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为父,当初的事情!”
暴禹回过神后,目光满是复杂的看向那道人影,开口询问道。
暴禹不像其他人,此时在见到爱女暴姝并未死后,想到的,远不止当初在将军府的大火,更多的,还是张氏,一直被世人背负骂名的张氏一家,甚至,还有……女婿韩陵的死!
“父亲若想知道,还请随女儿前来!”
暴氏听到父亲的话,轻声说道。
暴禹见状,想了想,并没有过多的犹豫,便径直朝着马车走去,此刻有太多疑惑浮现在暴禹的内心,这些都要得到解答。
“暴大人那两名家仆,可能信任?”
正当暴禹来到马车旁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暴禹转过头,如今靠近后,暴禹方才在夜色下,隐约看清那个人影的模样,若是一开始他便猜测是个年轻男子,那么眼下,暴禹即便是有心理准备,还是有些吃惊。
暴禹没想到今晚在夜色中,命人把他拦截下来的男子,居然如此年轻。
“放心,他们都是吾的家仆!从未被人收买。”
暴禹解释道。
见状,那年轻男子方才点点头。
暴禹上了马车,方才进去,就看到马车内挂在一旁的烛灯,缓缓点燃,而随着昏暗的烛光照亮马车,一个女子的俏脸映入暴禹眼帘。
爱女暴姝!!
“父亲!”
暴姝此刻抬头看向父亲的脸颊,数年没见,如今暴姝美眸也有些泛红,虽自小父亲都以大事为重,少有理会她与暴孝,但血脉至亲,这是永远不能改变的事实。
马车内。
暴禹看着暴姝,目光满是复杂,来到一旁盘坐下来,烛灯旁,暴禹正想开口,却感知到马车微微晃动,清楚是那年轻人正在驱赶马车,要离开这里。
虽说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去哪里,但暴禹此刻已经混乱的思绪,也无暇再顾及那么多。
不过隐约间。
暴禹突然注意到布帘下的一个剑鞘,那定是方才那年轻男子的佩剑,但暴禹疑惑的是,素来见多识广的他,第一时间,发现剑鞘的末端,其花纹并非是当今诸侯国所喜的花纹。
如此古怪的花纹,暴禹都少见。
暴禹感觉那一抹熟悉,回想着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种花纹,下一刻,暴禹突然眼神以肉眼可见的缩动,微微闪烁。
暴禹记起来了,他记起来了,他见过这种花纹,在年轻时,曾去楚国拜访好友时,好友曾经有一藏剑,上面的纹路便是这般纹路,彼时好友将其剑立于众多宝剑之首,并且还得意洋洋的告知他。
“天下名剑诸多,房内素有多把名师铸造之宝剑,然稀奇珍贵,非此剑莫属,无他,越剑也~!”
曾经好友的话,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种种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其中就有一幕。
“可惜,虽越剑,却无名,惜之,若此生吾能得一把欧冶子所铸之剑,死亦无憾,若能亲眼目睹那些传世名剑,死亦瞑目!”
暴禹想到好友的话,再看着幕帘下,那剑鞘末的花纹,哪里还不知道,方才那年轻人的佩剑,赫然是一把越剑。
越剑!
在暴禹认识所有人中,藏有越剑之人,寥寥无几,绝大部分都是在楚国,并且向来以越剑为瑰宝,从不轻易佩之,更别说,那些人与他,从未结仇。
暴禹脑海里不断思索着,在颍川的士族中,可有传闻,谁曾有越剑。
然而暴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还有谁,而抛开颍川,想到魏国,秦国、赵……
忽然间。
暴禹突然想起,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名将湛卢的事情,甚至今日申老都还提过,越剑、名剑湛卢、白衍!!!
秦将白衍?
暴禹想到这里,目光一凝,但随即又忍不住否定,如今秦将白衍正在雁门领兵才是,怎么可能出现在新郑这里。
不是白衍,绝不可能是白衍,并且……
再转头看着身旁的暴姝。
暴姝~!白衍~!
这二人根本没有机会碰面,要知道,新郑攻破后,女儿暴姝便以焚毁府邸,假死之后,消失在世人眼底,若是与白衍有关系,那也只能是在之前,而之前他们二人怎会有可能碰面。
“不对!!!有,有一次!!”
一开始暴禹还不觉得这二人能扯到一块,然而随着思绪,正当暴禹思索之际,恍然间,他突然想到,在韩国覆灭之前,秦国上卿姚贾,曾经出使过新郑,彼时护送姚贾的,赫然正是白衍。
想到这里,暴禹一脸震惊,再看向布帘时。
莫非,外面那年轻男子,当真是秦将白衍?
马车内。
出去外面传来转动的车轴声,此刻十分安静,暴姝没有说话,而暴禹也没有开口,但此时暴禹已经逐渐麻木,一件又一件事情不断冲击着脑海。
很多很多事情都让暴禹想不通,很多很多事情让暴禹细思极恐。
特别是,若外面的男子当真是秦将白衍。
那眼下秦将白衍又为何在新郑?
