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苦恼的对老婆道:“以后不要再拿我的临川男爵位拿出来炫耀了,不够丢人钱。”
狄仁杰皱眉道:“如果爵士多了,就这么放逐不管的话,百姓可就要倒霉了,爵位在官场不值钱,可是,拿去吓唬百姓却足够了。”
云初冷笑一声道:“你忘了爵位是怎么来的。”
狄仁杰道:“全塞军队里?”
温柔也呵呵笑道:“再给他们派一些品级高,没爵位的上官?”
云初张开双臂道:“削一批,除一批,再塞军中一批,陛下的除爵大计也就基本上成功了。”
说到这里,云初就看着李弘道:“等你上位之后,再一点点拔高爵位,严格按照军功封爵,再提拔一批勋贵为你所用,陛下为太子所谋甚远啊。”
李弘摊摊手道:“在可以期望的日子里,我好像看不到能产生大勋爵的战场。”
云初笑道:“那就更加珍贵了。”
等云鸾在长青侯的脚下撒了一泡尿表示了敬意之后,云初一行人就告别了长青侯,继续向上攀登。
这一路上就没有什么人愿意说话了,因为最陡峭的地方到了。
等他们用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爬上南天门的时候,云初终于明白了山脚下的道路为何会如此的粗糙了,滕文仲这个狗贼将预算的六成都用在了南天门上面的天街。
这家伙竟然在天街上为皇帝修建了一座华丽的行宫——天宫!
光是看脚下新开凿的青石板被铺设的极度平整,就连周围的石头栏杆也专门用白色的石头雕凿而成,最重要的是在一侧的石壁上,他竟然开凿出来的一个洞窟,里面竟然是大唐高祖,与太宗的塑像,而李贤正带着李显,李旦神色庄重的从洞窟里走出来。
洞窟被开凿的很广,云初随意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足够再放一个雕像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给李治预留的位置。
李治,武媚正在看云海,见云初一行人上来了,就朝他招招手道:“过来,给朕作一首诗。”
云初一边从身上往下卸背包,一边道:“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因为是背诵而已,而这首诗以前又是必须背诵的东西,所以云初半点磕巴都没有打,等背包落地,一首壮美绝伦的《望岳》,已经被他给作出来了。
李治呆滞了片刻,瞅着云初道:“为何?”
云初很自然的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朕是问你为何作的如此之快。”
云初道:“口述心中所想,因此快。”
武媚道:“不是提前做好的?”
云初道:“此情此景,只有泰山有,旁处不曾听闻。”
李治怒道:“你上来了,为何不第一时间与朕见礼?”
云初拱手道:“先去与高祖,太宗见礼了。”
武媚跟着怒道:“为何在陛下面前如此倨傲?”
云初拱手道:“论到诗词,臣当为谪仙。”
李治瞅着云初道:“你哪里有半点谪仙人的气度?”
云初无奈再次拱手道:“臣愿这首《望岳》为陛下所作。”
李治左右瞅瞅,发现身边只有皇后跟太子,再就是一个傻啦吧唧的春嬷嬷,至于品级低的温柔,狄仁杰还在远处等着宦官领他们过来呢,就点点头道:“量汝二百五也作不出如此雄文来。”
武媚狐疑的道:“没给旁人说?”
云初苦着脸道:“陛下问起,现作的,未曾有人听说。”
武媚道:“那就以山腰长青侯为题,再作一首,作的好,尔妻儿今夜可夜宿行宫。”
云初道:“三家妇孺。”
武媚看一眼远处的温柔跟狄仁杰道:“允。”
云初立刻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吟诵完毕,不等武媚出现什么奇怪的表情,李治的面皮又开始抽搐,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云初赶紧躬身道:“这首诗必然是皇后所制。”
李治的面皮不再抽搐,武媚面孔酡红一片,云初趁机告退,将这一对龙夫凤妻留在这天街之上,继续享受御制两首高妙诗文的高潮。
第二十八章 都在笑,谁哭啊?
李弘低着头,左脚不停的在青石板上捻,此时,若不是身边的白石栏杆太高,他很想纵身一跃解此尴尬之境遇。
李治,武媚却看都不看他,还在热烈的讨论这两首诗的妙处。
天上没打雷,李弘的耳朵里却满是雷声。
至于另外一个当事人春嬷嬷则似乎被栏杆上的一只大蚂蚁给吸引住了,正在全神贯注的观察蚂蚁在如何抵御山顶的罡风。
“这首《望岳》诗寄托虽然深远,但通篇只见登览名山之兴会,丝毫不见刻意比兴之痕迹。若论气骨峥嵘,体势雄浑,当为咏山诗第一。”
“此望东岳也。越境连绵,苍峰不断,写岳势只‘青未了’三字,胜人千百矣。”
“云初自称谪仙人,朕准备捂着鼻子认了,皇后以为如何?”
“一首《五大夫松》道尽了臣妾半生辛酸,他是故意点破了臣妾的不堪之处,不过,这般说却让臣妾无法反驳,尤其是开篇的‘咬’字让臣妾甚至心中生欣欣然。”
就在李治与武媚讨论的热烈的时候,实在是羞愧难忍的李弘轻声道:“父皇,母后,不妥吧?”
