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管仲的话,张其当即笑道:“相国所言极是,其也是这般想的。
这一次十万大军出征,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恐怕要耽误农耕。
现在要选择合适的地方,将莱夷国的士卒驱赶到那里,再让他们与我军打一场硬仗。
我国军力强盛,不是这些莱夷国人能比的。
只要再打一次歼灭战,莱夷国中可用之兵定然大损。
到时候就能直接进攻他们的国都,攻城战也不惧。”
管仲和张其两人定下战略之后,果断地出击,开始将莱夷国的军队小规模的战斗汇聚起来。
又是半个多月的跋涉,不断向东推进,这就是莱夷国又一个弱点。
他们实际上已经被齐国、莒国等诸夏国家堵在了半岛之上,根本逃无可逃,只有击败齐国才能逃出这个牢笼。
张其开始让核心士卒吃肉,所有的马匹都喂上好的草料,要与重新集结起来地莱夷溃军进行了第二次会战。
在胶水之畔,张其终于遇到了那些重新集结起来的莱夷人以及从莱夷国中支援而来的军队。
这个时代之中的城池大多都是在水流畔建造。
所以历次的大战都在距离水源不远的地方,张其击破莱夷大军之后,连破五城,来到这里。
时节已经渐渐进入深秋,狂风卷起地上落下的草叶,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的肃杀之气。
张其率领着最精锐的五万大军坐镇中军,两位副统领各自带着两万兵马护在左右两翼。
管仲望着己方整齐的军容,平静问道:“张卿,此战可有把握吗?”
张其拱手道:“相国,您学究天人,为齐国练出这样一支强军。
这样的军容,若是还能失败,我便直接自裁于此,无脸面见国君和您了。”
这是张其的心里话,他在燕国三十年,何时想到过自己竟然能统率这样的强军呢?
如果燕国有这样的军队,区区山戎和东胡还有什么惧怕呢?
张其表达了自己必胜的心志。
管仲拍拍张其臂膀道:“张卿,国君只要你赢,夫人也希望你能带着胜利的消息回去。”
齐国军队的着甲率相比较五年前高了很多。
这不仅仅是齐国自己铸造,还从洛国买了很多的甲胄。
反观莱夷人,他们的技术水平和齐国这边是完全不能比的。
血腥野蛮,充满了原始的味道,要不是这些夷人勇武、人数众多,早就被齐国铲除掉了。
张其站在战车之上,开始鼓动士兵,和夷人作战,与之前和曲国作战是完全不同的。
这些夷人可不会遵守周礼,逃跑超过五十步一百步就不追,这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齐国的儿郎,对面就是莱夷人。
前些时日刚刚被你们打败的丧家之犬,现在他们妄想继续与我齐国作战。
本将问你们,你们害怕吗?”
“齐国万胜!”
所有的齐国士卒都呼喊起来,胜利是最能鼓舞士气的东西。
“擂鼓!进军!”
随着张其下令,鼓手开始咚咚咚的擂鼓,所有的齐国士卒开始按照鼓声向前推进。
尤其是最前排的盾兵,他们担负着为后面士兵阻挡弓箭的重担。
碧空如洗的天色,潺潺流动的溪水,急促的鼓点声,轰隆隆的战车行进声,金属交击时发生的清脆之时。
以及一具具倒下的尸体,鲜红的血液流淌在大地之上,构成了一副残酷的画面。
张其率领着最精锐的齐国精锐甲士冲了上去。
这些甲士的战斗力和农兵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直接将莱夷人的阵型冲开。
这样一支军队左冲右突,整个莱夷人分成几部作战的军队很快就不能得到准确的军令,陷入了顾此失彼的境地之中。
这场鏖战进行到一个时辰的时候,莱夷人已经节节败退,齐国的攻势越来越强。
幸好莱夷人这一次没有上奴隶兵,而是用本部的人马交战,否则这种情况之下,早就炸营了。
但现在也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张其已经敏锐的意识到淮夷人快要撑不住了,现在只要有任何一个缺口能够打开,整个莱夷人的军队就会轰然破碎。
他登高一看,扫过战场,锁定了右翼的东向。
那个地方的莱夷人自持有河流保护,于是人数较少,是可以猛攻的突破口。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张其当即唤人过来,“给你一千精锐战车兵,就从那个地方,三车并排直冲。
不需要打杀,不要停下,直接用战车和马匹的力量怼过去!”
