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胡搅蛮缠!信口雌黄!”关羽气的忍不住低吟一句。
心里嘀咕着,是自己这些年征战沙场,疏于了对这儿子的管教,关麟这已经不是“长歪的趋势了”,是已经彻彻底底的长歪了!
狗都不让?
谁是狗?
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孝悌忠信了?
“父亲息怒,四弟他年幼无知……”关平连忙张口。
从父亲的表情中,他大抵能猜到,四弟必定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又、又、又、又气到父亲了。
“年幼无知?”关羽冷冷的一摆手,“即将及冠,还年幼?轻佻无威仪罢了!”
——轻佻无威仪!
这个评价一出,关平、廖九公、周仓心里均是“咯噔”一响。
当年,汉灵帝评价长子刘辩时,便用“辩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这样的语句。
从那时起,“轻佻无威仪”这个辞藻几乎与“顽劣、逆子”划上了等号。
如今,从关公口中吟出,可见他对关麟的失望。
而盛怒之下的关公,哪怕是不说话……
可整个正堂的气氛像是一下子凝固了。
廖九公连忙引关平、关兴、关银屏、关索向关公行礼告退。
一干侍卫也被周仓屏退,就连周仓也大气不敢出一下。
当然,周仓也很好奇,到底四公子写了些什么?能惹得关公这般震怒?
终于,良久之后……
关羽开口了,他转过头,冷凝的目光直射向周仓。
“下午考武的狼都准备好了么?”
此言一出,周仓心头一颤……他张了张嘴巴,却又闭上,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正所谓:
——慈母手中剑,游子身上劈。
——父见儿未凉,抽出七匹狼。
在关公看来。
关麟这逆子,如果只是用家法,就太便宜他了。
该让他长长记性!
……
……
巳时一刻,曜日当空,阳光照在了新加固的城墙上。
关麟站在城门上,望着来来往往的那些面露菜色却扛着巨石,为“活着”而往返奔波的壮士,难免一阵唏嘘。
在这乱世,有些力气的人总是能勉强活下去。
可……那些因为战乱重伤、或是残疾,亦或者是衰老的流民就惨咯!
他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只能靠乞讨为生。
索性关羽能体恤到这些人的艰难,哪怕顶着奸细混入城中的风险,也允许这些流民入城乞讨,这在乱世,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当然,关麟在这里观察他们,不是为了怜悯苍生。
笑话?他怜悯苍生?
可谁怜悯四年后跟老爹一起“凉凉”的他呢?
在关麟看来……
当务之急,是避免“湘水为界”这个坑。
长沙、桂阳、江夏三郡对于荆州,相当于汉中之于巴蜀,不能轻易丢!
而区别于《演义》、《小说》中,什么关羽单刀赴会,鲁肃大义凛然,关羽因为敬重鲁肃,把这三郡还给了江东,从而一下子塑造出两个英雄形象。
历史上真实的一幕根本没有这些个传奇色彩。
反倒是多出了许多“臭不要脸”!
“单刀赴会”之前,长沙、桂阳、江夏三郡就已经被江东给偷了!
换句话说,“湘水为界”的约定之下,你关羽给不给长沙、桂阳、江夏三郡……根本不重要,因为与诸葛瑾来荆州讨要三郡的同时,江东的孙权注定会选择偷家。
没错,孙权在打合肥前,直接雷霆闪电般的出击,把这三郡给偷了。
关羽讨要说法,这才有了“单刀赴会”,可偏偏这“会”上,鲁肃把关羽驳的是哑口无言,这事儿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偏偏,关羽又、又、又、又是个不长记性的主儿,长沙、桂阳、江夏已经被人偷了一次……
四年后的江陵那儿,还能再被吕蒙“白衣过江”偷一次!
且两次偷家手段几乎一模一样。
这说明啥?
说明关羽防不住偷家!
“唉……”
想到这儿,关麟叹出口气,只觉得十分心累。
白衣过江那次太遥远了,眼下即将发生的第一次“偷家”,就得让老爹长长记性,就得给孙权上上眼药!
念及此处……
关麟徐徐走下城楼,他走到城墙边,那些流民乞丐不知道他的身份,可看他衣着华丽,定是一位富庶的公子,当即伸出手向关麟讨要些吃的。
关麟从背包里取出一块面饼……交给这乞丐。
这下沸腾了,一瞬间,关麟的眼前就伸出了数十双瘦骨嶙峋的手,其它流民、乞丐也潮水般地向关麟积聚而来,不过,每个人都默契的离开一丈远的距离,跪地乞讨……他们身上多有病症,害怕传染给这个好心的公子。
关麟从背包中又取出几个面饼,“吧唧”下嘴巴,为难道:“我就这几个面饼,给谁好呢?”
“我……我……”
“我……”
“我……”
这些乞丐发出了渴求的声音。
关麟观察一上午了,江陵城的乞丐很懂规矩,不会抢,也不会夺,乞讨的方式很守规矩,这也从侧面说出,老爹这江陵城的治安不错。
这也是关麟有恃无恐的原因。
“咳咳……”
就在这时,关麟轻咳一声,“本公子做事,素来最是公平了,我这儿饼这么少,肯定不够你们分的,怎么办呢?”
“倒是我这儿有一件事儿需要人帮忙,你们谁帮我做,这面饼就是谁的?除了面饼外,还有一身粗布衣裳!”
……
……
第12章 三人成虎,人所共知
汉末百姓的生存状况,《后汉书》中提及过:
——寒不敢衣,饥不敢食。民有斯厄,而莫之恤。
曹操在《蒿里行》中也感慨: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果然,关麟想的没错,当他抛出面饼与粗布衣裳的“奖励”后,眼前的这些流民、乞丐眼睛都直了。
一张张满是欺霜的面颊上充满了渴盼。
他们像是在诉说,只要不让他们在这江陵城杀人放火,只要给他们吃的、穿的,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刹那间,关麟就生出这样一种感觉。
——事儿,稳了!
……
……
区别于城门处到处流民、到处乞讨的凄苦。
江陵城的市集上十分热闹,有挑着担子卖鱼的、卖米的,有卖丝绸首饰的,人流比肩接踵,一派富庶景象。
从关家府邸中走出的诸葛瑾换了一身便装,等在一个卖鱼脍的摊位前,老板手执一条荆江大鱼,用刀如飞,片下薄如蝉翼的鱼脍。
他很快就片了一盘,放在诸葛瑾的面前,说:“客官请!”
诸葛瑾犹豫的拿起筷子,心头感慨,这江陵城不愧是关公治下,就是一个寻常卖鱼的刀法都如此“深不可测”。
只可惜……
他微微摇了摇头,嘴角扬起,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一切都在吴侯的计划之中。
诸葛瑾很熟练的剥去鱼刺,吃起鱼肉来。
老板注意到了他的服饰,问道:“客官是从江东来的吧?也不知道,这荆河的鱼与长江的鱼比起来,哪个更鲜。”
诸葛瑾尝了一口,顿时鲜美得双眉一扬,正欲张口称赞,却听得老板嘀咕道:“不过,客官哪,我可得给你提个醒儿,近来江东要对荆州用兵,偷袭江夏、长沙、桂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