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因为有给你背锅的吧。”朱棣不禁大笑起来。
“好哎好哎!”不管别人怎么觉着,至少车夫们高兴坏了。有一款以自己命名的粥,足够吹一辈子了。
“好嘞。”车夫们高兴的应声,虽然天寒地冻,但火堆边也没多暖和,但能得两位王爷关心,大伙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唔,真是美味极了。”两个饭桶喝完赞不绝口,朱桢问道:“这粥有名字吗?”
而且不光车夫会加入队伍一起南下,就连张知府也主动请缨,要求一起南下。
“河间是个大府,各州县离得太远,没法把物资一下都运到沧州来,下官就让南边的州县运到景州去。”张季才如是对两位王爷道:“所以下官还是跟着一起南下吧,这样也好协调交接。”
“嗯,有道理。”朱棣狐疑的看着他道:“那你还想跟着去山东干啥?”
“想出一份力嘛。”张季才赔笑道:“再说这两头加起来得有四千车夫,总要有人管吧?”
“你们北方官员觉悟这么高的吗?”朱桢不禁赞叹道:“南方官员可没这么主动。”
“你肯定另有所图?跟本王老实说清楚,不然给老子滚回去。”朱棣没好气道。
“真没别的意思。”张季才忙跪地道:“就是想为王爷们立个功。”
“想让我们向朝廷举荐你?”朱棣打量着他。
“不不,绝对不是。”张季才摆手连连道:“下关绝无非分之想,只是听到一些传闻,心里害怕,求二位王爷庇护。”
“我就说有事儿吧?什么传闻?”朱棣沉声道:“给我一次说清楚,别他娘的说一半夹一半!”
“是是。”张季才赶忙点头,实话实说道:“是下官听说皇上下旨,把户部都察院还有户科的官员统统抓了起来,还要把各省各府的官仓都查一遍呢!”
“哦?什么时候的事?”朱桢一听,脑海中马上蹦出三个字——郭桓案!
“正月初一。”张季才小声道。
“你他妈是元世祖——胡逼咧吧?”朱棣不信道:“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个知府先知道了?”
“正常。”朱桢却不觉得奇怪道:“一来我们现在在赶路,再说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所以没有接到急报。二来人家都有驻京办,有消息肯定第一时间传回来。”
“什么驻京办?”朱棣一愣。
张季才却听懂了:“王爷是说布政司按察司常驻京城,专门联系各部的经历吧?”
“就是这个意思。”朱桢点点头。“你们府里不安排吗?”
“下官只派人在北平联络,还联系不到京里层面。”张季才迟疑一下,还是老实回答道:“不过下官跟省里驻京的两位经历都有些交情,所以路过河间府时,也会跟下官有些交代。”
“就在昨晚,按察司的侯经历疯了一样从京城赶回来,把马都给累死了。”张季才点头道:“就到知府衙门跟下官要马,说有万分火急的事情,要去禀报自家赵臬台以及李藩台。”
“下官就告诉他们不用着急了,因为他俩已经改吃牢饭了。”张季才接着道:“侯经历这才把京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我,说这次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我们北平,肯定得人人受审,人人过关。”
说着他可怜兮兮的看着两位王爷道:“所以求两位王爷庇护,让下官躲过这一劫吧,下官一定竭诚以报。”
朱桢和朱棣对视一眼,后者冷声问道:“你也参与贪污军粮了?”
“那是断然没有的!”张季才忙指天发誓道:“下官要是贪污过一粒军粮,就让我全家死绝!”
“那你怕个球?”朱棣不解问道。
第一二三六章 朱老六又回来了
“这……”张季才却吭吭哧哧,不肯明言。
“四哥没听清楚,他说的是没贪污军粮,”朱桢便冷笑道:“却没说没贪污官粮。”
“对啊,军粮都是直接从刘家港发运到大沽口的,想沾他也沾不着啊。”朱棣恍然道:“但知府衙门有官仓预备仓,一样可以大贪特贪!”
