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彦想不通。
“可将军是齐人的事情,昌平君定然已经知晓,昌平君为何还要暗地里,设计陷害将军?”
杨彦好奇的看向白衍,对于此前昌平君与白氏的事情,杨彦已经从父亲哪里得知,芈旌也验证白衍的话都是真的,故而杨彦也了解,因为白起火烧楚王陵寝的事情,昌平君想要除掉白氏。
但眼下,昌平君不可能不知道,白衍其实是齐人。
如此一来,昌平君为何还要在暗地里,设某陷害白衍。
想着想着,杨彦脑海里,突然想起他询问黔中兵马时,白衍在夜里曾与他说过攻打楚国的事情,这时候,想到昌平君的举动,杨彦突然浮现一个不好的念头,这个念头让杨彦满是不可置信。
“此番我必定要去泗水!”
白衍这时候开口说道,望着地图。
杨彦回过神,这时候便看到白衍转过身,看着他。
“大营便交到你手上,切记,不管大梁城内,昌平君如何行事,秦军大营这里,必不能出现差错!我必不会去泗水多久。”
白衍嘱咐道。
白衍都没有想到,昔日在洛阴的事情,会让他在此时不得不随昌平君的愿,离开大梁。
幸好此前,他也想到敌人的敌人就是帮手,已经书信去找到张氏,依张氏与昌平君的仇,其他事情都要抛之脑后,看看后世六国遗孤暴动,表面上一起对付秦国,暗地里都在争锋相对,由此看出,六国遗孤仍旧是六国,在有足够多的仇恨面前,什么理由都不够。
更何况,昌平君如今依旧是秦国丞相,在颍川时,就是昌平君杀的韩王安。
“诺!”
杨彦点点头,想到白衍此番去泗水,都是昌平君的计谋,还不等杨彦再次说些什么,这时候外边便传来动静。
见状不管是杨彦,还是白衍,都不再交谈。
几息之后,年近半百的昌平君,便出现在二人的目光中。
“白衍将军!没想到杨彦将军也在。”
昌平君穿着秦国官服,进来营帐后,便对着白衍与杨彦拱手打礼,见到杨彦在,昌平君的确有些意外。
“见过昌平君!”
杨彦对着昌平君拱手还礼,或许是脑海里浮现方才的念头,此时再看见昌平君,低着头的杨彦,喉结不由得动了动。
“昌平君!杨彦将军前来,乃是听闻有人在泗水,见过九鼎,如今楚国、齐国,皆已派人去泗水寻鼎!”
白衍对着昌平君还礼之后,给昌平君解释道,说话间走到木桌旁,把木桌上的竹简拿起来交给昌平君。
这般举动,让昌平君都感觉白衍十分信任他,对他都毫无保留。
“哦?”
昌平君故作有些诧异的模样,双手接过竹简打开看起来,许久,收起竹简,并把自己带来的竹简交给白衍。
“不瞒白衍将军,吾来见白衍将军,也是为了此事!”
昌平君对着白衍说道,望着白衍:“九鼎消息出现,难保真假!”
说到这里,昌平君皱起眉头,脸上满是纠结、疑虑。
“更何况彭城哪里……”
昌平君话音未落,突然营帐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将士来到营帐内,便跪在白衍面前。
“禀报将军,大梁城内的魏国百官,全都出城降秦了!”
将士说道。
而听到将士的话,白衍、杨彦,甚至昌平君,全都一脸意外的看向那名将士。
“那么快……”
白衍说着,俗话转过头,看向昌平君。
“昌平君,既然魏王已降,待白衍受魏王叩降之后,不管九鼎是真是假,白衍都要亲自领兵前去查探一番,大梁之事,便只能劳烦昌平君!”
白衍望着昌平君,拱手请求道。
昌平君闻言,面色有些为难,但思索一番后,还是点点头。
“也罢,如今城内魏军已经不足为虑,白衍将军若要去泗水,务必要统领大军,趁着楚国兵马尚未抵达彭城之时,尽早抵达泗水,提前布防才是!”
昌平君对着白衍还礼道。
白衍点点头,看着狐狸尾巴露出来的昌平君,随后抬起手,示意先一同去接受魏王扣降。
杨彦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昌平君对着白衍还礼,示意一同前去的模样。
说实话,若非知晓昌平君当初的所作所为,若是隐约有预感,昌平君似乎有图谋,杨彦还真会被昌平君的模样给蒙蔽,绝不会对昌平君有半分怀疑。
大梁城。
在城门下,随着昔日浑浊的河水褪去,泥泞的地面上,魏国一众文武百官,纷纷穿着官服,走出大梁城,来到城外平原上,面对远处浩瀚的秦国大军,停下脚步,跪在地上。
由魏国王室一众年迈的宗亲老者带领下,魏高懿等人也跟在后面,等与文武百官并行后,缓缓跪在泥泞的地上。
让人意外的是,魏假的身影并未出现,而一眼看去,魏国宗亲又全都披着白绫。
第五百二十七章:离开大梁前的勾心斗角
泥泞的地面上,随着马蹄踏过,泥水顿时溅起少许,马蹄而过,紧接着的是一个只又一只铁蹄。
大梁城门下。
白衍骑着战马,其身后全都是秦国的将军,以往在外都是领兵一方的将军,如今看去,皆在白衍麾下。
白衍望着大梁城门前,跪在地上的魏国宗室全都带着白绫,有些疑惑,特别是当初白衍见过魏假,如今在城门前,却并没有看到身为魏王的魏假出现。
“魏崈!领魏国百官,持王玺、舆图,向秦王请降,魏国即日起,再无国号,愿为秦臣,魏地皆为秦土,恳请秦王,庇佑我魏人!”
