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关麟说过,种田也很重要,甚至种好田,比打好仗还要重要,可张飞终究是个武夫,不让他打仗,不让他在战场上厮杀,他憋得慌,他蛋疼……他那双手无处安放,他的丈八蛇矛蠢蠢欲动!
终于……终于……
《斗战神》的故事结束了,《云别传》又开始了,张飞趁着这《云别传》的东风,他敏锐的察觉到,他又能大展身手,去施展那捅人一百个通明窟窿的枪法,他的丈八蛇矛早已饥渴难耐了!
“你们还愣着作甚,那刘封眼瞅着就要败了,大哥这时候势必正急怒交加,如此时节,正是咱们一道请战,去力挽狂澜,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啊!”
呃……
随着张飞的话,马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或者说是某根敏感的神经突然隐隐发作,是亲人……是马超唯一的执念。
他浅浅的问道:“翼德就不怕在战场上遇到那夏侯渊了?”
“遇到最好……”张飞大手一扬,“就怕遇不到他呢?但凡遇到了,他得被俺捅上一百个透明窟窿!”
随着张飞的话,马超不紧不慢的说,“若真捅上一百个透明窟窿,那翼德如何回去向夏侯夫人交代呢?”
呃……
马超这慢吞吞的一句话登时让张飞哑然。
他立时就反应过来,不由得伸手敲了下脑门,“哎呀,俺咋把这茬子给忘了……”
“所以啊……”马超接着说,“这次请战,翼德就莫要去了,可千万不要杀了个夏侯渊,却让自家后院不得安宁,古人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呵呵,翼德如今面临的正是鱼和熊掌啊……”
这个……
原本意气风发,磨刀霍霍,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变成这茬子了!
不由得让张飞的心情顿时就变得索然无味。
敢情……这《云别传》终究还是别人的故事,跟他《斗战神》是风马牛不相及。
哎呀……
还是得回去种田哪!面朝黄土背朝天哪!
“唉……”
一声粗重的叹气,张飞麻了……整个人呆在了原地,一张懊恼的面颊仿佛写满了一句话——快乐是别人的,我什么也没有!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黄忠老江湖了,他一捋胡须道:“夏侯夫人难道就不思念家人么?翼德大可以将那夏侯渊擒来,让他们父女团圆,这岂不又是一桩美事儿?”
唔……
黄忠的话让张飞精神一振。“还是黄老将军想的周到啊,那《云别传》中说是阵斩夏侯渊?可咱们没必要非得阵斩哪,咱们将他抓回来也是好的呀!”
想通了这一节,张飞仿佛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下子又精神了,振奋了。
“哈哈哈哈……”一边大笑,他一边迫不及待的拽起黄忠的胳膊,“走走走,黄老将军,走了……咱们赶快去请命,俺这夫人……早就迫不及待的要与她父亲,也就是俺那便宜岳丈团圆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豪放的大笑声中,张飞已经拉着黄忠走出了这房间。
事实上,在《云别传》中这汉中一战,上半场的主角正是黄忠,下半场的主角才是赵云赵子龙。
“孟起,咱们也去吧……”看着黄忠与张飞走远,赵云朝身旁的马超说道:“汉中过了,便是雍凉……孟起对雍凉、对故乡也是望眼欲穿吧……”
这……
赵云的话让马超迟疑了一下,可紧接着,他昂起了头,似乎是气氛烘托到这儿的同时,让他又琢磨出一件事儿来。
他眼眸凝起,颇为郑重其事的询问赵云:“子龙,我有个疑问……”
“孟起兄但说无妨!”
“这《云别传》是云旗公子写给你赵云赵子龙的……”马超问的一本正经,“如果算过此前云旗那算无遗策的预判与谋算,斩敌也好,生擒夏侯渊也罢,依计行之……此均为板上钉钉之事,是天大的功勋,是莫大的殊荣,可为何?你要选择告诉我们呢?似乎……夏侯渊如此弱点,你子龙带一支兵团也足够夺下那定军山!”
呼……
马超的话让赵云长长的吁出口气,他张开嘴巴,本要下意识的去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悉数把想说的全都咽了下去,他沉吟许久,这才张口:“孟起,你也是受到过云旗指点的,世人皆误解于你,唯独他关云旗慧眼识人,你绝非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以往的种种,你只是迫于无奈的选择罢了!”
说到这儿,赵云接着说,“同样的,我带阿斗赴荆州之时,云旗也赠给我一句话,这句话让我辗转反侧,不断的思索,兼之结合我这过往的经历,也正是如此,让我对一些事情有了全新的看法,比如……这所谓的功勋!”
唔……
——『能把这到手的功劳与其它人一道分享么?』
一时间,马超很是好奇,究竟关麟是提出怎样的话,让赵云会从心底里发生改变,性格的改变。
要知道,在这个年纪,性格已经是根深蒂固,是不容改变与转圜的。
“那句话是什么?”马超迫切的问……
赵云顿了一下,眼眸缓缓的望向天穹,这才淡淡的吟出,“刚强易折,柔弱而生——”
这……
下意识的,马超想到的是大音希声、是大象无形……可深入一想,结合赵云这些年的功勋与并不匹配的官阶、地位去想,马超像是一下子就悟了。
他不由得也在心头小声喃喃:『刚强易折……柔弱而生么?』
诚然……诸如赵云、马超这样的勇烈,让他们刚强太容易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骨子里缺少的是一份柔弱!
他们继续突破的瓶颈也是这份柔弱!
正所谓——天下至柔如水,可刚强者莫之能胜!
