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士族连忙低下头,生怕惹得眼前这个,大得不能再大的丞相,心中不满,到时候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特别是方才窃窃私语,不断议论的士卒,眼下更是被吓得手都有些颤抖。
“快告诉老夫,到底发生何事?”
隗状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士卒的惊恐,此刻隗状满脑子都是那些士卒谈论的话。
“是,禀丞相!事情是……”
听到隗状的询问,没有哪一个士卒胆敢隐瞒,连忙把知道的所有事情说出来,甚至还有从将领哪里得知的事情,而随着诉说,很快,所有人就见到隗状的眼睛逐渐变大,一脸恍惚,如同失神一般摇摇头,满脸不可置信。
“齐人?”
隗状后退一步,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连呼吸都差点忘记,满脑子眩晕感。
那个在秦国朝堂所有人眼中的白衍,居然不是秦人,而是齐人!!!
此刻隗状一辈子都没有这一刻这么懵,回想此前的一切一切,在咸阳见到白衍的一幕幕,还有白衍差点成为中常侍的事情,隗状整个人都冒起鸡皮疙瘩,特别是还想到白衍当初在王宫,拼死拦下燕使行刺,救下嬴政的举动。
隗状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一个念头,白衍居然是齐人!!!
嬴政知道这件事情吗?
而就在隗状身后,除了同样一脸震惊、错愕的郑陵,在其余将士中,两名将士呼吸紊乱之余,都不禁与隗状的一名扈从对视一眼。
这三人此刻都在想着,要如何把这个消息,送去给颍川的昌平君。
第五百一十五章:横生变故,大伯的下场
“秦使,尸堰,便送到此!”
魏国王宫外,尸堰走下马车,转身对着白衍大伯拱手打礼。
“有劳!”
大伯笑着还礼道,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后生,想起这两日的待遇,大伯心中别提多满意,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魏国王宫,大伯忍不住感慨,遥想他苦读书籍大半辈子,潜心研习,终于有朝一日,能进入一国朝堂,并且还是以秦国使臣的身份,前来魏国王宫。
此生无憾矣~!
“尔先回府!待吾前去劝说魏王,让魏国降秦,吾保证,待魏国归降,尸家日后在秦国,定会跻身名门望族!”
大伯转过头,一脸笑容,说完百年对尸堰拱手打礼。
“多谢秦使!”
尸堰闻言却也没有在意,反而对着大伯连连感激。
不过随着礼毕,见到大伯转身朝着王宫走去,尸堰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让尸家跻身名门望族!
这还是尸堰第一次听到有人,会说出这句话,但凡了解尸家的来历以及其氏族传承、人脉,在魏国的地位,都不会说出这般不着边际的话。
“君子,可是要在这里一直等着?”
一名男子来到尸堰身旁,看了看那秦使背影,方才看向尸堰问道。
这两日对于那个秦使,连扈从都看不过眼,不仅没有半分秦使的模样,就连心性也十分贪婪,这两日不管尸家送什么,那秦使都来者不拒,并且似乎还想要更多。
说实话,若非见到尸相的书信以及相印,扈从说什么都不敢相信,这人居然是秦使。
“等!”
尸堰轻声说道,无奈的叹息。
在初次见到这秦使的时候,别说扈从,就是尸堰,都根本不相信白衍会让这等人出使大梁,直到见到相印,并且再三询问之后,方才知晓这人,居然是白衍的亲伯。
得知消息,不仅是尸堰,就是父亲尸合,全都傻眼在原地,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然而看着相印以及书信,加之此人的到来,尸堰与父亲尸合,又不得不相信,还有,尸堰也终于能解释得通,为何瑾公,会是白衍的恩师。
秦将白衍,居然是齐人!
齐国人!
也不知道吴高日后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会惊讶!
“先命人回府备好马车,今日吾要离开大梁,前往齐国。”
尸堰嘱咐道。
扈从听到尸堰的话,连忙辑礼点头,转身去吩咐其他仆从。
这两日任凭尸堰与父亲尸合如何询问,给予再多钱财、美人,大伯都没有把详细的来历,告知父子二人,在这点上,大伯绝对要比所有人都要机灵。
大伯虽然在大是大非,以及自身才能上,比不上名士、比不上尸埕,但是在保命的小聪明上,却是要远超常人。
此前白衍囚禁尸相,不让尸相回大梁,大伯同样也担心魏王会囚禁他,用他去换尸相,所以才没有着急把全盘说出来。
至于安危方面,大伯并不担心魏王胆敢对他不利,如今大梁城外全是秦国大军,半数兵马皆是侄儿白衍麾下精锐,加之已经准备用鸿沟、烛河的水,引来大梁,在这样的情况下,大伯不信,魏王胆敢伤他丝毫。
况且,魏王也没理由伤他,他乃秦国使臣,如今只有他才能救魏国!
魏国王宫外。
距离白衍大伯进入王宫,还没有多久,一直等在宫门外的尸堰,没有把白衍大伯等出来,反而等到父亲急匆匆的身影。
“父亲!”
尸堰见到父亲从王宫出来,一脸疑惑,父亲这时候不是在朝堂议事吗?为何这时候急匆匆的出来,而且看其神色,居然如此惊慌。
“父亲,是发生何事?”
