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官员杜炬是白衍的人?
虽说这杜炬不显名,看模样,在齐国的官职也不高,可杜炬是何时为白衍效力的?为何他们来到临淄至今,都从未见过这杜炬,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回武烈君,此刻城内,经过丞相后胜,以及不少齐国大臣的劝说,齐王已经有意降秦,不过以田燮为首的官员,依旧在据理力争的劝说齐王,想让齐王下令抵抗秦国,并且联合昔日诸国旧族,让驻地旧族在天下各地起事!使秦国分身乏术,如此一来,秦军定然力疲!”
杜炬对着白衍说道。
白衍与一旁的老师魏老对视一眼,二人没想到,田燮那些齐国大臣,目光如此敏锐,一眼便看出秦国此时的弱点。
特别是白衍,白衍清楚战略纵深一旦拉长,对秦军会是何等致命!在后世,不管项羽,还是其他旷世之战的记载,都是血淋淋的例子,一个个教训。
“那杜大人此行的目的是?”
白衍询问道。
既然杜炬冒着大雨出城,并且还来这里见面,那么杜炬,或者说城内的后胜,一定是需要帮助。
“武烈君,齐王得知齐国诸地皆有降秦之念,齐王本身也已倾向于降秦,之所以犹豫再三,不过是田燮以及宗亲等人之言,加之临淄城内三地士族之势!”
杜炬说到这里,对着白衍拱手打礼,放下手后,沉思两息,看向白衍。
“若武烈君想要齐王早日降秦,炬与丞相等人商议后,都觉得尚需一人相助,只要此人愿意劝说齐王,齐王定然会下定决心!”
杜炬说道。
“何人?”
就在杜炬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白衍便发出询问。
李信、杨彦等人看向杜炬,正当二人思索之时,一旁面露思索的魏老,联想到杜炬的话,突然开口。
“丽妃!”
魏老皱眉说道。
李信听到魏老的话,一脸诧异,然而当看到杜炬同样也满是意外的看向魏老时,李信更是懵逼,杜炬的神情显然是在说,旁边这位老先生猜对了!
身旁这老者!白衍的老师,到底是何人?李信脑海里满是疑问,可私下问过白衍,白衍并未告诉他。
“武烈君,这位是?”
杜炬有些好奇的看向白衍。
“家师!云中隐士!”
白衍看向魏老一眼,看向杜炬简单的解释一句。
听到白衍的话,杜炬也是一个明白人,自然不会追根问底,而是十分有礼的对着魏老打礼。
魏老也对着杜炬拱手还礼。
“可私下试探丽妃,对于降秦是何态度?”
白衍看着礼毕的杜炬,询问后胜等齐国官员,可否私下问过丽妃。
“丽妃乃是齐王宠妃,齐王一日不可没有丽妃在侧,吾等虽有机会与丽妃相处,但也不敢多留,生怕齐王心生芥蒂,到时,恐会弄巧成拙!并且田燮与齐国众多大臣,齐国诸多宗亲,也都对宫内留心戒备,齐王身边有任何举动,都瞒不过田燮等人!”
杜炬解释道,皱起眉头。
这才是棘手的事情,杜炬出来见白衍,除去把难处告知白衍外,也是想看看,白衍可否能找理由,见一见丽妃。
只要丽妃能在齐王建身边吹吹耳边风,要远比他们与田燮等人僵持下去的好。
“此番回去可告知丽妃,其族人颜予,其伯颜子平,皆可入秦为仕,白衍立即亲笔一封,命人送回咸阳,为二人请功任秦国客卿!颜氏一族皆可举族迁徙雁门,亦可前往咸阳、洛阴!后人皆受秦国庇护,在雁门任职!”
魏老看着弟子白衍,也有些皱眉,于是便主动开口,对着杜炬嘱咐道。
这一下。
本就好奇魏老身份的杜炬,彻底懵了,看了看白衍,又一脸迷糊的看向魏老,不明白魏老是什么来历。
不过看着白衍没有反对的意思,杜炬连忙对着魏老抬手打礼,示意他回去立即告知齐相后胜。
雷鸣声在营帐外响起,刷刷的磅礴大雨落在营帐上,发出声响。
“老夫的身份,怕是瞒不住后胜等人!”
魏老看着杜炬离去后,片刻,等李信、杨彦也与白衍商讨完离开,这才对着白衍说道。
白衍听到魏老的话,没有着急回答魏老,看向一旁挂着的地图上,雁门的位置。
犹豫一番,白衍最终下定决心。
另一边。
在暴雨下,艰难回到城内的杜炬,直接来到后胜的府邸内,把见白衍的事情,详细的告知后胜。
而年迈的后胜听到杜炬的诉说后,突然站起身。
“魏辙!”
后胜一脸惊骇,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魏辙?”
“魏辙??”
后胜的长子后尧,三子后庆,六子后仲思,听到父亲的话,全都一脸错愕的对视一眼,满脸古怪的看向父亲。
“父亲,怎么可能是魏辙,白衍如今仕秦,而魏辙乃是天下名士,此前便是因为不喜嬴政,言嬴政为残暴之君、天下祸患!如今魏辙怎会在白衍身边?并且还是白衍之师!”
