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介乎于真实和虚幻间的世界,也许这世上有无数这样的世界,它的一切都是被设定好的,如果没有姬昭的出现,它会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直到世界寂灭,一切都好像没有出现过,到了那个时候,可能在它湮灭的地方,会再次出现一个新的世界。
但此方世界是不同的,不是姬昭穿越到这里,而是姬昭身体上长出了此方世界。
如果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它就像是姬昭的一个梦,所以姬昭的潜意识会影响那么大,但它又不是一个梦,而是无数人意志的聚集,于是有了那些性格各异的英雄人物和小人。
此方世界在这些力量尤其是姬昭身上茁壮成长着,它在从虚幻转变为现实。
如果用一个时间作为节点的话,从姬昭诞生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往后出现的人,一位位王侯将相,一位位黎民百姓,都是真实的。
而在姬昭诞生以前的那些人,诸如三皇五帝,亦或者侏罗纪,或者曾经的某一个纪元,都是假的。
在苏醒之后,姬昭只抬眼向表世界望了一眼,嗯,此方世界没有倪哥,那就可以了。
在这之后他再也没有对表世界有任何举动。
他虽然从天柱的沉眠中苏醒,但这反而才是开始,他还有几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其中第一项就是要让这个世界彻底变成真实世界。
想到这里,姬昭不再耽搁,他直接往历史长河的上游而去,他走得很慢。
在他逆流而上的这一路上,他将那些所有让他感觉不适的存在全部抹去。
他见到了隐藏在山林中的一些精灵,那是蒸汽时代还不曾出现时的场景,在那个时代不曾被人所发现,随着他走过,这些精灵从历史长河中消失了。
他见到了在那些小说话本中出现的鬼,或许叫做灵更适合,同样是唐朝,他走过去,灵消失了,在那里出现了一朵花,能引起人致幻。
他向前走,见到了张角和自己的子孙洛霄,他停驻了一下,思索而后缓缓精细的修改着。
历史就在那里,他不会改变历史所记载的,但可以变成传说。
他向前走着,他见到洛陵在草原降下了雪,他见到有一剑万里杀单于,他见到有碧血丹心杀董卓,那是他所传下的神器,在这个世界中的一次次传说。
他挥挥手,历史的气候就随时而变,那些神器所诞生的力量回归他自己的体内。
不知过去多久,他站到了自己诞生的那个时间节点,在他的面前有一层薄薄的壁障。
在此刻,此方世界才是真正的唯我独法。
存留在此方世界中的那些“杂质”,都被姬昭这个“世界本身”抹去了,不,应该说,一切都有了“科学”的解释。
他透过壁障望向那些他不曾踏足的历史,就像是一个画家见到了一张白纸,他可以在上面随意的作画。
他轻轻一挥手,那层壁障便片片碎开。
他踏着历史长河逆流而上,只要是他落脚的地方,那水声的声音便突然响亮起来。
他并不会胡乱的改造历史,他只是将人心所有的历史,让他真的呈现出来。
这是他要做的,世界是圆的,历史也是有源头的。
姬昭苏醒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但姬灵均和洛苏自然是已经知晓了,二人从沉睡中醒来,惊喜的对视一眼,但见到姬昭还没有出现,就知道老祖宗肯定是还有事,只能再次等待,但时隔数百年,终于明确的得知了老祖宗的消息,已经让姬灵均和洛苏二人热泪盈眶。
“静静等待吧。”
“嗯,静静等待。”
……
却不说天上玄之又玄的事,人间的变革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在洛长青准备万全开始正式颁布诏令开始改革之后。
洛阳城中所掀起的反对之声,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洛王这是要和天下的贵族士族以及地主为敌,如同雪花般的弹劾奏章飞向了皇宫,但最后的结果是,洛长青亲手在大朝会上将这些奏章让卫士抬到了大殿上。
他在大殿上,将这些弹劾他的奏章拿出来,然后一个个读下去,并且就在群臣的面前,用朱笔在上面批示。
“驳回!”
“洛王为国为民,尔上奏乃是猪狗不如。”
“再有污蔑之举,必严惩不贷。”
在批示完之后,他还亲手将这些奏章送到那些弹劾他的人手中,“相王,这是你弹劾本王的奏章,陛下让本王批示,相王还是收回去吧。”
殿中一片安静,很多人都在发抖,自古以来都几乎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权臣,自古以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臣子。
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唐还真的是大唐吗?
相王也算是宗戚中威望极重的一人,在扬州府有大片大片的土地,洛长青的改革,让他受创很重,所以他必然极度反对。
在正常的攻讦中,一般都是手下的小兵开始出手试探,背后的大佬一般都不会这么早就出现。
但洛长青不一样,在对洛长青的反对中,如果仅仅用那些小兵,奏章可能就不会到陛下的手中,直接就被洛长青拦截了。
毕竟洛长青可是大唐真正的常务副皇帝,权力大的没边。
所以在这一次的攻讦中,那些往日里藏在背后的大佬们,直接赤膊上阵,要让天子见识到反对派的强大,要让天子和洛长青知难而退。
大唐虽然在罗马遭遇了一点挫折,但又不是大问题,以大唐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失败,有什么必要改革。
用一种静态的目光去看待世界,这就是大多数人的通病,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发展的长远的眼光。
但相王没想到,就连自己这些真正的皇亲国戚亲自出手,也没能让天子回心转意,还直接把这些奏章都交给了洛长青。
天子什么时候有这么果断了?
