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弘范惊怒交加,立刻顺着水纹汹涌的方向开船去追:“在那里!”
“往那边跑,然后在这边”,霍去病迎风远目,立在小鲸鱼光滑的脊背上,跺了跺脚,示意它以一个S形走位,歪歪扭扭向前。
小鲸鱼特别有灵性,很快明白过来,便不时探出头到水面上去冒泡一下,给元军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喜。
霍去病趁机挥戈奋战,解决了一波呆愣当场、猝不及防的元人士兵,又很快收回来。
一人一鲸配合得极为默契,霎时间,就这般硬生生凿穿了元军舰阵,如穿云破雾的利剑,荡入了海浪呼啸之中,不见踪影。
张弘范气得咬牙切齿,却是毫无办法,只能徒呼奈何。
回去一清点,好家伙,霍去病区区一个人,杀了他们近千人,太可怕了。
……
天幕上,观众们看见这一幕惊叹不已。
不是,大家都是人,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秀?
【新皇帝王莽】:天啦噜,冠军侯居然跟鲸鱼这么亲近,一下子就让朕想到了迪O尼公主,似乎所有公主的标配就是掌握一项动物语言呢。
【陈文帝陈蒨】:终有一日,莽子会因为这张嘴而遭到万朝追杀。
【后唐明宗李嗣源】:冠军侯:莽子,你以为你很幽默吗?
【大顺皇帝李自成】:所以,现在西夏的开国之君很可能是李恒,西夏宗室,原本的末代废太子之孙。
【明摆宗朱翊钧】:崖山副本怎么可能还有西夏这种东西,冠军侯都和小太宗爷爷一起反元复明了,势必定襄宇内,扫清众敌,六合共济,天下一统。
【明摆宗朱翊钧】:伪夏、伪辽、伪金政权通通去死,从此荡然无存。
【蜀后主刘禅】:朕不理解,冠军侯明明是陆战将军,怎么捣毁水师也这么在行啊?
霍去病抬眸一扫,恰好看见这一行字,顿时觉得大汉未来十分堪忧,这末代皇帝仿佛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微笑着说,“我之所以成为陆战将军,是因为我的君王和国家需要我这么做,所以顺势为之,而不是因为我只能成为陆战将军?”
假如大汉是一个雄踞地中海的水上帝国,向外扩张都通过海路,那他现在也该成为一代海军名将,旌旗一指,舰队所向,四海披靡了。
众人一想,可不正是这个道理。
神人到哪里都是神人,不管是在陆地也好,在海上也罢,在千年前也好,在千年后也罢,哪怕将他放到星际之中搞宇宙争霸,他还是一样所向无敌。
这就好比,同样是武庙选手,有人能进武庙是因为水平足够。
而有人,则是因为武将的最高荣耀上限就是武庙,虽然区区武庙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牛逼程度了,但他也没别处可去,只好降尊纡贵,于此待上一待。
但刘阿斗的脑回路与众不同,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请问冠军侯,你又没打过水战,怎么知道元军水阵中的薄弱之处在什么地方,又该怎么进行突破呢?”
霍去病还从未听过如此低智的问题,沉默了好一会,终是没忍住将难以理解的目光投向了天幕:“这难道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不会吧,难道你看不出来?”
刘阿斗:“……”
观众们:“……”
打扰了,这个我们是真不行!
霍去病乘坐小鲸鱼号快船,飞快地越过风浪与波谷,凭感觉向着广州的方向行驶过去。
就这么穿行了好一会,他忽然发现……自己迷路啦!
霍去病一点也不慌,权当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海上快乐漂流,坐在小鲸鱼背上,拍拍它的脑袋,让它下去捞几条鱼上来,方便自己烤鱼。
小鲸鱼乖乖照做。
晨雾敛去,夜尽天明时,一线旭日从苍茫大海的粼粼波光间升起,小鲸鱼游了一整夜,脑袋昏昏沉沉,一下摆尾,直接撞上了大船。
张世杰:?
他一夜未眠,徘徊至此,只披了一件单衣,正倚在栏杆前远眺日出,身形修长而萧索。
千里海风吹衣猎猎,又吹过眉间发上,神色依旧如同覆满山雪的荒凉青原,岿然不动。
张世杰抬头望见霍去病,深黑的眸底微露讶异之色:“你遇见什么事了?”
霍去病不禁扶额。
他能怎么说,难道要说自己是因为迷路才回来的吗,这一夜仿佛只是来了场公费旅游。
张世杰也没有多问,只是迎着破晓的天光,张弓对日,一箭射落了天边晨飞的宿鸟:“那你便留下来一同做准备吧,元军真正的主力要来了。”
霍去病一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崖山战场这边才是主任务。
至于朱棣,反正他已经躺了快一百年(在这个副本中),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就先让他继续安息着吧。
……
次日,张世杰解决了一批元军试探兵力,将追兵甩掉,便带着麾下战士返回了他们的海上基地。
茫茫南海之上,众多荒岛星罗棋布,如星散落,于浩渺烟波之间难辨其去向。
这座名为「五陵」的岛屿就是其中一个,周围暗礁密布,潜流涌动,无比险峻,天然就是一处难以抵达的绝地,来往皆需凭借铁锁深入,有重兵在前方把守。
不过,霍去病也看出来了,这座岛都是山石嶙峋,完全不可能搞任何粮食种植。
大凡海上征战,必要选择一处供应稳定的后方作为抗战基地,否则很难成气候。
这也是制约张世杰进一步发展实力的最重要因素。
他没有足够的军粮养活兵力,纯靠劫掠来往的蒙元的官商船,虽然坐拥金钱无数,却因为种种条件的限制,很难将之转化为粮食,导致长期只能维持在一个兵不满万、舟不过百的水平。
要想破局的话,要么登陆上岸,打开一条通路,要么往海外扩张,占据吕宋、占城等产量重地。
前者难如登天,后者的话……
张世杰此生心心念念都是杀回陆上,掀翻蒙元,拯救那些和曾经的他一样受了许多苦的同胞与生民,对海外那等尚未开化的藩夷之地兴趣不大。
接下来,霍去病有幸见到了张世杰作为海盗之王这么几年间,所积累财富的……冰山一角。
大半座岛下面都被挖空,改成了储藏室,倘若打开那扇门的一丝,每逢日出,便会有太阳的金光顺着裂缝渗入地底,天地之间,皆折射出一层灿金色的珠光宝气,照耀天穹,数里外皆能看见。
推门而入,眼前满满当当罗列的,俱是各种珍贵的金银香料奇珍异宝,十分随意地堆叠在一起,遍地流金,极目砌玉,耸立起一座又一座的小山。
亲娘嘞,富可敌国便是如此吧?
