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侯一定是约他一起冲锋的意思,现在,马上,立刻就冲!
都竖三根手指了,那肯定在倒数三个数——三,二,一,快上呀!
霍去病见他遥遥作点头状,放下心来,虚晃一枪挑飞了面前的几个重甲元兵,身若惊鸿般冲出重围,与等在外面的下属合兵一处,正欲拨马离去。
忽听背后喊打喊杀声大作,如同惊雷轰然响彻在天际。
他讶然转头望去,只见悬城之上,李来亨身披甲胄,神采飞扬,一下拉开了手中的火枪,振臂高呼一声:“冲呀各位!杀死狗汉奸,复我汉家天的时候到了!”
城头众人还穿着假冒的元军盔甲,也不装了,干脆摊牌了。
一齐调转自己的兵戈刀剑,火铳箭炮,对准了旁边本来在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史家军,朗朗响应道:“愿追随小李将军死战到底!”
声若山倾海啸,气势磅礴无匹!
霍去病:???
这就是李来亨说的仅此一人?!
下属也惊呆了,错愕良久,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还要……”撤离吗。
他已经无需再继续问下去,因为霍去病很快重新拔出了剑,掠成一道电光击碎了长夜,任何试图扑上来的元军都全然不是他一合之敌。
“去西城定化门!天明之前我们必将站在福州城里开庆功宴!”
下属个个精神大振,紧随而上。
趁着李来亨这边猝然发难,拖住了正门的史家军主力,一时半会无法形成回援,霍去病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浪费机会,就从西城乌山小路处取道,径直扑向了外城后半部分最核心之处。
他们从山间溯溪而下,涉水取道,自河底潜游靠近城门。
这里的守军虽然也在严阵以待,却也仅限于陆路那一面,万万没想到敌人还能从水中来,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应战之下死伤惨重,尸骸纷纷堕河沉底。
镇守的是史天泽的二哥史天安,福建行省路的一个万户,甚是骁勇善战,见此反而被激发起了一枪血气。
他正要组织下属稳住阵脚迎敌:“都速速归位列阵,投掷大石块,这些海盗……”
没有工城云梯,只能依山而上,撑不了多久!
冷不防,霍去病立在山巅倏然一抬眸,举起手中长枪一掷而出,去若闪电,一下洞穿了他的咽喉。
枪尖将史天安整个人贯穿而过,而后力道不减,又洞穿了身后正在与他说话的副将躯体,将二人一同钉死在了城墙上。
史天安没能再说出一个字,头歪了歪,就此气绝。
全场一片死寂,不论敌我都默不作声,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冻结了。
这特么还能被称为人吗。
百步穿杨就算是神箭手了,他这个千步掷飞梭,高低也得是个天神下凡的水准吧!
本方人马在长久的呆滞之后,终于回过神欢呼起来,而元人却是骇得肝胆俱裂,不少人魂飞魄散。吓得连握住武器的勇气都没有了。
咣当,接连传来金戈坠地的声音。
史天安的儿子史枢却急红了眼,挥舞铁锤,不顾一切地和十余名亲兵冲了上来,一边厉声喝道:“从四面包抄,他擅长冷兵器,一次只能投掷一个方向,瞄准一个人——”
话音刚落,砰,一点火星落在了他额前,在须臾之间轰然炸开。
霍去病拿着火枪四处扫射,一下一个小朋友,眨眼间身前就伏尸了一大片。
直到这一波弹药打空了,敌人也彻底吓破胆,再也不敢冲他动手。
他才轻描淡写地丢开火枪,随意地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点尘灰,淡淡瞥了史枢一眼:“谁说我只能瞄准一个人,我难道不会与时俱进么。”
史枢喉间喀拉两声,吐血三升,仰面倒了下去,大约是个死不瞑目的姿态。
天幕前的观众们:“……”
冠军侯怎么就这么能耐呢!
这波给你118分不嫌多,100分是满分,18分是666。
另一边,李来亨的进攻却颇为一波三折。
史天泽毕竟是一代名将,尽管被他突然一打击,暂时乱了阵脚,但因为李来亨离他过近,这种短距离武器在正式启动之前会爆发出一股热浪,这让史天泽提前产生了惊觉,避开了他瞄准自己的致命一击。
而后,便在城头与李来亨和一众下属展开了血战搏斗。
城中的史家军约有五万,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汉军,而现在能调动的约有四万。
史天泽虽然是汉人贵族,却对大元和忽必烈忠心耿耿,是一条凶猛噬人的恶犬,练兵颇有一套,立即就派出重甲白兵组成人墙,形成一道道肉盾,对李来亨等人发起了进攻。
而他本人则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手持双刀,率先冲向了李来亨。
“来得正好!”
李来亨可不怕他,拔剑就迎了上去,小老虎作战英勇无双,最喜欢和人单挑打架了,怎么可能怕他一个区区蛮夷。
史天泽和他对打了一阵,顿时心惊胆战,发现自己气力不支,压根就不是对手。
但这是两军对敌,又不是江湖高手的擂台打斗,不择手段取胜就行,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史天泽转头一阵高呼:“取巨木来!”