“王爷,下官可没那个胆子呀!”张季才忙呼天抢地道:“那都是前任留下的陋规,下官非但一样都没加过,还力所能及的减过几项。”
“什么陋规?”朱棣沉声问道:“赶紧从实招来,再跟我俩隐瞒一个字,马上送你去见两个顶头上司!”
“是是,其实就是巧立名目,层层剥皮。比如征收赋税时,除了正税之外,还要再加征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等杂项,说是运输费用,但大部分都归了衙门。”到了这会儿了,张知府也没法隐瞒了,只好如实道:“这些费用加起来,就差不多跟正税相当了。”
“还有吗?”朱棣问道。
“进了仓之后,每年还要有虫吃鼠咬,霉烂变质的损耗若干。”张知府又答道。
“若干是多少?”朱棣沉声问道。
“通常是……两到三成。”张季才吃力的答道:“正常损耗其实不到一成,实际多出来的,就卖给粮商了。所以其实各地粮商卖的粮食,大半都是老百姓交的税粮……”
“真他妈操蛋。”朱桢忍不住骂了一声。
“好家伙!”朱棣咋舌道:“吃完百姓还得再吃朝廷,你们这帮贪官污吏,胃口也忒大了点吧!”
“冤枉啊王爷,这里面的大头还是花在衙门日常运转上。这么大个府衙,管着那么多的事,税收、治安、刑名、防卫、建设、水利、祭祀、学校、救济……那么多的差事,哪一样不都得用钱?哪一样不得雇人?就朝廷每年给的那点工食银,笔墨钱,什么也不够干的。就衙门里那点在册的官吏,什么也干不成。”
“朝廷不给,地方上只能想辙弄钱,有了钱才能雇人,才能办事。”张季才便大倒苦水道:“就算是吃皇粮的官吏,每月那点俸禄,根本不够养家糊口,都指着
从陋规里分润一些补贴家用呢。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下官要是把这些陋习都砍了,还能指望他们给我干活?”
“所以你们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税粮吃税粮?”朱棣淡淡道。
“是,这是前朝就有的陋习,不,历朝历代都是这么下来的。”张季才点头道。
“既然历朝历代都这么下来的,那你慌什么啊?”老四问道。
“陋规这种事情不能较真啊,一较真那就是弥天大罪。”张季才苦着一张脸道:“皇上这回显然是要较真的,那些钦差只要下来查,还能查不出问题来?”
“你不能因为大家腚上都有屎,就说这屁股天生就该不干净。”朱棣恨声道:“而且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这样,还有待查证!”
“下官对天发誓,真的是这样啊!”张季才拍着胸脯道:“王爷可以这就让人去查,全北平有一个比下官更守规矩的知府,叫我天打五雷劈!”
“瞧瞧,这还是位比较清廉的贪官。”朱棣气笑了,对老六道:“你在云南当了那么多年巡抚,真是如此吗?”
……
“我们云南还没收税呢,官府主要工作是发物资的。”朱桢含蓄道:“不过就这还三天两头让那些土司、军头带人砸了衙门呢。”
“嗯。”朱棣何其聪明,自然明白老六的言外之意,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种情况的存在,但这种情况却是客观存在。
“那这家伙怎么处置?”朱棣又问道。
“你北平的官问我干啥。”朱桢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不过有一点他没说错,这是要掀起一场大狱的节奏,而且规模将远超从前任何一次。”
“不会吧?”朱棣神情一紧道:“要是按照张季才的说法,这回怕是从朝廷到地方,但凡经手税粮的官吏,全都罪责难逃,难道父皇还能把他们都抓起来不成?”
“很有可能。”朱桢点点头。
“那谁干活啊?”朱棣难以置信道:“朝廷和官府还不瘫痪了?”
“戴枷办公嘛。”朱桢呵呵一笑。
“哈哈,你还挺能异想天开。”朱棣自然想象不到老六根本没开玩笑,还觉得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暗示自己,让张季才戴罪立功。
便对那张知府沉声道:“你愿意跟着就先跟着,至于要不要保你,本王还得先调查一番再说。”
“多谢王爷大恩大德,下官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张季才感激涕零,磕头不迭。他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只要能在王爷眼前好好表现,王爷还能不保他?
