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是去了渭水河,不过将军放心,我们赦村的人,都铭记将军大恩大德,都已经叮嘱那些男儿郎,此去都是帮忙,不能拿将军一分赏钱,以报将军大恩,我们村子八岁以上的幼儿,都去帮忙了!”
为首的老者听到白衍的询问,满是激动的对着白衍说道。
此话一出。
白衍都傻眼在原地,看着眼前一个个满是感激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村民,白衍哭笑不得。
村民的淳朴超出白衍的想象,这般去渭水河畔帮忙,如此劳累,一日下来不拿钱,这不是白累。
“寇壮,等会回城内的时候,你带人去核查一下,所有人必须给工钱,若有贪污之人,必要严惩,小孩也要给半钱。”
白衍转身当着所有赦村百姓的面,对着寇壮嘱咐道。
“诺!”
寇壮听到白衍的命令,连忙拱手辑礼。
“使不得,使不得啊,将军!还望将军速速收回成命!”
“是啊,将军,使不得啊!”
寇壮是不会违背白衍的命令,但村民听到白衍的话,那可就不干了,一个个白发老头以及所有妇孺,纷纷跪在地上,哭着喊着要白衍收回成命,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老人家,此事已定,白衍直言以昭告洛阴所有人,莫不是老人眼里,赦村不是洛阴之地?”
白衍连忙阻止前面的老人。
还好此前在上郡高奴的时候,与百姓有过打交道的经历,不然放在以前,白衍说不定还真会手忙脚乱的。
至于不会亏欠的事情,白衍眼下还不能和这些百姓说。
天下人都喜欢占便宜,他白衍若是不‘亏’,那些商贾,以及天下人,如何还美滋滋的占他白衍便宜,看他白衍笑话。
“将军莫要误会吾等,只是将军万万不可!将军亲自帮吾等赦村百姓伸冤,吾等已经无以报答,若是还贪将军钱财,那日后赦村之人,还有何脸面见人!”
为首的老者被白衍搀扶起来后,一脸哭丧着表情,满是哀求的模样。
自始至终,在这些老者眼里,都是不愿意再拿白衍的钱财,那样就是不仁不义。
“付之身力,领之苦钱,贩夫走卒,养家糊口,如何使不得,此为天下千百年之道义,老人家莫要推脱,布诏白衍所下,若吾等不领,弃白衍之言于何地!”
白衍笑着说道。
这时候,白衍突然注意到,远处突然有一个身穿布衣,魁梧粗壮的男子,带着一个妇人急匆匆跑来,妇人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还抱着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在所有赦村妇孺之中,男子很快就来到白衍面前。
几名身穿布衣的铁骑将士见状,连忙上前挡在白衍身前,满是警惕的看着那名男子。
将士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对于一个敌人的判断,要远胜于普通人,而那名魁梧男子,便给所有将士心头一股压力,不仅仅是眼神。
“牤,拜见将军!”
男子见到铁骑将士拦在前面,没有再上前,而是红着眼睛,朝着白衍下跪,一言不合就用力的给白衍磕头。
磕头用力的程度,不过两三下,便要把额头磕破。
好在白衍连忙出声阻止。
“没事!”
白衍让亲信不必紧张,对于这个牤,当初白衍在洛阴城的牢房里,已经见过一面,不过是在一月之前,已经很久。
牤,便是当初被诬陷的屠夫。
“若是没有将军,吾一家妻小,皆要被连坐,牤无以为报,只求为将军效犬马之劳,生生世世,皆以命报答将军恩情!”
牤这个一大把年纪的魁梧男子,此刻红着眼睛,满含泪水的看着白衍。
一月之前被关押进牢房,没人能体会到牤的绝望,特别是眼睁睁的看着年迈的母亲以及妻儿,皆要被连坐,那时候的绝望,让牤在牢房内,近乎于疯癫。
满是绝望的牤在牢房内就发誓,若是有人能救他一家,他就是死,也要报答那人的恩情,下辈子,下下辈子亦不例外。
“有家有小,何言以命相报!”
白衍看着牤,目光看着牤身旁那个又牵孩童,又抱幼儿的妇人,轻声说道。
“战场,生死之地!无人敢言入沙场,百战皆活!有生无死!”
白衍叹口气,对于牤想报恩的心情,白衍能体会到。
但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跟着他,就是把命提在腰间上,随时都有危险,而眼下有妻儿老小在家,不必入伍的情况下,何必再说要跟他涉险。
“牤清楚,然牤曾在牢房对上天立誓,将军之恩,牤死亦相报,还望将军成全!”