张世杰让属下把本次从张弘范那里抢来的一些宝物们丢进去,立在门口看了一会。
他的神色那么平淡,一点兴致也没有,以至于满堂的璀璨金光落入他眼中,竟也显得萧条寂静了。
“想要什么都自取吧,代我找一找有没有杯盏,给……”
话说了半截又止住,面具下的唇峰微微抿起,“罢了。”
他叹息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霍去病倒是觉得很好玩,在宝物堆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匹玉雕小马,准备带回去做伴手礼。
然而众人分明看见,他的手在一窝(?)长相十分可爱的金猪面前停留了一会,最终还是没选。
汉武帝:朕该感谢你给朕留面子吗?
观众们望着这财宝堆积如山的一幕,不禁瞠目结舌。
做海盗原来这么有钱的么,难怪忽必烈要拿他开刀!
明世祖位面,李来亨颇有感触,大声点评说:“这个张世杰还只是劫掠,基本不做生意,也不擅长此道,怎么比得上当年我们陛下当海盗的时候双管齐下,那才叫一个获益惊人……”
话音未落,就被旁边的黄宗羲捂住了嘴:“别瞎说,我们陛下什么时候当过海盗。”
小老虎总是傻乎乎的,喜欢打架,不喜欢动脑子,闻言一把挣开了黄宗羲的手,朗声道:“当然有啊,那时候梨洲先生你还没来呢,就是好几年前,隆武帝刚去世没多久……”
“我一度觉得海盗是世界上最酷炫的行业,想收谁的税就收谁的税,平等地宰每一个西方殖民国家!”
“海盗多快活啊,如果我是海战选手,我也想当海盗!”
他嗓门奇高,大半座宫殿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向这个方向看过来。
黄宗羲摇摇头,觉得这孩子没救了,一边随意地对众人挥了挥衣袖:“都散了散了啊,接下来是思想教育之打孩子环节。”
众人闻言愈发来了兴趣,目光全都聚焦在此处,哪里肯离开。
于是片刻之后,小老虎陡然意识到大事不妙,决定偷偷逃跑,就被梨洲先生一把薅住了衣领,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思想纠正。
中心话题只有一个:
“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我们陛下那个不叫海盗,叫做从海上开始的澄清天下问鼎之志!只有张世杰这种图钱的行为才能叫海盗,记住了没有!”
“……”
可是张世杰也不图钱啊,人家是堕民出身,半生抗争,只为飞蛾扑火般,拔剑向命运宣战,多么励志决绝的故事啊。
虽然小老虎心中直犯嘀咕,但碍于老先生的戒尺警告,只能委委屈屈地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可是……自己真的有点想去当一回海盗呢。
……
张弘范连败两场,回头清点损失,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此次元廷派了六百舰船前来,是张世杰军力的十余倍之多。
出发之前,忽必烈对张弘范再三耳提面命,若是此战不能尽数诛敌,你就在茫茫海上葬身鱼腹吧,也不用回来了。
没办法,张世杰现在就是大元发展海外贸易的最大拦路虎,他一日不灭,海上航线便一日不得畅通,哪来的金钱投入国家发展?
所以他必须死!
如今的元廷上下已经没有一分钱,连正常运转都险些维持不了。
就连忽必烈的私库里,都只有一些论斤卖、甚至连狗都嫌弃的大元宝抄,这东西流入千家万户,因为完全不值钱,已经被当成了厕纸使用。
眼下出征也需要经费啊,忽必烈能怎么办,当然是想方设法地搞钱了!
之前,他同宰相阿合马讨论过国家缺钱的三个原因。
除了张世杰阻断海上贸易,还有百官贵族极端嗜利、攫取钱财,以及江南豪族自成一套生态体系,田产广阔,部曲过万,赋税全免,握有相当可观的军事政治力量,隐然是一副当地土霸王的架势。
这些江南豪族中,有一部分是当年元军入侵江南时,最先投诚反明的开国定策功臣,几十年间的治国政策给了他们许多优待,造成了如今尾大不掉的趋势,譬如吕文德的淮南吕氏。
另一部分,则是一批在明时就已经颇为兴盛,百年来星火不绝的高门望族,譬如江西庐陵、信阳、南康等地的一群世家。
他们之间来往极为密切,有师徒关系(江万里——文天祥),有年少挚友(文天祥——谢枋得),有书院同窗(文天祥——邓剡——江钲),还有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凭借着钞能力神奇地混入交友圈中的(张千载)。
江南世家往往错节盘根,栶桠相托,互相之间总能绕出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若是动了哪一户,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将会引发整片局势的混乱。
世家们还另有一种积习,那就是大量收纳普通百姓人口免除赋税,只需要给自家田产庄园打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