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绳子呢?是怎么不见的?”
听着萧瑀的话,众人也都疑惑的看向林枫。
他们也都想不通这一点。
贼人在嫁衣鬼出现后,完全没机会接触嫁衣,他是怎么做到让绑在嫁衣上的绳子无声无息消失的?
林枫见众人看向自己,笑了笑,道:“其实绳子是如何消失的,这一点,很容易解决。”
“很容易?”众人一怔。
林枫笑道:“想要知道绳子是如何消失的,首先要考虑更重要的一件事……”
他环顾众人,缓缓道:“那就是,嫁衣,是如何落在这里的!”
“嫁衣?”众人愣了一下。
林枫笑道:“诸位不会忘记了吧?嫁衣可是绑在绳子上,然后滑落至此的,正常来说,嫁衣应该到绳子的尽头处才能停下。”
“可是这里并没有任何绳子的踪影,足以说明这里绝对不是绳子的尽头,既如此,嫁衣为何会掉落在这里?”
“这……”
“对啊,嫁衣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众人之前完全没想过这些。
张林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他不由道:“林寺正,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直接告诉我们答案吧。”
众人也都重重点头。
林枫笑了笑:“其实答案就在眼前,只要你们抬起头,就能看到。”
抬起头!?
众人听着林枫的话,下意识抬起了头。
可他们神色仍旧十分茫然,仍不明白林枫的意思,这里是竹林,抬起头所能看到的,就是一节一节的竹子,以及一直湛蓝的天空,但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啊?怎么会是答案?
“那是……”
而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忽然喊道:“你们看林寺正前面竹子的上方,那个竹子上,似乎有一个不大的刀片嵌在上面。”
“什么?”
“刀片?”
夸蒙等人闻言,连忙循声看去。
这时,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
便见那个竹子的上方,的确嵌着一个刀片。
那露在外面的刀片不大,也就一个小手指指甲盖的大小,并且刀片的两面还被涂抹了竹子相同颜色的涂料,连光都无法反射,使得不刻意的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
“真的有刀片……难道!?”
夸蒙忙看向林枫,道:“就是这刀片,切断了绑着嫁衣的线?”
众人一听,也都迅速看向林枫,露出探寻之色。
林枫缓缓道:“贼人不敢在绑着衣服的绳子上做手脚,以免中途发生意外,提前啪叽掉落,故此绳子不会无缘无故断裂,更别说绑在衣服上的绳子,更是无法自己脱离衣服而消失,所以……贼人让绳子消失,让嫁衣在这里落下,一定用了某些手段。”
“因此,本官在发现嫁衣在这里后,便根据嫁衣跌落的位置,考虑了惯性的因素,就有意识的寻找贼人利用的手段……结果,那被特殊处理过的不明显的刀片,就被本官发现了。”
惯性是什么,众人并不理解,但不妨碍他们明白林枫厉害。
他们发现嫁衣后,只是被嫁衣本身吸引。
可林枫,已然在脑海里转过那么多的思绪,并且直接寻找贼人所用的手段,且直接找到了……
这就是差距啊……他们心中感慨。
莫万山恍然道:“所以……之前来到这里时,林寺正抬起头看向竹子,就是在寻找贼人设计好的机关?”
林枫点头:“没错。”
“有刀片在,贼人只需要设计好嫁衣根据绳子下滑的路线,让绑在嫁衣上的绳结,正好从刀片上滑过……以刀片的锋利,以及嫁衣下滑的冲劲,便可十分轻松的将绳子割断。”
“而绳子被割断了,嫁衣就如断了线的风筝,按照惯性……也就是原本的冲劲,向前冲出一段距离,直到跌落在地。”
“至于原本固定嫁衣与八卦台的绳子,贼人就不能按照库房里的法子了,他想要让绳子无法留在嫁衣上,只能将绳子的另一端也绑在嫁衣连接上面用于滑动的绳子上,这样的话,刀片只需要割一下,嫁衣就能彻底与绳子分离,我们自然无法在嫁衣上发现任何绳子。”
“至于那些绳子,只需要跟着铁环继续下滑,自然就会远离这里,谁又能发现异常?”
众人听着林枫的讲述,都蹙眉沉思。
在脑海里,重现当时的画面。
片刻后,他们皆点着头。
“这样一来,确实所有疑问都能解决了。”
“没错,嫁衣为何会留在这里,以及绳子为何会消失……都没问题了。”
“刀片是关键啊!如果发现不了刀片,根本就不可能破解贼人的手法!”