让这一耽搁,初四这天就只行进了三百里,当天黑时在景州歇脚。景州就是后来的衡水,已经到了北平与山东搭界的地方。
景州依然是河间府的地盘,张季才还真没吹牛,在这里又集结了两千辆满载木材柴禾的冰车。
这边可不是徐达经营的范围了,能有这动员水平,可见他的能力和威望还是相当不错的。
在景州住了一宿,朱桢哥俩便率领着一万六千辆冰车,声势浩大的进了山东界,来到德州!
这年代德州还隶属于济南府,一进德州地界,头前开路护卫,便向两位王爷禀报,山东布政使按察使携两司并济南府官员,在河道旁恭候多时了。
“走,见见他们去。”朱桢便笑着下令。
豪华的冰舟便驶向了旌旗招展,人头攒动的河道旁。
彩楼、奏乐、礼炮,山东官员用最隆重的待遇欢迎六王爷回鲁。虽然十天前他们刚用同样的仪式欢送过六王爷……
“哈哈哈,老胡老吴,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朱桢从地上扶起胡让和吴印。
“可见王爷和我们山东缘分未尽啊!”胡让吴印发自内心的欢喜,一看就不是装出来的。
第一二三七章 山东父老真热情
“这……”张季才却吭吭哧哧,不肯明言。
“四哥没听清楚,他说的是没贪污军粮,”朱桢便冷笑道:“却没说没贪污官粮。”
“对啊,军粮都是直接从刘家港发运到大沽口的,想沾他也沾不着啊。”朱棣恍然道:“但知府衙门有官仓预备仓,一样可以大贪特贪!”
“王爷,下官可没那个胆子呀!”张季才忙呼天抢地道:“那都是前任留下的陋规,下官非但一样都没加过,还力所能及的减过几项。”
“什么陋规?”朱棣沉声问道:“赶紧从实招来,再跟我俩隐瞒一个字,马上送你去见两个顶头上司!”
“是是,其实就是巧立名目,层层剥皮。比如征收赋税时,除了正税之外,还要再加征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等杂项,说是运输费用,但大部分都归了衙门。”到了这会儿了,张知府也没法隐瞒了,只好如实道:“这些费用加起来,就差不多跟正税相当了。”
“还有吗?”朱棣问道。
“进了仓之后,每年还要有虫吃鼠咬,霉烂变质的损耗若干。”张知府又答道。
“若干是多少?”朱棣沉声问道。
“通常是……两到三成。”张季才吃力的答道:“正常损耗其实不到一成,实际多出来的,就卖给粮商了。所以其实各地粮商卖的粮食,大半都是老百姓交的税粮……”
“你不能因为大家腚上都有屎,就说这屁股天生就该不干净。”朱棣恨声道:“而且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这样,还有待查证!”
“朝廷不给,地方上只能想辙弄钱,有了钱才能雇人,才能办事。”张季才便大倒苦水道:“就算是吃皇粮的官吏,每月那点俸禄,根本不够养家糊口,都指着
从陋规里分润一些补贴家用呢。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下官要是把这些陋习都砍了,还能指望他们给我干活?”
“是,这是前朝就有的陋习,不,历朝历代都是这么下来的。”张季才点头道。
“所以你们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税粮吃税粮?”朱棣淡淡道。
“冤枉啊王爷,这里面的大头还是花在衙门日常运转上。这么大个府衙,管着那么多的事,税收、治安、刑名、防卫、建设、水利、祭祀、学校、救济……那么多的差事,哪一样不都得用钱?哪一样不得雇人?就朝廷每年给的那点工食银,笔墨钱,什么也不够干的。就衙门里那点在册的官吏,什么也干不成。”
“真他妈操蛋。”朱桢忍不住骂了一声。
“陋规这种事情不能较真啊,一较真那就是弥天大罪。”张季才苦着一张脸道:“皇上这回显然是要较真的,那些钦差只要下来查,还能查不出问题来?”
“好家伙!”朱棣咋舌道:“吃完百姓还得再吃朝廷,你们这帮贪官污吏,胃口也忒大了点吧!”
“既然历朝历代都这么下来的,那你慌什么啊?”老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