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一惊,也立即转身张望了一番,一瞬间神魂出窍:“不好,我们陛下也不见了!”
卫青惊讶道:“这不可能吧,我方才分明第一个就将陛下拉上了马的。”
众目睽睽之下,刘阿斗慢吞吞地举起一只手:“这个,朕可以解释,你拉的人是朕。”
卫青:“……”
险些忘了这家伙也跟着来了。
霍去病气愤地瞪了刘阿斗一眼,怒气冲冲地说:“都怪你,你没事穿得跟陛下那么像做什么,等会找不到人要你好看!”
刘阿斗心里委屈,但他不敢说。
自己这明明就是大汉天子服啊,他也是大汉天子,怎么就不能穿了。
大汉、大明众人发现自家帝王不见,瞬间面色大变,竭力向着高台处回望。
因为距离太远,又有各种兵器锋芒寒光闪烁,迸射苍宇,光芒若澎湃波涛苍茫回荡,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锦囊里装了望远镜”,小老虎连忙拿出望远镜看去,却险些被刘聪逮到机会,一剑挑翻。
霍去病连杀了十多个敌人,才隔绝出一片真空地带,为他争取到了这短短一刻的观察时间,无比急切地问道:“我给你守着,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了?”
高台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片翻天的火海,火焰张扬肆虐,如无尽的朱砂墨色涂抹在天穹这张巨大空悬的画布之上,极目所见,皆是一片茫茫的深红。
小老虎看了好半天,果然发现郑成功衣袂飞扬,立在火光深处,烈焰似血雨般落满了衣襟,又摧折出通天彻地的锋芒。
情况已经万分危急,不时有炽火裹挟着飞落的砖瓦脉络滚落,他整个人也已经到了坠落的边缘,但神色依旧是极端镇定的。
他手中端着先前垂钓得到的巴雷特,在剧烈的晃动中,最后一次进行瞄准,对准了刘渊。
眸中一片静寂深雪,无尽飞腾的烟火倒影入其间,星星点点辉映凝结,聚拢为一抹至为锋利的璀璨刀光,斩冰濯雪,下一瞬便要见血封喉。
擒贼先擒王,他一瞬扣动了扳机。
子弹化为一道惊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穿透虚空,远隔里许之遥,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刘渊,一击毙命,半边脑壳都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轰然炸开。
匈奴人何曾见过此等场面,一时还以为发生了天谴,遭受到神灵之怒,骇然惊呼,魂不守舍地四处仓皇逃蹿。
然而就在此刻,高台又是忽然往下一坠,连接上方的阶梯便是在此时彻底烧断了,将郑成功彻底困死在上方。
李来亨远远地看见这一幕,不觉“啊”了一声,惨然变色。霍去病见他如此作态,不禁一惊,扯着他连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道火柱裹挟着呼啸的烈火破空而来,抖起道道巨响,砸向了郑成功。
间不容发之际,他深吸一口气,看准了方向纵身跃下,一边高呼道:“宁宇!”
在疾速的下坠中,冷风呼啸着穿过身侧,如利剑铮鸣般不住地发出巨响,直到李定国接住了他,声音沉沉地说:“我在这。”
一根长绳被牢牢系在了高台边缘的铁桩上,李定国一手紧抓着绳索,另一只手接住他,在空中飞荡到另一边。
郑成功端着枪,一通扫射,清理出了一小块可以落地的安全地带,深吸一口气道:“好了,可以跳了。”
李定国拉着他一跃而下,直到站回到地面上,才发现自己的手有点颤抖,带了几分无奈地说:“森森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冒险了。”
郑成功觉得还挺刺激的,这可是万军阵前的斩首行动哎,基本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但看了看李宁宇此刻的神色,他很明智地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直接转移话题道:“等我回去,定要让工造坊的人把这种军用长绳造长一些。”
李定国:“……”
这绳子一般定是够用了,工坊里的人能猜到他们去爬楼,难道还能猜到他们去跳高台送死吗?
李来亨见到晋王带着陛下脱险,宛如熬夜追更,终于看到了HE大结局的观众,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幸好幸好。”
“什么东西?”霍去病见他一会惊呼一会叹气,终于忍无可忍,抢过望远镜自行观看,“明世祖在这里,那我们陛下呢?”
李来亨抬手一指:“喏,在天上飞着呢——”
……
哦豁,霍去病一抬头,果然发现刘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上方,宛如天神降世一般,凭虚御风,居高而临下。
衣角被天风吹起,浸了漫天的金色霞光璀璨飞扬,那光辉是悠长而隽永的,煌煌朗照万里浩渺江山,又恰好坠入了远处长安城繁华古老的宫阙殿宇,金楹丹陛,曲楼朱阙。
青黛的瓦片似是无数振翅欲飞的蝶,折射着万千光影,簌簌交映入他的冕旒,其下深邃清远的目光,冷然洞彻地扫向这人间。
似乎只要往他看上一眼,就会觉得他就是这座长安城的主人,这片江山的主人。
霍去病:!!!
厉害了我的陛下!
这是什么出场,他真没见过!
“朕是大汉世宗孝武皇帝刘彻”,刘彻神色平静地说,目光扫视过全场,“今日前来,只为清算尔等僭越称尊、篡逆之徒!”
匈奴人本就因为刘渊突如其来的死亡而胆气大丧,这时骤然听闻此言,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娘嘞,汉武大帝啊,跟之前祭天的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从天而降,会飞,这不是神明是什么!
一定是此前刘渊妄自篡汉惹怒了对方,汉武帝从幽冥回来找他们算账了!
