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还在强调,“难道?这些与公仲公子你,没有干系么?”
这……
在法正这并不严厉,但却“咄咄逼人”的话锋中,刘封真的要被吓尿了,他顿时完全的慌乱了,满眼、满面露出的是不可置信,是惊慌失措,是惊魂甫定。
而他的表情尽数被刘备、诸葛亮等人看在眼里。
“啪嗒”一声,刘封下意识的直接跪了,“孝直军师在说什么?我……我不知道啊?我……我来此是为阿斗弟弟求情来的!孝直军师何……何出此言呢?”
刘封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反倒是刘备,他依旧是一言不发,甚至一如既往没有低头去看刘封一眼,乃至于,他完全无视这个“继子”的跪地……
呼……呼……
刘封内心中喘着大气,可口中还是在狡辩:“孝直军师,你说的是什么?我……我完全不知道?我毫不知情啊!”
“不知情?”法正轻轻的吧唧了下嘴巴,继而笑了:“不知情,那你跪什么?”
呃……这……
有那么一个瞬间,刘封的心宛若冰锥一般。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刻……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形!
暴漏了么?一切都暴漏了么?
如果暴露了,那……那他会不会……会不会……
下意识的,刘封抬眼望向父亲刘备,只是……父亲留给他的唯独一个深深的背影,他完全看不出父亲的喜怒。
也就是在刘封最无助的时候,法正的话再度开口,连带着还一把扶起了刘封。
“公仲公子,我方才乃是与你开玩笑尔,倒是你……怎生如此胆小,如此心怯?我话音刚落,你倒是直接跪下了,这可不像你啊!”
法正的这一句“玩笑”,对于刘封而言,简直如奉大赦。
可即便如此,他也尤自后怕连连的、颤巍巍的站直。
“咳咳”……随着一声轻咳过后,刘封感慨道:“孝直先生猛然这么一说,这般气场,这般气氛下,是彻彻底底的把我唬住了……也让我不自禁的跪下了,原来是误会啊……是啊,这本就是一个误会啊!”
嘴上这么说,可刘封依旧是有些露怯……
“哈哈哈哈……”法正却笑着朝刘封道:“如此胆怯?你父亲如何敢把这进攻汉中的三军主帅之位交给你啊?”
啊……
刘封一愣,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法正冷不丁把话引到这里。
正直他错愕之际。
“主公……就莫要瞒着公子了。”法正朝刘备道:“也该把军令提前告知公仲长公子了吧?”
果然……随着法正的话音落下,刘备转身,颇为郑重其事的望向刘封,“公仲……”
“父亲大人?”
“爹方才与孝直、孔明,还有你子龙叔、你张三叔、黄老将军、马超将军商议,决定这汉中一战进击阳平关的首战让你去打,还望吾儿千万不要辜负了爹与这些叔伯的期望啊!打个漂亮的大胜仗回来!”
啊……
刘备的话让刘封一惊。
汉中首战,阳平关……让……让他去打?这……这……
要知道,此前……刘封主动请缨多次,这阳平关一战尤自没有定下先锋人选,可现在……怎么就……怎么就突然……选下他呢?
当然,做先锋,打首战,这是刘封心向往之的,也是马谡替他谋划的“争夺世子”的计划中无比重要的一环。
但……但无疑,此情此景下,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不愿去么?”刘备见刘封发愣,于是再度张口。
刘封“啪嗒”一声又跪下了,“孩儿领命,孩儿……孩儿必定不辱使命!”
答应是答应了,可刘封总觉得哪里古怪,可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好!”
刘备只是留下一个短暂的“好”字,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直接走远。
他的身后,诸葛亮、黄月英、张飞、马超、黄忠、赵云也均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封……就像是每个人都怀揣着特别的心思,可这份心思又埋藏在心底。
依旧是张飞大大咧咧,他笑着感慨道:“你这小子,嘿嘿……”
感慨到这,张飞也走了……
只留下刘封独自一人的错愕。
俨然,法正看出了刘封的错愕,他笑着说,“公仲啊,这是你爹对你‘委以重任’哪,能否让这些叔伯刮目相看,就看你这一战了,倒是这些时日,你二弟阿斗的表现惊艳了所有人,你与阿斗都是你爹的儿子,你爹如何不对你寄予厚望呢?”
说到这儿,法正又一次拍了拍刘封的肩膀。
然后昂起头最现在就是,也追着刘备出门去了,只是,他抬头之后,嘴角迅速的咧开,露出的是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可惜,如今……惊魂甫定的刘封是无暇注意到这一抹“夺人心魄”的笑意了!