年迈的魏崈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地上,面朝骑马的白衍,开口说着,随后不顾地上泥泞的土地,额头磕在上面。
这一刻。
魏国城头上的所有魏国士卒,还有城外所有魏国士卒、王宫护卫,纷纷都开始丢掉手中的利剑、长戈,就连一盏盏魏字旗,也左右倒下,掉落地面后,被泥水浸湿。
这一幕映入所有秦国将军眼里,更让所有秦军士卒清楚的看见,伴随着所有魏国士卒再无威胁,随着再无魏国旗子随风飘舞。
此时所有秦人纷纷都面露喜悦。
毕竟眼下的他们,都亲眼见证,曾经中原霸主的魏国,在此刻彻底灭国,而且他们都是参与者。
这对于他们这些秦国士卒,乃至将领而言,眼前的经历都会成为他们生命中,足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至死都不会遗忘今日的这个场景。
“魏王在何处?”
白衍翻身下马,一步步在亲信的跟随下,来到一众跪在地上的百官、宗室面前,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些魏国权贵。
白衍身旁的亲信也在这时候,上前来到手持王玺、舆图的魏国女子面前,接过王玺、舆图,随后转身回到白衍身后站着。
“禀将军!我王因河水入大梁,被宫内侍从感染,终患恶疾,不幸病逝!”
魏崈对着白衍拱手说道。
随着魏崈的话,在百官身后,数名宦官抬着一个棺椁,在百官的让路下,一直来到白衍面前停下,随后轻轻把棺椁放在地上。
白衍看了魏崈以及远处的魏高懿一眼,走到棺椁旁。
当看到棺椁脸色乌青的人,的确是当初在赵国,见过并且结仇的魏假,白衍目光有些复杂,当初在赵国结仇,白衍曾以为他与魏假的仇,没有那么轻易善了,日后再次见面,少不得麻烦。
却不曾想,最终再次见到魏假的时候,魏假已然是具尸体。
魏王假真的是病死的?
白衍当初在齐国临淄,做的可是敛尸人的事情。
临淄是齐国都城,远离战乱,一般死的人,大多都是各式各样的死法,白衍都一一亲自触摸并且详细的了解过。
望着魏假的尸体,其鼻孔一丝隐晦的痕迹,白衍几乎百分百笃定,魏假是被毒死的,或者也可以说,是死在所有魏国权贵的利益下。
利益面前,连一个君王尚且如此……
“白衍奉秦王之令,领兵攻魏,即日起,魏国亡国,天下,再无魏国!”
白衍目光离开棺椁,取出湛卢后,一手高举湛卢,望着一众百官,望着所有魏国士卒,开口喊道。
凡是被白衍目光看着的魏国百官、宗亲、士卒,在这一刻,都不敢与白衍对视,纷纷低着头,而随着白衍的话,似乎更是抽空所有魏人的力气一般。
魏假的死,白衍自然不可能追究下去,并且白衍有预感,很可能与尸家,逃不脱干系。
“宴茂、立即命人收拢城内所有剑戈弓弩,杨彦,收编城内所有武卒,令其卸甲去营地,按秦卒令之,立即命人告知王上,吾等已夺下大梁!”
白衍吩咐道。
武器是最直接关乎战力的急促,而粮食则是眼下平息魏国士卒骚乱,最好的利器。
“诺!”
“诺!”
听着宴茂、杨彦接令的声音后,白衍便把湛卢交给亲信,再次走到魏崈面前,双手扶起魏崈。
“白衍素闻崈老之名,白衍,见过崈老!”
白衍待魏崈起身后,后退一步,双手对着魏崈辑礼道,腰弯得很低很低。
这个举动不仅仅是对魏崈表示敬意,也是做给魏国宗室以及魏国文武百官看的,白衍深知以往这些魏国权贵都是人上人,如今虽然亡国,但他们都是为了保住荣华富贵以及家族,方才心甘情愿的出城降秦,这时候任何一个举动,不管是好是坏,都会有数倍的效果。
故而一开始的举动,是以秦国将军的身份,告知魏人,秦国已经灭了魏国,眼下打礼的举动,则是告诉魏人,他白衍代表秦国,依旧尊重所有魏人,尊重眼前的魏氏宗亲。
“传吾命令,告诉城内百姓,秦军营地,皆备有王上特赐救灾之粮!”
白衍被一口一个‘使不得’的魏崈双手扶起,随后对着魏崈善意的再次拱手,这才转头对着封年、珪等人吩咐道。
此时。
不管是已经起身的那些魏国宗亲,亦或者魏国的文武百官,见到白衍的一个个举动,一个个命令,全都松口气,对比一开始出城时候的一脸苍白,神情恍惚,甚至都摇摇欲坠的模样,差别无比显眼。
不管是魏高懿还是尚未与白衍见过面的尸合,也如同卸下千斤担子一般,整个人都不再那般紧绷。
“诺!”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