匈奴人对于他的惧怕,那简直是写进了血脉,刻在了骨子里,这是看着刘彻,生怕他一挥手就是十万阴兵过境,分分钟取人性命。
就这般在一片死寂中,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人最先顶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下:“世宗饶命,都是那刘渊处心积虑篡位,我等皆是受他胁迫!”
“刘渊贼子该死,我们与他势不两立!”
“我虽然生在匈奴,但我的心却是汉心,请陛下给我一个机会!”
甚至还有先前投靠刘渊的北方世家,立刻站出来大声叫屈:“陛下,我等是纯纯汉人,绝非匈奴啊!”
一时间,场上群魔乱舞,混乱不堪。
刘彻对此一概不加理会,在众人哭天抢地,跪求饶命的时候,卫青他们早就趁机上前去,将刘渊手下的一群高官贵族尽数制住。
今日是祭天大典,所有人都会聚在一处,因此这件事进行得异常顺利,没过多久就彻底稳定住了局面。
这时,刘彻飘然落在了地上,终于稳定下来的众人也就跟着他一道进入了长安城。
霍去病终于有机会去问刘彻:“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彻将自己背后的一个滑翔装置收回来,衣衫已经被不小心灼烧了一大块,不过没关系,事情做完了就好。
“计划是这样的,朕和明世祖商议——”
刘渊毕竟势力庞大,而他们这边寥寥数十人,固然战力非凡,有希望可以杀出重围,但这明显不符合圆满完成任务的预期。
郑成功一向是「高风险高收益」的作风,和刘彻一拍即合,二人当即决定分头行事。
郑成功留在高台断后,利用高处地形优势,一波狙击,以鬼神莫测的手法击杀刘渊,造成大幅度混乱。
刘彻戴上他给的画像装置,趁着霞光四起,烟开云霁之时,直接来了一场天降神迹,主打一个攻心。
二人配合,果然将这群匈奴安排得明明白白,现在只需要进入长安城,慢慢把这些势力消化吞吃掉,不就有扫平天下的基本盘了。
众人:“……”
果然成为优秀帝王的必经之路就是搞事,这一通操作确实是666,兵不血刃就平定了局势。
刘阿斗戴上兜帽,默默躲在了一边,觉得自己压根不配和大佬们一起同台竞技。
“都说了五胡乱华,那肯定得彻底终结乱世才行”,刘彻这么感叹道,“我们要做的事,看来还有很多啊。”
卫青听到这里,顿时沉下了脸。
刘彻浑然不知自己已经翻车了,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把滑翔装置递过去:“朕以前没试过这种,还怪有意思的,据明世祖说可以二次循环使用,等会给你点火试试。”
至于为什么他要避开卫青等人,单独行动?
开玩笑,这要是被仲卿/去病知道了,还能放他一个人去冒险?
刘彻为此得意了好一阵,觉得自己真是个平平无奇小天才。
殊不知,现在卫青和霍去病只是给他留点面子,没有当众发作,等会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就将迎来一通来自帝国双璧的狂风暴雨。
甚至发展到了持续争吵不休,“定是明世祖带坏了我们陛下”,以及李定国坚持声称“森森只是偶尔有点皮,他为人无比单纯善良,你们休要信口污蔑”。
……
众人进入长安城后,武将们分头去收编军队势力,文官们都开始处理公务,刘彻和郑成功一道讨论着未来计划,顺便和高官贵族们谈谈心。
别担心,朕可是很和善的,只要你好好配合,一定不动你九族。
忽然,刘彻在众多被抓来的刘渊原下属的阶下囚中,发现了一名……穿着天子服饰的人。
看眉眼肯定是汉人,年纪很轻,至多十三四岁。
刘渊开国登基,肯定要祭祀天地,据目击者回忆,当时他就在那边给刘渊倒酒捧杯,如同仆役,被指使着呼来喝去,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刘彻:?
缓缓扣出一个问号,这家伙什么来路?
郑成功望了一眼,淡淡说:“这是西晋末代皇帝,愍帝司马邺,被匈奴人打进长安后俘虏了。”
刘彻狐疑道:“就像之前岳飞位面的徽、钦二帝?”
“倒也罪不至此”,郑成功摆摆手,“徽钦是万朝帝王的下限,无人能及。”
徽钦纯粹自己作死,司马邺则是给前任、还有整个司马家族背了锅。
作为一个十三岁登基的小孩子,本就是远了又远的宗室偏枝,因为前任皇帝晋怀帝被刘渊杀了,其他皇族又在内战外敌中尽皆凋零,这才意外坐上皇位。
山河破碎天下将倾,究竟属谁人之罪?
小皇帝司马邺本人,只能说有责任,但并不多。
他接手的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摊子,所谓“长安城中户不盈百,军队不过一旅,公私有车四辆”。
外有强胡环伺虎视眈眈,内有百官各怀异心,时刻准备卖国,甚至一度粮食断绝,只能依靠采集野谷为食。
可谓神仙来了也难救。
就算是崖山还有二十万军民呢。
如果硬要对标的话,司马邺大约相当于拜占庭帝国的末代帝王君士坦丁十一世,名义上是皇帝,从实际领土来看,应该是个村长。
就连即位都需要敌人苏丹首肯,而且因为拜占庭已经没有了任何舰船,只好借用威尼斯的船入境。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是一曲悲壮苍凉的葬歌,君士坦丁十一世孤身持刀冲入敌阵,浴血搏杀,经历了极为惨烈的巷战之后死去。
留下来守城的几乎都是帝国死忠,都在那一战中追随君王战死,为罗马一千五百载煌煌国祚划下最后的尾声,欧洲最灿烂的文化中心就此跌入了黑暗深处。
刘彻听到这里,发现这罗马帝国居然延续了一千多年,不禁心中陡生一股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