此刻……
刘封娓娓将方才发生的那诡异的一切都详细讲述给了马谡,他的双眉深深的凝起。
“我事后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阿斗那废柴竟用胡搅蛮缠说服了我爹他们……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可我爹让我带兵打汉中是什么意思?幼常,你帮我分析分析下啊,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幼常,你倒是说话呀……说话呀!”
方才还是马谡一句句的问……
这回,当刘封把事情娓娓道出后,就变成刘封一个劲儿的问,反倒是马谡沉默了……他揣着下巴,宛若陷入了某种深思之中。
这……这……
十息!二十息!
五十息!一百息!
足足百息之后,终于,马谡的眼睛睁大,而他一张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公仲啊,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一仗……要么打出威名,打出三军中的威望,让主公必须将世子之位留给你,要么……一切的一切,怕是都要开始清算了呀!”
这一番话,让刘封一怔……
马谡却迅速的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他一边猛烈的摇晃,一边说:“公仲啊……公仲啊……你、我已经走到绝路上了,阳平关一战……不成功……就……就成仁!”
短短的一句话,可马谡磕绊了三次以上,但哪怕如此,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尤自低沉、厚重,就宛若……最后的铮鸣——
……
……
蜀中与汉中,即将要到来的肃杀之气,如同无形的重压笼罩在成都城的城头之上。
寒风呼啸,犹如狼群的悲鸣,在空旷的城楼间回荡,卷起一阵阵细小的雪粒,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就连城砖在即将到来的风雪的侵蚀下也显得格外沧桑,每一块砖都仿佛诉说着历史的沉重与岁月的无情。
这是何等漫长的一日啊!
这又是何等默契的一日!
“踏踏……”
“踏踏……”
黄昏之下,不同的城梯传出相同厚重的响动……在那一道道低沉的脚步声中,两个男人步履从容的走上城头,一个轻摇羽扇,一个凝眉微思,仿佛……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在思索着天下大势。
他们几乎同时登上城楼,四目相对……那是两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透着洞察一切的智慧。
——“踏踏……踏踏!”
又是一阵脚步,他们一道踏上城楼,一阵风迎面吹来,将两人的衣袂轻轻掀起。
诸葛亮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在风中飘扬,与羽扇的舞动交织在一起。
法正的发丝也轻轻飘动,却更显出他面容的刚毅与沉稳。
城头之上,视野开阔,远处的山川、近处的城池都尽收眼底,诸葛亮凝望着远方,终于,他开口了,“我没想到,派刘封去打阳平关这样的计策,会是孝直你提出来的……我更没想到,你提出后,主公竟……竟会答应!”
诸葛亮说话间,眼眸抬起,仿佛能透过层层云雾看到未来……那阳平关下的刀光剑影景象。
法正沉吟了一下,方才张口:“孔明啊,今日我不想说刘封……倒是想与你聊一些推心置腹的话题!”
说到这儿,法正郑重其事的望向诸葛亮:“孔明啊,这天下的一统需要像是萧何那样的仁人君子,却也需要诸如高祖那样的卑鄙小人,一些光明磊落的事情,孔明……你去做,主公也能去做,但若是一些诡谲阴险、小人行径的事情,就轮到我法正了,这些事儿,我法正当仁不让啊!”
这……
法正没有回答诸葛亮,可仿佛他的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在回答诸葛亮。
呼……
深深的呼出口气,诸葛亮张了张嘴,却又把要说的话悉数吞了回去,他的神色带有几许落寞,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昔的光彩。
俨然,智慧如他,他能体会法正那番话……那字句中的含义。
这时,法正的话还在继续。“孔明啊,我法正的技能是‘恩怨’哪,有恩必报,有仇必还,呵呵,云旗既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就必须要担起一些事情来!”
“哪怕这些事情非正道,非王道,非仁道……哪怕这些事情是不耻,是邪恶,是卑劣,但……只要是对三兴大汉有利的,只要是对吾主有利的,我法正还是那句话——当仁不让!如果,要颠覆这寂暗的世道,必须要有一人背负下所有的憎恶,孔明……你当让开,这份憎恶就全让我来承受吧!”
说到这儿,法正沉默了许久,最终才在诸葛亮那复杂眼瞳的注视下说出了最后一句。
“储位不定,蜀中不宁,大汉不兴——”
……
……
第576章 是左,还是右?曹操,还是关麟?
因为提炼“白磷”的缘故;
因为四方山格外重要的地利位置;
也因为安陆城是江夏与南阳接壤疆土的前沿阵地,军事要塞一般的存在,故而,自打关麟执掌江夏以来,就将江夏的治所由“西陵”迁至“安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