天子望着殿下臣子的目光,觉得有点难受,于是说道:“今日朕身体有些不舒服,今日的朝会就由洛王主持,朕先离开了。”
说着也不等众人说话,就直接一溜烟从后面跑了,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哪里身体不适,众人都知道天子这是觉得自己在,众人不好发挥。
这是一个很让人吃惊的猜测,因为这代表着天子在这件事上,没有和稀泥的想法,他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将无数人牵连进去的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
相王满眼都是怒火,愤然的说道:“洛王真是好手段啊,竟然让天子如此信任!”
洛长青冷声道:“相王说笑了,洛氏两千年的家族历史,从来没有嫡系背叛过,一向以忠诚闻名,所以天子才会信任,若是相王也有这样的忠诚,天子如何会不信任相王呢?”
你妹。
真不要脸,动不动就把两千年历史拉出来,两千年没反贼值得骄傲吗?
相王只能将自己的血脉拉出来,要不然实在是顶不住,“洛王,你就是这样和一位李氏的宗王说话的吗?这是我李氏的天下,你洛氏有什么资格离间天子和宗亲!”
相王这话一出口,大殿中的其他李氏宗亲中,就有许多人一捂脸,你脑子没事吧,你看看你面前站着的是谁家的。
那可是洛氏!
果不其然,洛长青直接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相王,你不过是区区一品亲王而已,看看本王头上的冠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大唐唯一的内藩超品亲王!
你在我的面前讲什么天下?
你是不是忘记了洛王这个爵位的另外一个称号?”相王脸色一变,殿中其余臣子脸色也一变,怎么可能忘,最多是一时没想起来。
选帝王!
大唐帝国临时摄政王!
如今现在天子出现意外,又没有指定继承人的话,那洛王就会自动摄政,然后负责为大唐选择新的天子。
这就是洛王!
相王脸色苍白的噔噔向后退了两步,如果不是那庞大的利益支撑着自己,他是真的顶不住了。
他只能眼神示意自己的盟友,都快上啊,本王自己一个人顶不住,如果顶不住的话,我们都得完蛋。
面对着洛长青,大多数人都不想冲,但真的是没有办法,这些洛长青的改革,直接切到了他们的大动脉上,不改革,那可真是几百年来积累的生产资料都一朝归零了。
换那些钱有什么用,没了生产资料,遇到一个败家子,就直接败落了,只有坐地抽钱才是永远。
在燕王的建制被撤掉后,重新分封了燕王后,除了世袭罔替之外,已经没什么特殊的,接受到相王的眼神示意后,鼓足勇气上前道:“洛王口口声声的说是为国为民,但所作所为却不是如此。
自古以来都没有听说过,逼的天下皆反的臣子,是在为国为民,这样下去,国将不国,大唐的社稷或者就会直接毁灭了。
真到了那一日洛王可担当的起吗?
洛王真的是怀着一腔孤勇诚挚吗?”
洛长青在大殿上踱步,在群臣的面前负手望去,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听到燕王所言之后,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嘴角挂着一丝嘲讽意味笑道:“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有心做事的人总是会被人在这里弹劾,而什么都不做的人,却可以心安理得的在那里指指点点。
大唐的未来,轮不到你们这些只懂得蝇营狗苟的人来说,若是大唐有朝一日有坠落的危难,本王愿意陪着大唐赴死,你们又愿意吗?
知道天子为什么走吗?
因为本王和天子说,如果他在这里,那本王就看不到你们这些人的丑恶嘴脸了。
现在果然如此。
今日的这一场大朝会,不是让你们来弹劾我的,也不是我要寻求与你们的和解的。
而是要告诉你们,本王会矢志不渝的执行,这是本王向你们宣战,向所有反对改革的人宣战。
你们一定在思考本王失败后的景象,不用你们来思考,如果本王失败,凤旗会包裹本王的尸体,葬回洛氏的祖地。
但可惜啊。
本王不会失败,只会获得成功,你们是见不到那一幕了。”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的反应,洛长青就径直向殿外而去,走到殿门口时,他向殿外的侍卫以及殿中的大臣说道:“陛下让本王主持今日的朝会,既然如此,那诸卿就好好想一想自己以后如何做,是向本王投诚,还是做本王的敌人。
四品及以上的朝官都在殿中思考一个时辰,谁敢擅自离开,格杀勿论。”
说罢洛长青缓步离开。
在他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殿中爆发出惊天的呼啸声,今天的朝会时间不算长,但是发生的事情却是如此的惊人。
这样的针锋相对,真是可怕。
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没有参与在里面的人,更是觉得太危险了。
洛长青敢放这样的狠话,当然是有原因的。
在洛氏这个家族身上有一种势,这种势是千百年所积累下来的,那就是胜利。
在很多人看来,洛氏几乎就没有输过,历史上但凡是坚定抱洛氏大腿的人,最后都混的比较好,尤其是吕氏,如果不是抱洛氏大腿,现在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实际上李氏也是,能有四百年的王朝气运,不也是洛氏推起来的,没有那几次改革,大唐不可能维持巅峰四百年的国力,这可是历朝历代都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即便是再狂妄的李氏子孙,也说不出来这是李氏自己的功劳,世人都心知肚明。
正是有这种势,所以洛长青才这么干脆利落的向所有人挑明自己要做的事。
从殿中的臣子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很多人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向洛长青投诚了,哪怕是损失惨重,那也比最后一无所有强。
这就是洛氏的震慑力,无论是什么改革,洛氏来做,都比其他人简单几分。
必然人亡政息才应该是常态,但碰到洛氏这种人亡政不息的,总有政治上的继承人的家族,这谁顶得住啊。
不过这世上总是财帛动人心,大多数人在利益的蒙蔽下,都会失去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