后仲思一脸肥胖,又喜欢留着长长的胡须,模样比起后尧,也好不到那里去,二人都是贪婪之相。
而听到父亲的猜测,后仲思第一反应便是摇头,后仲思见过天下大名鼎鼎的魏老,更清楚魏老的为人,毫不夸张的说,小时候的他,最害怕的就是见到魏老。
因为十多岁时,他在街道上看到一妇人,便仗着家世上前欺负,没想到会碰到魏老,更没想到最后会被魏老训斥,那一次的他,第一次体验到家世不管用,甚至还差点被抓进牢内,连去年迈的姑母面前哭诉,身为太后的姑母,都一反常态的训斥他。
那一次之后,他便再也不想看到魏老,每逢听到魏老的名讳,都巴不得绕路走,甚至连去都不想去。
“是啊!父亲,不可能是魏辙!魏辙更不可能助白衍,灭齐国!”
后尧也点点头,不认为对方是魏辙。
然而就在后尧、后庆、后仲思,以及杜炬的注视下,后胜叹息一声,神情满是笃定。
“除了魏辙,不会再有其他人!”
后胜说道。
两鬓斑白的头发下,后胜那褶皱的老脸中,此刻神情也满是恍惚,后胜也不敢相信,白衍身边的幕僚,居然是魏辙,并且白衍还是魏辙的弟子。
“老夫终于明白,为何齐王、田燮等人,一直苦等的莒城援兵,迟迟不到,亦没有丝毫音讯!”
后胜自言自语的说道,随后看向窗外的暴雨:“有魏辙在!怕是这辈子,齐王与田燮等人,都别想等到莒城的援兵到来!”
书房内,清楚的看到窗外的大雨滂沱,更能看到一闪而逝的光亮。
听到齐相后胜的话,别说杜炬一脸呆滞,就是后尧、后庆三兄弟,此刻也好不到那里去。
“备马车,老夫立即进宫,求见齐王!”
后胜突然开口,随后看向长子后尧。
“汝与白衍关系匪浅,这段时日白衍送来的钱财,暗地里把一半钱财,私下命人送去善无城!切记,不能让他人知晓此事!”
后胜嘱咐道。
在确定白衍身边的老者,便是魏辙后,想到如今白衍在秦国,深得嬴政信任,爵至大良造,更手握北疆兵权,而在齐地,白衍不仅仅是田鼎女婿,其恩师更是魏辙,以田鼎与魏辙的人脉关系,后胜不敢想象,日后白衍的权势,到底有多滔天,整个天下间,攀附在白衍身上的人脉势力,到底有多广。
“父亲放心!孩儿这便去安排,此前出城见到白衍,见到白衍身旁毫无侍妾,孩儿这两日正寻思着,在城内寻一美人,带出城送给白衍!”
后尧点点头,示意父亲放心。
由于暴雨,昏暗的天色中,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就在后胜冒雨前往齐国王宫后,杜炬也随后离开府邸,并且后胜之子后尧,也开始忙碌起来,安排下人搬运财物,准备把一箱箱财物连夜送出城。
不知道过去多久。
府邸的炊房中,几名下人把刚送来的木材,放在灶火内烧着。
“这到底是谁送来的木材,这般熏人!”
“木房漏雨,之前的柴都被雨水打湿,还能有柴烧就不错了,况且这柴虽是浓烟,却也不呛人,反倒有些清香!”
两名生火的仆人,一边举手挥开面前的烟雾,一边看着燃烧起来的炉灶,私下议论道,随后一人来到窗子旁,打开窗子,让浓烟往外飘出去。
而在暴雨下乘坐马车,好不容易回到府邸的杜炬,在大雨之中,奔波一整日,好不容易回到家中,还没等松口气,进入府邸后便感觉静悄悄的。
没有多想,杜炬很快便来到正堂,然而站在大门下,杜炬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杜炬赫然看到正堂内,昏暗之下,几具尸体躺在其中,顷刻间,杜炬一脸骇然。
死……死人!
府邸内的妻妾,全都被杀了?
伴随着天空的雷鸣闪电,转瞬即逝的光亮下,杜炬清楚的看到,地面上的尸体,血迹还在缓缓蔓延,显然方才被杀不久。
天空的光亮消失,几息后,伴随着天空的雷鸣声,整个人颤抖一下的杜炬,这才回过神来,满脸惊惧的转过身,不顾一切的往府邸外跑去。
暴雨中。
小院子内,从上往下看去,清楚看到杜炬在暴雨中快速跑过的身影。
然而就在下一刻,原本跑过小院的杜炬,突然再次出现,并且一步步后退,似乎手还放在脖子上,几息后,杜炬在雨水中直接后仰倒在地上,依稀还能看得见,在杜炬倒地的地方,满是雨水的地面上,瞬间有一个不一样的水色蔓延而开。
而顺着杜炬的尸体看去,从顺着屋檐不断流落的雨水中,这时候,方才看到,一个手持利剑的人影,方才从屋檐下缓缓走出,在其白发之下,年迈的老脸上,赫然瞎了一只眼睛。
不过当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到躺在地面上的杜炬,颤抖几番后,已经一动不动,变成一具尸体,这才拿着满是血水的长剑,转身离开。
夜色下。
电闪雷鸣逐渐消失,然而不断落下的暴雨,却丝毫不止。
稷下学宫内,得到消息的众人,全部都聚在一起,商议着王宫内的事情,特别是当得知齐妃突然一改常态,似乎也有意劝说齐王降秦时,所有人都顿感不妙。
“到底会是何人?”
稷下学宫,辔夫子以及卢老等人,满是不可置信。
这段时日与后胜等主张降秦的官员,一直争论不休之际,齐王虽有意降秦,但也心存犹豫顾忌,为何今日后胜命人出城后,人回城,后胜进宫一趟,丽妃便主动改口,帮助后胜劝说齐王降秦。
这时候众人隐约意识到,城外秦军大营中,白衍身旁一定有高人在侧。
“可有查出后胜是命何人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