那人不是范氏的范先吗?为何都来这里跪下?
“世侄,还请让吾亲自见一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