尸堰连忙上前,对着父亲拱手询问道,满是好奇。
“出了事,堰儿,你立即出城,前往齐国,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将白衍之事,亲口告知田鼎,告知齐王,让齐王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把白衍请回齐国为将,并且必须要找到白衍的双亲!”
尸合此刻面色有些惊慌失措,慌乱之中又带着一丝绝望,就连尸堰都从未见过父亲露出这般表情。
“可是父亲……”
尸堰听到父亲的话,面色有些不解。
让齐王请白衍回齐国,这尸堰能理解,遥想白衍昔日在秦国立下的一件件战功,不管是在上郡高奴,以万余骑卒血战月氏、匈奴十五万大军,还是后面与李牧交手,都足以证明白衍的领兵才能,若白衍这般名将回齐国,有齐国的兵马,未尝不可联盟楚国,与秦国一战。
然而眼下尸堰不明白的是,为何父亲不让他等白衍亲伯出来,那人都尚未说出所在之处,只有在无意间提及过,白衍自小孝顺……
“不用再等下去了!”
尸合见到尸堰看了看王宫,哪里不知道尸堰何意,但尸合却是摇摇头。
“王上。已经知晓白衍是徐子霄!”
尸合看向尸堰,把宫内方才魏王假命人抓秦使的事情,告知尸堰。
闻言。
尸堰瞳孔一缩,整张脸瞬间苍白起来,瞪着眼睛惊恐的看向王宫,随后看向父亲,顿时摇摇头。
“不可能,此事只有孩儿与父亲知晓……是尸为!”
尸堰说着说着,突然想到此前他与父亲谈话时,族弟尸为碰巧路过书房,眼下听到父亲的话,尸堰哪里还不清楚,恐怕尸为一定听到他与父亲的谈话,后面怕被训斥,方才说是碰巧路过。
想到族弟尸为那张扬跋扈的性子。
“一定是尸为,父亲,眼下要立即带着族人离开大梁!!!”
尸堰回过神,惊慌的对着父亲说道。
如今的魏王假尚且是魏公子时,曾去过邯郸,在邯郸与徐子霄有过冲突,甚至连爱犬都被徐子霄一剑斩杀,这件事情虽然没有传出去,但在大梁,依旧是有不少大臣,以及一些士族知晓。
魏王假是什么性子,尸堰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前只要能给魏王假治疗爱犬,魏王假可以赏赐其大夫、乃至上卿,而连一个小小的宫卫,诬蔑大将军不尊敬爱犬,魏王假都要立即杀死大将军,幸好祖父劝说,前段时日,魏国士族死伤无数,魏王假不心疼,反而因为爱犬受伤而落泪。
魏王假到底有多爱犬,毫不夸张的说,视其如命!
故而对于徐子霄的仇恨,魏王假根本不可能忘记,眼下,一想到魏王假那根本不顾任何事情的性子,又知晓秦使乃是白衍的亲伯,‘徐子霄’的亲伯,尸堰已经预感到,秦使怕是此番定是凶多吉少。
“堰儿,魏王假已经打算砍下秦使的两只手掌,送去给那白衍,秦使若是死伤,秦国定会凿渠引水,大梁报不了多久,此番不管是为了大梁,还是阻拦秦国攻灭天下的步伐,定要去齐国,让田鼎帮忙寻找‘子淮’的所住之处!”
尸合没有回答尸堰的话,反而一脸认真的叮嘱尸堰,说完,便不再让尸堰多待下去。
“留给你离开的时辰已经不多,堰儿,速去齐国!为父要留下来想办法,尽力保下秦使的一条性命!”
尸合催促道。
尸堰见状,满脸担忧、不舍的看着父亲,然而尸堰也明白,眼下他留在这里,根本救不了大梁,救不了魏国。
……
大梁城外。
白衍牵着战马,来到鸿沟上游,望着远处宏伟庄严的大梁城,著名古都之一,四年前途径这座城池之时,白衍曾感慨城内的繁荣昌盛,那时候,白衍也没有想到,等再次来到大梁时。
他却要亲自攻下这座城池,并且还是用水淹的这种方式。
在几名将士的注视下,白衍把马绳放在马背,来到一旁的大河旁,看着这条在大梁城旁边,名叫鸿沟的河流,找一个石头坐下来。
此前在厘城之时,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不小心忽视尸埕,若是没有尸埕,大伯根本不可能想得到那般谋划。
对于大伯的心性,白衍是知根知底。
可是大伯已经在大梁城内,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能等大伯从大梁城内回来。
“将军,都已经安排好!”
寇壮带着几名将士,骑马来到白衍不远处下马,随后来到白衍面前禀报道。
寇壮按照白衍的吩咐,把斥候营的将士,与囚徒营一起,全部混入百姓之中,分次前往彭城,在彭城附近设伏。
“好!”
白衍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
“将军!隗相来到大营,想要求见将军!”
一名将士急匆匆的来到白衍身旁,对着白衍禀报道。
“隗相?”
白衍听到隗状此时来到大营,有些意外,随后很快便猜测到,一定是齐国动荡,已经开始摇摆不定,让秦国不得不再遣使臣,前往齐国。
对于这点,白衍倒也颇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