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站稳,颤颤巍巍的尸埕,顾不得尸堰,连忙朝着房门外走去。
尸堰见状,连忙快步跟上。
片刻后。
神情慌张,满脸着急的尸埕,带着尸堰一路走过长廊,走过一间间房间、拐角,终于来到白衍的书房,看着拦路的秦卒。
“老夫要见白衍!”
尸埕看着眼前的秦卒,开口说道。
想到大梁城乃是数百年古城,至古开始便是商贸之地,如今连同魏王百官,以及整个魏国的兵马,全在城内,尸埕便不敢想象,白衍水淹大梁的后果。
“魏相稍等!”
秦卒对着尸埕说道,随后让另一个秦卒,进去通报。
“将军,还请将军收回成命啊!”
“将军,吾等三人发誓,只要将军下令,吾等万死不辞,绝无二心,还请将军收回成命啊!”
“将军若是不信,尽可让吾等去与魏军厮杀,将军!!!”
听着书房内传出来的声音,尸堰满是疑惑,不明白里面为何传来祈求声。
唯有一旁的尸埕,听到‘三人’的时候,又听到那些话,忍不住苦笑一声,回想此前尸堰所说,尸埕这才知道,他终究还是小看那秦将白衍。
“魏相,将军请魏相入内!”
秦卒走出来后,对着尸埕拱手说道,随后示意尸埕二人进去。
尸埕深深吸口气,带着凝重的神情,三两步上前,带着尸堰进入书房之中,一进去,尸埕便看诸多将领中,还有七个秦军将领跪在地上。
“求求将军了!”
尸埕上前,看着一旁的一个将军一脸祈求,以至于都要哭的模样,目光满是复杂的看向白衍。
“想让白衍收回城令可以,但即日起,白衍不想再听到营地之中,再有妄言,尔等所想白衍清楚,白衍告诉诸位,苏翰之死,死在其罪,实乃为蒙武将军抹黑,昔日尔等之举,亦是如此!”
尸埕虽然不明白具体经过,但看着连连点头,根本不敢再反驳白衍的那三个将领,也大致猜测到,如今的白衍,已经立下威望。
看着起身后,连忙拱手退下的那三名将领,以及其他那被捆着的四人被秦卒压走,默不作声的模样,尸埕正准备开口,突然看向那些将领被押着离去时,余光这才注意到,孙儿尸堰直勾勾的站在大门,拦住了那些秦卒的去路而毫无察觉,双眼之中,似乎看到什么惊恐的事情一样,瞪着眼睛,满是震惊、不解、惊恐。
“堰儿!”
尸埕忍不住轻声呵斥道,在知晓白衍准备水淹大梁后,尸埕自然不会再让尸堰回去,加之方才心机,这才忘记没让尸堰离开。
不过想到尸堰的心性,尸埕也清楚,既然尸堰来到这里,他不离开,尸堰也定然不会离开。
“堰儿!”
尸埕见到尸堰似乎没听到他的话,眉头微皱,不明白为何尸堰来到这书房后,便是这般双眼无神、一脸惊惧的表情。
看着一个个秦卒压着那些人绕过尸堰,尸埕正准备再次呵斥之时。
“堰兄,多日不见!”
身后传来白衍的声音,让尸埕有些意外,然而几乎一瞬间,反应过来的尸埕,突然睁大眼睛,一脸错愕起来。
白衍?
堰儿!
白衍居然认识堰儿!!!
尸埕转头看了看露出稍许微笑的白衍,又看向一脸呆滞的孙儿,这时候尸埕才注意到,原来尸堰的目光,一直都在直勾勾的看着白衍。
这二人是何时认识的……
“白衍!”
尸堰终于恍恍惚惚的轻声嘀喃,此刻望着书房内,方才在众多秦军将领注视中的人,看着那熟悉都是人,尸堰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并且还浮现一股荒谬的情绪。
他是白衍!!!
他居然就是秦将白衍!!!
尸堰回想昔日的一幕幕,回想他与田濉、吴高等人,与眼前不远处那人,欢笑相处的一幕幕,尸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千万言语,却又不知说些什么,衣服中的手,都起了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彼时!!!在中牟城,在邯郸,与他相处的人,居然是秦将白衍!!!
尸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是田濉……
思索间,尸堰突然想起此前在匈奴部落,去见那头曼单于之时,隐约注意到角落木架上的剑,彼时他还好奇为何那把剑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特别是在知晓是秦将白衍的剑后,更是感觉奇怪。
他不可能见过秦将白衍的佩剑才是!
此刻,看着远处那秦将白衍,尸堰终于明白,为何他会觉得那把剑眼熟!!!