直到过了许久。
想不通,隐约中十分不安的暴禹,决定先不想外面的男子是不是秦将白衍的事情,此刻看向女儿,虽然暴姝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暴禹已经完全清楚,当初张氏,的的确确是被陷害的,而且陷害张氏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他的女儿,暴姝。
想到这里。
暴禹回想起当初他还派人打探张氏的消息,恨不得灭掉张氏满门,暴禹心中满是后悔。
时代相韩的张氏!!!!
结果因为他暴禹的女儿,导致名誉尽毁,被天下士族所不耻,更是远逃楚国,暴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当初见过的张老张开地,以及张相张平的模样,暴禹心中满是愧疚。
半个时辰后。
马车终于缓缓停下,暴禹被带到一个小苑,进入小苑中的木屋,暴禹也终于看清那年轻人的模样。
并不魁梧,看起来不过冠年左右的年纪,那看起来让人生不起警惕心的面庞,再看着其腰间那把黑色的佩剑,看着其精美卓绝的剑柄。
“白衍,拜见暴大人!”
白衍看着暴禹,抬起手,微微打礼道。
暴禹就是已经有心里准备,然而当听到白衍的声音,亲口所说的话后,还是忍不住一脸震惊的看着白衍。
直到过了几息,暴禹方才缓缓回过神,看着白衍,抬起手,缓缓还礼。
“暴禹,见过白将军!”
暴禹轻声说道。
礼毕后,暴禹看向白衍,忍不住摇摇头。
“暴禹不曾想,居然有幸在新郑见到白将军!”
暴禹望着白衍,此刻目光满是担忧,今日他与申老都曾说过,他们最担心的事情,便是白衍南下。
第四百五十七章:劝说,留下
小院子的木屋中,暴姝在白衍的注视中,把当初暴孝的事情说出来,其中韩陵如何逼死暴孝,暴孝死前,又如何央求白衍去见长姐暴姝,恳求复仇的事情。
劳振与冯沧的事情暴姝在白衍的示意下,并没有说出来。
白衍看着这父女二人,耐心的等待在一旁,白衍清楚这是在赌,不过这个赌注值得,来之前他已经暗示过暴姝,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暴禹执意要反秦,那么与其死在昌平君手中,未免多生事端,白衍会拔剑。
这是最坏的结果!
白衍愿意陪暴姝南下颍川,这是为暴姝所做的事情,然而若是暴禹拒绝,为了安全,消息绝不能走漏出去。
木屋中。
白衍目光时不时不动声色的看向暴禹,认真的看着暴禹的任何一丝表情与眼神,从而判断暴禹的想法。
暴孝,终归是暴禹的长子,暴禹不可能无动于衷,当然,暴孝的分量与韩国复辟相比,孰轻孰重就要看暴禹在心中是如何抉择。
“原来如此!”
暴禹听完暴姝的话,得知长子的死因,以及前因后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看向一旁的白衍,在暴姝口中的经过之后,暴禹并未怀疑真假。
对于那个不成器的长子,暴禹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心性,不提白衍为何会去找暴姝,就是白衍能说服暴姝,就证明的确是暴孝所言。
那长子虽无本领,但对于其长姐,却比任何人都要在乎!
并且。
暴禹也终于理解,为何暴姝帮助白衍杀死韩陵。
“禹有一言,不知白将军,可否解惑?”
暴禹抬起手,在暴姝的注视下,打礼问道。
“知无不言!”
白衍抬手还礼,随后看向暴禹,静静的等待暴禹的询问。
“为何是张氏,彼时换做任何一个氏族,都要比陷害张氏容易千万倍,事情亦会笃定无疑,再无人惑之!可白将军,却直接选择嫁祸张氏……禹,不解!”
暴禹看着白衍,说出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疑惑。
那便是白衍为何放着其他士族不去陷害,而是直接陷害张氏,是受到嬴政或者姚贾的指使?不,不是,不管是暴孝与白衍说的话,还是如今世人皆不知女儿暴姝还活着,就证明白衍从未告知过其他人。
张氏自从那件事情,一直远逃在楚国,虽然落魄,但实际上,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士族相信张氏,否则张氏在楚国,也不会得以存身。
暴禹清楚,不提设计杀死韩陵陷害张氏的事情,就是纵观白衍一件件事迹,无疑证明,绝不能以外表而轻视白衍。
白衍当初不可能想不到陷害张氏,要远比陷害其他士族要麻烦得多。
“若是其他士族而非张氏,今日颍川,将更乱百倍千倍!”
白衍听到暴禹的询问,用轻轻的一句话,便为其解答。
没有说后世,如果不陷害张氏,张良便会成长为大名鼎鼎的‘三杰’,而是直接告诉暴禹,当初若非陷害张氏,逼得张氏逃到楚国,那么韩国灭亡后,颍川的乱象,将要更甚百倍千倍,彼时局面可能大有不同,以张氏的威望,可能死的人更多,可能次数少但事情大,也可能秦国如今更为被动,甚至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