“若没有林寺正,以这个刀片的隐秘程度,估计直到竹子死了,我们才可能发现异常。”
“是啊是啊。”
侍卫们一次次为林枫的推理感到惊艳。
越是亲眼看着林枫查案,他们就越是明白,为何查案的官员如此之多,但只有林枫被赞誉为神探。
林枫见众人已经消化了自己的推理,继续道:“虽然这个手法不算困难,但如何将刀片布置的不容易被人发现,以及确保嫁衣绳结必被刀片割断,都需要贼人多次试验和思考。”
“也就是说,贼人为了让嫁衣掉落这里,定然耗费了很多心血……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林枫看向众人,道:“大家可以想到,贼人费力将嫁衣上的绳子弄没,为的就是不被我们发现他装鬼的手法,换句话说,为的就是希望嫁衣鬼的存在更真实,让你们相信真的有鬼,真的是鬼在杀人。”
“可是,比起这些手法,将嫁衣直接藏起来,让你们完全找不到嫁衣,使得嫁衣鬼来去无影,难道不会更加真实吗?”
“但他却选择更麻烦的操作,弄走绳子,留下嫁衣,然后又偷盗嫁衣……大家觉得,他为何会这样做?”
众人闻言,都蹙眉思索了起来。
的确,贼人这样的操作,着实是有些奇怪。
有一种画蛇添足,故意给自己增添麻烦的感觉。
可他们都知道,贼人不可能做这种事。
那是因为什么?
这时,萧瑀忽然想起了林枫刚刚对他说过的话,他眸光微动,看向林枫道:“难道是……他没得选?”
“没得选?”众人听着萧瑀的话,也忽然想起林枫刚刚说过这句话。
林枫笑道:“通过血字和吴三被杀之事,我们能知道,这个贼人很狡诈,他做任何事,都必有目的。”
“而想要知道他为何将嫁衣扔在这里,只需要考虑……如果他不扔下嫁衣的后果是什么便可。”
不扔下嫁衣的后果?
众人都在认真思考。
林枫没有故意吊他们胃口,直接道:“大家可以看看地面……为了让嫁衣鬼更加真实,贼人在嫁衣上沾满了湿漉漉的鲜血,而随着嫁衣的滑动,必然有一些血滴会因此滴下。”
“只是昨夜视线不明,血滴落下不容易发现,可现在……你们仔细去看地面,便能发现一些枯草上,一些泥土上,其实都是有一些血迹的。”
众人闻言,连忙向后面的路看去。
果不其然,确实有一些血迹存在。
这时,萧瑀心中一动,经验丰富的他顿时明白林枫的意思了,他说道:“这个嫁衣血迹会一直滴落,也就是说,只要是它去过的地方,地面都会留有一连串的血迹,而这些血迹会直接成为我们搜寻嫁衣的线索。”
“如果嫁衣不留在这里,最后它会去往何地,被藏在哪里,我们轻松就能发现!”
林枫笑道:“萧公说的没错……真凶的目的是藏匿嫁衣鬼,让这个鬼更真实,可不是为了给我们指路。”
“所以,在案发后,所有人行动都被限制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隐藏嫁衣上面的鲜血,将其藏好。”
“故此,他只能选择,将嫁衣先扔在这里,然后等到夜深之后,嫁衣上的鲜血流的差不多了,再偷偷将嫁衣偷走。”
听着林枫的话,众人都明悟的点头。
“原来如此。”
“所以根本不是他想要留下嫁衣,而是他不得不留下!”
“他是为了保护嫁衣鬼的脑袋不被发现。”
“那嫁衣鬼的脑袋会去哪?”
“没错,那个脑袋呢?我现在一闭眼睛,还忘不了那苍白的脸,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这个脑袋我们搜了东宫一遍都没搜到,它哪去了?”
张林竹看向林枫,不由道:“林寺正,嫁衣掉到这里,岂不是关于嫁衣鬼脑袋的线索,直接就断了?”
“它没有和脑袋在一起,血滴无法为我们指路,我们这要怎么去找嫁衣鬼的脑袋?”
林枫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断了?我没说过这句话吧?再说,想要找到脑袋的藏匿之地,又何须血滴指路?”
“不用血滴指路?”张林竹一怔,继而双眼陡然一亮,忙道:“难道林寺正你知道嫁衣鬼的脑袋在哪?”
“真的吗?”
众人都忙看向林枫。
便听林枫缓缓道:“这就需要用到数算知识了。”
“数算?”
张林竹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查案怎么忽然和数算扯上关系了?
饶是夸蒙和噶尔东赞,也都神情茫然,数算在这个时期,是小众,精通数算的人并不多。
数算……萧瑀突然回想起林枫之前在地面上那写写画画,好像是画着道门符箓的事,他不由道:“之前你在这里,难道就是在进行数算?”
莫万山一听,也突然想起林枫画符之事,当时他还感慨林枫懂得真多,连道门之法都精通呢。
难道自己弄错了?
林枫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初中的数学老师,在传授数学知识:“绳子是不会转弯的,也就是说在连接刀片与八卦台上的绑痕时,便能得到一条直线。”
“即便随着悬挂嫁衣后,绳子会被拉弯,那也不影响两点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