曾经在去邯郸城之前,他似乎见过‘徐子霄’佩戴,后面邯郸不见其佩戴,还有些好奇,只是没有多想。
可笑,当初在匈奴部落时,他根本没想到这其中的关联。
“先出去一会!”
白衍转头对着牤说道。
牤听到白衍的话,看了看尸埕、尸堰一眼,点点头,随后朝着书房外走去,不过牤并不会离开多远,最多就是在房门外,随时候着。
“堰儿,你怎会认识他?”
尸埕看着那魁梧蛮汉的秦军将领离去后,见到尸堰慢慢上前,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祖父,此前堰儿提过的徐子霄……便是他!”
尸堰轻声回答道,随后看向白衍,他终于知道,为何中牟城之谋,会败露出去。
“徐子霄?”
尸埕听到尸堰的话,皱起眉头,随后立刻想起尸堰说过这个人,还说这个人是田瑾的徒儿,一直都帮助赵国,此前他都没想到挚友田瑾……
嗯,不对。
白衍!!!
白衍是徐子霄???
第五百零九章:尸埕的争论
“气煞老夫也~!气煞老夫!!!”
书房外,牤带着将士守在走廊下,突然听到房间内魏相的怒骂声,转过头,眉头微皱,虽然知晓将军武艺高强,但也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很多将军不能做的事情,他却可以。
想到此前在雁门时,那个魏老先生嘱咐的话,牤想了想,尽管没有白衍的呼喊,但还是走进书房。
方才来到书房内,牤就一眼看到远处木桌前,气喘吁吁的魏相,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而其身旁那子弟看到他,也连忙拦着魏相。
看着白衍摆手示意不必担心,牤点点头,对着白衍拱手打礼,方才转身离去。
书房中。
魏相尸埕一手撑着木桌,一手抬起来摆了摆,示意尸堰不用拦他。
颤颤巍巍的手,能看得出此刻尸埕心中,到底是有多气急败坏。
“老夫,老夫……”
尸埕待尸堰退下后,抬起手,指着白衍。
“老夫不管你是白衍,还是徐子霄,若你还是自视是田瑾之徒,眼下老夫希望你能念在你亡师的颜面上,立即下令,让秦军停下挖渠!”
说到这里,尸埕老浊的双眼中,便露出一抹惊恐,然后指着大梁方面问白衍。
“你可知晓,城内有满城百姓,大梁……”
尸埕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秦国白氏子弟白衍,居然是田瑾的爱徒,尸埕不理解,为何这二人会认识,更不能理解挚友田瑾,为何要收一个白氏之人,但回想起昔日尸堰的话,也的确只有田瑾方才知晓。
虽然很多事情尚未弄清楚,还没有一一询问,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让白衍速速下令,停下挖渠之举。
一旦真的把烛河、鸿沟之水淹没大梁,尸埕无法想象,大梁城内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人无家可归。
“尸相,恕白衍不能从命!”
白衍听到尸埕的话,拱手轻声道。
看着尸埕,随后目光看向一旁的尸堰一眼,看着尸堰依旧有些恍惚的模样,白衍再次把目光,放回已经动怒的尸埕。
“尸相身为魏相,想到城内大梁百姓,无可厚非,然白衍乃是秦国将军,为将者,白衍要顾及麾下将士性命,若不水淹大梁,白衍不敢想象要用多少将士的性命,方才能填满大梁的城墙,让多少将士,枉死在城楼下,白衍麾下将士,少则十五六,家中皆有妻儿老母者,更是无数。”
白衍打礼着,看向尸埕。
“大梁百姓的性命是命,白衍麾下将士的命,亦是命!恕秦将白衍,难以从命!”
白衍说完,便放下手,这件事情几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便上书,让你们秦王赶紧下令,收回秦国大军,不再……”
尸埕老脸满是愤怒,然而话音尚未说完,白衍便摇了摇头。
“尸相为何不书信,让魏国降秦,至此之后,再无兵戈之事?”
白衍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尸埕,恩师瑾公在世间最好的挚友之一。
“呵,呵!”
尸埕听到白衍的话,怒极反笑,不断摇摇头。
“秦国伐魏,让魏国而降,尸埕想问,为何不是秦国而降?”
尸埕眼神满是荒谬的看着白衍。
白衍倒也不介意,摇摇头。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昔日魏国强盛之时,亦有侵夺秦国疆域之举,就连魏国成国,亦是三分强晋之所成,今若是魏国发兵攻打秦国,亦会劝秦而降,非是魏降!此理想必尸相比白衍,更清楚!”
白衍说到这里,看向魏相尸埕,抬起手。
“若魏不降?”
尸埕问道,望着白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