……
……
洛阳城,恢宏的魏王宫,门口的仪仗吹起号角,敲响钟鼓。
肃穆的钟鼓响起,大臣们一个个肃立在朝堂上。
为首的程昱和李藐……都已经得知结果,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夏侯惇则在与几名宗室的将军议论。
“听说是汉中那边先败后胜,贾文和将敌军诱至定军山,以毒染水……致使敌军多数中毒,又填埋水源,致使……敌军不战而溃,大捷,可谓是一场大捷呀!”
夏侯惇这么说……
身旁有宗室的将军一脸不忿儿道:“老将军说大捷没错,可……曾几何时,我大魏月月都有捷报,哪会如今时今刻般,对一场大捷,竟是如此这般的望眼欲穿……唉,也不知道这两年大魏怎么了……怎么了!”
李藐闻言……冷笑着看了夏侯惇一眼,能看出来,夏侯惇的神情也很沮丧。
他只是说:“怪我,怪我……我先后瞎了两只眼,否则……定也要学妙才般,在边境御敌于国门,让他们知道我大魏不是好欺负的!”
这时……
随着宦官高呼:“魏王到——”
满座的声音悉数停止……
曹操缓步走到朝堂宝座上,他许久未召开军事会议,今时今刻的他,似乎憔悴了一些,也更阴郁了一些,但……一切的神色从他睁开那双虎目的同时戛然而止,他又恢复了那个霸道、威风的魏王形象。
“今日召集诸公,有两件喜事,其一是道人左慈与将军姜囧成功的联合江东大族,将荆州江夏的白磷盗至我洛阳城,足足三百驾马车,可谓是将荆州的白磷悉数掏空,从今时今刻起,我大魏正式转守为攻,要以空袭致使许昌、宛城、襄阳、江陵均系于烈焰火海,孤被那关家父子夺走的东西,孤要用两个月悉数将他们收回!”
曹操的话带来了两个信息。
其一是搞到了大量的白磷,此消彼长……荆州方向就少了大量的白磷,如果利用好了这个时间差,是能一波反推,将失去的再度给夺回来的。
其二这批白磷是左慈、姜囧与江东大族合力搞来的,这就意味着……即便如今的东吴亡国,可江东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和睦,那些江东大族与关麟的关系微妙的很……想必暗地里也是汹涌的很哪!
当然,曹操说是这么说,大魏的满朝文武又岂会知晓,这白磷的由来,又岂会知道,他们的王曹操在这件事儿上被关麟与江东大族狠狠的耍了。
“天佑大魏,天佑大王,大魏神武,大王神策……”当即就有官员拱手大声喊道。
他这么一喊,当即……满朝诸臣悉数都这么高喊起来。
曹植站在大臣中的末位,像是对这些“歌功颂德”的喊声不怎么喜欢,默默的低下头,并未发一言。
这些,也都悉数被李藐看在眼里。
“好了,今日召诸公来是为了讨论,第二件事儿。”曹操的话还在继续,“汉中之战,我军诈败诱敌深入,文和算无遗策,妙才神勇无敌……半日前孤收到军报,文和与妙才是要收网了,而就在一刻钟前,孤又收到急报,说是已经定军山大捷,我大魏生擒了那刘备的继子刘封,那诸葛亮的弟子马谡……且已经派人加急押运而来……孤今日召见诸位,就是想问问你们,这刘封与马谡?要如何惩处?是杀?是劝降?亦或者是囚禁?是与那大耳贼交换些什么?今日朝会,诸公皆可畅所欲言……为我大魏进献良策!”
这……
随着曹操的话音落下,满朝文武这才知晓了此次会议的原因。
大家伙儿先是彼此互视,似是在用眼神交流,夏侯惇没有眼睛,也无法与人交流,索性先站出一步,大声道:“两年以来,襄樊战事、巴蜀战事,各处告急,此间我大魏损兵折将,曹子孝、于文则、庞令明、满府君、文仲业(文聘)……这一个个骁勇英烈都死在这两年,反观那大耳贼,反观那关羽,却是毫发无损……依臣之见,大王……这根本无需思虑,待得这刘封、马谡送至洛阳,即刻拉出午门,将他们凌迟而死,以告慰大魏这些英烈的在天之灵!以壮哉我大魏军民的士气与战意,更是借此宣告,我大魏与那大耳贼,与那关家父子不死不休!”
言辞锋利,字字如刀。
因为夏侯惇的儿子也死在这两年,死在那襄樊战场,死在那关家父子之手……
故而……无论是刘封还是马谡,夏侯惇是恨屋及乌,恨之入骨。
他没有眼睛,眼睛里也容不得半点沙子……
南北对峙,时局如此,那对于双方……就是不死不归,绝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被夏侯惇这么说,登时……其它文武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这时候,就是要扬我大魏国威,刘封是大耳贼的继子,马谡是诸葛亮的弟子,拿他们祭旗再合适不过!”
“是啊,是啊……”
一干附和声下,似乎,这件事儿根本就没有额外的声音。
夏侯惇的威望摆在这儿,局势摆在这儿,俨然……谁要是说出个别的意见,那立场就不坚定了!
“尔等都是这么想的么?”曹操抬高声音问道……
“大将军说的是……”众人齐声道。
曹操的眼色略微有些变化,众人没有察觉,唯独李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已经知道,曹操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在这大殿之上,李藐开始放声的大笑,笑声中带着猖獗,带着嘲讽,带着鄙夷……
笑声中,就仿佛在阐述着一个既定事实:
『我不是针对某个人,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
……
第596章 赢了一起狂,输了一起扛!
——哈哈哈哈!
随着李藐的大笑,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悉数都朝他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