这一奇招果然有效,莱夷人根本没有想到,齐国居然会舍弃了战车兵的战斗力,直接让马匹带着战车冲锋。
这样对马匹的伤亡是非常大的,短短时间之内就有数十辆战车损坏,残骸跌落在水中。
至于马匹就更是血肉纷飞,甚至有马匹直接冲到的枪尖之上,立刻暴毙。
但是带来的效果是惊人的,莱夷人的这一角阵型人数本来就比较少,现在面对齐国这种博死的冲锋,根本无法抵御,仅仅是一轮冲锋就直接将这些人踏碎成了肉泥。
战场之中的变化是如此的快,让莱夷人的统帅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张其紧随其后的派出了真正的精锐军队,冲进了他们的阵型之中。
宛如一把尖刀,根本就连什么像样的阻挡都没有遇到,当先的将领站在战车之上,一击将大纛击倒。
莱夷人的统帅正想要跑,就被一箭射倒。
这一箭势大力沉,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没死,肯定也不好受。
最重要的是,他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在战场之上,大纛和各营的旗帜是远比主将重要的东西。
张其一见得手,立刻大声道:“全军掩杀!”
大纛和统帅对军队士气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只有少数有自己意志的军队,比如洛国敢战士,才能在失去这两者的情况下继续作战。
莱夷人这种本来文明程度就不高的乌合之众自然不在此列。
仿佛场景再现,整个莱夷人的阵型轰然破开,上个月发生过的情形再一次出现在张其面前。
所有的军队溃逃,那些没有甲胄的都是跑的最快的,所以逃跑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将盔甲丢下,然后这些人就会沦为弓箭手的餐食。
一波波的箭雨射在他们身上,一辆辆战车从这些尸体之上碾过,很多人直接被碾成了肉泥。战场之中想要留下全尸实在是太难了,那些洒落一地的人体器官和纷飞的四肢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最终的结局就是为了防止瘟疫,直接一把火将这些尸体全部烧掉。
“将军,这一战胜了之后,莱夷国恐怕就真的要拼命了。”
管仲望着正在追杀莱夷人的齐国士兵,忍不住对着张其说道。
张其当然知道,这场歼灭战一打完,莱夷国的精兵几乎要空一半。
这已经是要亡国的前兆,诸夏列国即使是亡国,也会有其他的诸侯帮助复国,莱夷国要是灭了,其他的夷人部落能笑出声来。
所以莱夷王不可能坐以待毙,一定会征调各个部落的人口守卫王都。
但是张其凛然不惧,“仲相勿忧。
国君给我的命令是灭亡莱夷国,那他就必然要灭亡。
纵然莱夷王将全国所有十五以上的男子征集起来,也不过是战场上的亡魂罢了。
谨小慎微,稳扎稳打,不过是一场一场的胜利。”
见到张其并没有因为两场大胜就骄傲自满,管仲放下心来。
这一场战斗,齐国的军队也遭遇了不少的伤亡,毕竟这种歼灭战和击溃战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战损完全在张其的接受范围之内,本来这时候应该原地休整。
但是张其认为这个地方四战之地,防备起来不容易,于是齐军带着伤员来到了一处易守难攻的地形扎营,对于张其的举动,管仲很是满意。
“将军真是谨慎,国君托付没错。”对于大国来说,玩奇弄险才是取祸之道。
张其叹道:“国君将全国精锐交到我的手中,我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之后的决战定然十分惨烈,相国您到时候还是坐镇中军,我会留下士卒保护您。
若是您出了什么意外,便是将莱夷王挫骨扬灰,我也万死难辞其咎啊。”
这话他没有半分虚言,只要有管仲在,即使这一次失败,等到五年、十年之后,齐国依旧能够卷土重来。
但如果管仲出了问题,即使对莱夷国的战争胜利了,那也是得不偿失。
管仲虽然自持勇武,但是他也清楚,自己不是将军,没有必要上阵冲杀,于是接受了张其的安排。
齐军休整完毕,张其率领着大军直接向着莱夷国的国都而去。
莱夷国已经没有能力将军力分散开阻击齐军,所有的部落随着溃军逃回,都带着部族向王都逃去。
最终在莱阳城外,齐军碰上了严阵以待的莱夷军。
大概是严阵以待,张其有些傻眼。
“张卿,这莱夷军的数量有些多,恐怕超过二十万了吧?”
这么多的人,根本是数不过来的,管仲也是根据莱夷军的营帐数量大概判断一下。
张其看到莱夷国的军队数量如此之多的时候,一丝的害怕都没有,反而带上了激动之色。
“相国,我真是没想到莱夷王居然如此愚蠢,他居然敢将二十万人马拉出来与我军对垒。
相国您治齐五年,齐国是百万人口的大国,拉出十万大军也已经是极限。
先不说各种粮草的消耗,春耕之前这场仗是必须打完的,否则国内的农时就会耽误。
齐国这些的大国都有这样的顾虑,难道莱夷国这样落后的蛮夷不会吗?
这是不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