牤看着白衍拒绝,一脸着急,五大三粗的男子比不上读过书的士人,只能说出发过的誓言,不断对着白衍磕头。
一旁的妇人见状,也抱着孩童,跪下来,还让那个三岁的孩童,也给白衍下跪。
这一幕。
所有赦村的百姓都看着白衍。
白衍叹息一声,也注意到,远处又有一名颤颤巍巍的老妇人,拿着木棍,一步步的朝这里走来,若是没错的话,那老妇人应当是牤的母亲。
明日就要前去咸阳,白衍只是担心那眼睛看不见的老妇人,方才来到赦村探望。
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第四百一十一章:嬴政的询问
秦国咸阳。
咸阳王宫内,已经下朝的嬴政,正在王宫之中处理要务,每日两石的竹简都需要嬴政亲自过目批阅。
“嗯?”
嬴政看着手中的这卷竹简,眉宇间突然皱起来,眼神之中,满是凝重。
这一幕,让附近站着守候的宦官,纷纷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叫韩谒者进来!”
嬴政看完竹简几息后,轻声说道。
“诺!”
一名宦官连忙对着嬴政辑礼,然后转身缓缓退出书房。
片刻后。
韩谒者的身影便出现在嬴政面前,来到嬴政面前辑礼。
“拜见王上!”
韩谒者辑礼之后,满是疑惑的抬起头,以往嬴政批阅竹简的时候,少有事情吩咐,而每次有事情,都一定是引起嬴政的重视。
故而眼下韩谒者不清楚,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派人出去调查。
“这段时日,咸阳城内,是不是有很多人提及白起!”
嬴政跪坐在木桌后,一边看着剩下的竹简,一边开口询问道。
韩谒者见状,连忙拱手回应。
“回王上,确有此事!”
韩谒者说完,看着嬴政,清楚这段时日咸阳城内的流言蜚语,已经有官员上书给嬴政,就是不知道,那人是禀报,还是如何。
“前几日,不知是何人在城内喧嚷,说是有传言……”
韩谒者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有些隐晦的看向嬴政一眼,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说是白将军曾酒后有言,定不会如其祖白起那般!”
韩谒者说到这里的时候,感觉心脏都忍不住缩了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在王宫伺候嬴政十几年的他,背后都浮现汗水。
无他,这句话实在过于诛心,当真阴狠。
什么叫做不如其祖白起那般,是不想像白起那般抗命不遵,还是说,不会像白起那般,自刎!!
每当想到这里,韩谒者就能感觉到背后说这句话的那个人,当真狠毒,手段太过恐怖,对于人心无了解得无比透彻,简单的一句话不说全,却比明着说,更深入人心。
往往没有表明其他意思,却总是让人忍不住,往白起下场那方面想!
眼下。
韩谒者偷偷看向嬴政,也不知道嬴政听到这句话,心中会如何想,唯一肯定的是,嬴政也一定会想起白起当初杜邮自刎的事情。
“可还有其他流言?”
让韩谒者意外的是,嬴政听到方才他说的话,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表情,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轻描淡写的询问还有没有其他传言。
这一幕,反倒是把韩谒者给弄糊涂起来。
不对啊!
就算当初白衍舍命挡在嬴政身前,但嬴政终究是君王,不可能提及白氏白起之时,对于那句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使是心胸再广,也得有个反应才是。
奇怪!
想不通的韩谒者,忍着心中的种种疑惑,再次对着嬴政辑礼。
“回王上,的确还有诸多对白将军不好的流言!”
韩谒者礼毕后,便对着嬴政说起这段时间,除去白起的事情之外,更多的,便是关于白衍在洛阴颁布天下商贾百姓从洛阴免费渡河的事情,言谈之间,无数人都说白衍愚蠢至极,为搏名声肆意乱来,就连朝堂内很多很多官员,都在等着看白衍笑话。
“可有异议之人?独出己见者?”
嬴政说话间,再次询问道。
韩谒者见状想了想,沉思一番,随后看向嬴政。
“纵观整个朝堂乃至咸阳城,至今,未曾见有异议之言!”
韩谒者拱手说道。
而从始至终的并未看向韩谒者的嬴政,听到这里,悄然放下竹简,抬头看向韩谒者的时候,眼神似乎没有意外,又似乎有一些失望,随后变成释然。
“退下吧!”
嬴政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