李治,武媚凌厉的目光顿时就落在了李弘的身上,李弘被父皇,母后看的浑身发毛,马上改口道:“孩儿这就求师父一首诗。”
武媚眼中的神光稍微收敛一下,慢慢的道:“此次封禅泰山,乃是我大唐立国以来最大的盛典,亿万臣民正翘首以盼,一众臣子无不绞尽脑汁,只为此次盛典增光添彩呢。
云初奉献两首诗,与上官仪作祭文,许敬宗作长赋,都将以你父皇的名义敬于天,《起居注》也将标识为你父皇御制,此乃常例,有何羞惭之处?”
李弘唯唯退下。
李治瞅着李弘的背影对武媚道:“太子被云初教导成君子了。”
武媚叹息一声道:“心性如此耿直,将来有他吃苦的时候。”
山顶罡风凛冽,云初挑选了一处背风的所在,将自己的背上山的帐篷撑起来,好让三家的妇孺进去避风,他与温柔,狄仁杰则在天街上四处走动,观赏泰山风韵。
温柔见四下里无人,就小声道:“你跟陛下说啥了,我看陛下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
云初道:“无它,就是听了两首御制诗文,吹捧了一番。”
狄仁杰瞅着云初的眼睛道:“不是你写诗文,陛下吹捧你?”
云初叹息一声道:“我从不在意诗文一类的小事,你们也是知晓的。”
温柔道:“你写了啥,说说。”
等云初吟诵完毕那两首御制诗文之后,温柔怒道:“佞臣行径。”
狄仁杰也怒道:“耻与为伍。”
云初道:“还有几首,不知二位……”
温柔原本愤怒的脸立刻就温柔了下来,瞅着云初道:“莫要羞辱我等。”
狄仁杰则低声道:“念出来共赏。”
云初愤怒的抬起手在两人脑袋上拍了两巴掌道:“此次封禅泰山,其实就是陛下手持割鹿刀,为天下臣民划分区域的时候,诗文虽然好,却哪里有我们的事业重要,如果这两首诗能让陛下手中的割鹿刀能稍微偏向我等一点,足足顶的上我们十年奋斗之功。
割鹿刀向我,便是便宜了我们想让所有人都变成人的梦想,哪怕这两首诗能让我们的梦想早实现一个时辰,那就会让很多人受益。
这才是这两首诗歌的真正价值所在。”
狄仁杰道:“直中取不可求,曲中求心不甘。”
云初耸耸肩膀道:“反正我不在乎。”
温柔叹息一声道:“我会为你这个尊者隐。”
云初道:“有本事你去说啊。”
温柔道:“不说。”
云初指着泰山脚下逐渐变得清晰的世界道:“这里是我的故乡,我总盼着他能更好。”
狄仁杰道:“既然天生了我们几人,一定会变好的。”
云初又瞅着泰山外的天空对杜甫,郑板桥两位忧国忧民者道:“你们应该也不会在意的是吗?”
此时,恰逢云破日出,金色阳光洒满泰山,片刻功夫,山顶的阴云尽去,一个清朗朗的世界展现在众人面前,云初长揖不起。
虽然这一幕在温柔,狄仁杰看来就是正常的天象,就在之前,已经有云破日出之象,云初却对这样的天象作揖,似乎极为看重,也不知道他在向谁行礼,也不知他此时心中所想。
只有云初自己知道,那些先贤原谅他了,还允许他以后继续用。
陆敦信是在一片骂声中被四个壮汉抬上了泰山,等他来到天街的时候,云初四人已经坐在一座自己搭建的帐篷里愉快的喝着热汤,吃东西。
陆敦信专门凑过去看了一下,确定他们没有吃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去了皇帝的行宫。
陆敦信才进去,李弘就带着李思出了行宫,云初见他不敢直视自己,就把李思打发去找虞修容他们了,把他拉进帐篷道:“不要胡思乱想,任何付出只要与收获相等,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个人在大潮之中的荣辱微不足道。”
李弘道:“弟子知晓了。”
云初又指着天街尽头道:“祭台在玉皇顶,明日便见分晓。”
李弘点点头道:“明日日出祭天,我为亚献。”
温柔笑道:“太子以何物为献?”
李弘伸出手臂道:“吾以吾血荐轩辕。”
狄仁杰高声道:“善!”
云初笑道:“可惜,此时不宜饮酒。”
太子李弘道:“无需饮酒。”
说罢,就连李承修也跟着一起大笑。
被人抬上来的李绩站在远处,透过帐篷大开的门,见李承修正在为云初几人侍茶,还非常高兴的样子,就点点头,对一同被抬上山的许敬宗道:“老朽如何比少年?”
许敬宗道:“你高我一筹。”
李绩笑道:“勋贵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石牛,石马,石翁仲才是我辈归宿。”
许敬宗道:“你不准备配享宗庙了?”
李绩道:“老夫若是死,不是马革裹尸,便是投身怒海,若有一日你来海边,见大海怒涛翻滚,便是老夫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