片刻之后,果有一队亲兵抬着木头鱼贯而入,齐心协力将两根气势磅礴的巨木抬起,飞速划过空气,带着一股山倾般的架势,轰隆隆撞向了李来亨。
“哼,我可不怕你”,小老虎掐准了时机,在木头撞来的前一秒飞身一跃,跳到了巨木上面,身形轻盈,如履平地般像一只飞鸟,杀向了木头那一端的史天泽。
不料奔了一阵,忽觉下方的木头上有一股骇人的吸力传来,一时竟是无法移动分毫。
原来史天泽这一声“巨木”,是一种密令。
这木头早已备好,上面涂了厚厚一层强力胶,就是想要短暂限制住敌人的行动,而木头两端却是没有,打得正是请君入瓮的主意,以免他在第一时间发觉中计,及时逃脱。
李来亨果然受困,难以把握住平衡,一脚跌落,整个人都被胶水粘在了木头上。
他十分果决,也不管会造成什么重伤鲜血淋漓,第一时间先是挣脱出了自己握剑的那只手,却已经晚了一步,四周的元兵早已趁此机会,挥舞金戈一拥而上,准备将他穿心毙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支利箭穿云而来,直取史天泽后心,史天泽猝不及防,得意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整个人摇晃了一下,便一头栽倒下来。
霍去病这一箭的角度计算得无比精妙,确保史天泽倒下的方向,正好是在李来亨面前。
李来亨眼睛一亮,果然抓起了史天泽的尸体,虽然仅有两只手能动,身体其他地方都被胶水粘住了,依旧将对方尸体高高举起,挡在了自己面前,一面高声道:“主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几个元兵的攻势收不住,尽数戳在了史天泽身上,鲜血一簇簇涌出,染红了地面。
霍去病拍马向前,从后城一路奔袭过来,长驱直入,立在烽火墙的尽头,用火枪瞄准了城头的史家军:“史天泽、史天安、史枢俱已灭亡,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想活的立刻放下武器!”
元军们见他先前一箭之威,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最终,除了少数几个负隅顽抗的史家死士之外,其他人都选择了归顺。
他们以总共加起来都没过两千的兵力,十分顺利地拿下了福州城。
李来亨气鼓鼓地把史天泽的头颅砍下,高悬在了城头,旁边展开一道横幅,上书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来往众人尽皆都能看见:“狗汉奸!”
他转头看向霍去病,却是眉开眼笑,看起来高兴极了:“这一仗打得真爽快,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霍去病第一次和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朋友合作,这使得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芜湖,他终于不是全军最小的那个啦,而且小伙伴看起来也很有趣的样子!
霍去病与他携手入城,此时天光乍明,诸事待定,众将士血战了一整夜,总算是能吃上了一餐热乎乎的早饭。
和李来亨在一起,永远不用担心冷场,他一个人叽里呱啦,就能把全场人的说话份额都用完。
二位少年把一些休整命令、以及不要打扰百姓的告诫颁布下去后,就一起坐在城主府外的台阶上啃鱼饼、喝豆奶。
旭日东升,朝霞如泼墨般瑰丽地洒满了天际,他们身上也俱是明光万丈,眼角眉梢一片神采飞扬。
霍去病有点好奇:“你为什么叫小老虎呀?”
李来亨笑得眉眼弯弯,显然很喜欢自己这个称号:“是叔爷爷给我取的——部将里的老人们都说,在我小的时候,他总喜欢抱着我,一边拿各种玩具逗我玩……有一次他抓着一个布老虎,被我一把攥进怀里,怎么都不肯给他。他大笑起来,从此就叫我「小老虎」了。”
“爹爹也因此多了一个绰号,叫做「一只虎」呢,还给他拨了一支老虎营。”
他感叹道:“唉,可惜我那时候还太小了,根本不记事,连叔爷爷的模样都记不清啦。”
霍去病听了难免发笑,心想,古来子凭父贵的不少,像李来亨他爹这样父凭子贵的,却着实不多。
他又想起来,之前大顺皇帝李自成也参加过崖山副本,还得了一个高分A,回去之后就开始打鞑子,准备一统天下。
在正式开战之前,他因为无子嗣,将那个位面的李过设为皇太子,刚出生不久的李来亨设立为皇太孙——明眼人都知道李过只是拿来过渡的,为了给“好圣孙”铺路。
“去病好厉害”,小老虎托着下巴感叹道,“打架好凶,和你一起作战真是太开心啦!”
霍去病想起当时的场景,顿时就感觉一种无名火从心口升了起来:“你手下那么多人,却给我比了一个「1」的手势,你想作甚?”
李来亨满脸懵逼:“你不是在问我时间,现在几点了么?”
霍去病一阵窒息:“就算这个你理解错了,后来我让你撤离,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了上去?”
李来亨更加震惊,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劲晃了一阵:“不会吧,不是约好了倒数三个数,一起冲阵的吗,我还觉得我们配合得很默契,真是天作之合呢。”
霍去病:“……”
神一般的天作之合!
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及时把握战机打下了西城,而后回来支援,李来亨现在搞不好已经躺着了。
小老虎见势不妙,悄悄准备溜掉,霍去病伸手把人揪回来,神色不善道:“你别动,先跟我把所有的暗号商议好,以后可不能再出现这种事。”
小伙伴之间的默契呢,怎么全丢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默契不够,记忆来凑,二人在这边商定了十几个常用暗号,什么单手屈指是撤退,晃动下沉是静观其变之类的。
他压着小老虎背诵了好几遍,确认无误之后才放开对方,随口问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天幕上吃播美食吗,怎么忽然来了福州史家军?”
哪成想,本来还眉飞色舞的小老虎,一听见这个提问顿时蔫了。
他用尖尖的小虎牙咬着唇,小声嘀咕道:“美食老没意思了,他们都不爱看。”
霍去病:哈?
……
原本,李来亨自从进了副本,一直是处于一个始终游离在主线之外的状态。
他选择的城市是福建建宁,隆武帝当年称监国建号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南方沿海地区,他前半生都是在北方陆战,横戈马上,纵横飞奔,还从来没见过大海呢。
小老虎一来,顿时就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做什么的,建宁城实在是太好玩了,不仅有海景可看,海风可吹,还有超级多的海鲜可吃。
他每天换若干家餐馆,点了满满一大桌,从街的这一头吃到那一头,怎么都吃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