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边——”
随着两人的一番对话,关兴与这鹦鹉杀手脚步均是加快。
仿佛,他们身上有某种使命感在不断的趋驰着他们。
在这黑夜中……他们亦宛若两只浑身漆黑迅捷如电的猎豹一般,人如旋风,脚步也带风——
……
……
——『唔?』
——『竟是无事发生?』
洛阳城,魏宫大殿内,曹操、程昱均露出了极致吃惊的表情,至于缘由……无他,任凭吉平的儿子吉邈与吉穆如何在父亲的头颅上用针,可吉平一如既往的谈笑自若,浑然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甚至……吉平一边被针灸,还一边在向曹操讲述这针灸的原理。
“大王且看……医书有云,有偏头风者,发则半边痛,然痛于左者属气,此气胜生风也,宜以驱风顺气为先,如仿风通圣散之类……”
吉平的讲述镇定自若,有理有据:“也正是基于此,这一针要取手少阳、阳明,后取足少阳,阳明……我儿子这一针扎在属下头上的,便是大王往昔的位置,可延缓头风发作时的疼痛!”
因为吉平的安然无恙……
曹操任凭他侃侃讲述,甚至一边听,还一边饶有兴致的点头,“都说隔行如隔山,若论带兵打仗、选贤任能孤自诩还有些能耐,可论这治病救人,哈哈,便是十个我曹操也比不上吉先生分毫喽!”
话是这么说,可曹操始终观察着吉平,观察着他的状态,也观察着他儿子的手中的针。
结论自是显而易见的,一者……无恙,二者,并无掉包之嫌。
那么……也就是说……
曹操不由得心中暗叹:
——『难道那陈祎所言是假的?是孤误会了这吉平?』
说起来,曹操尽管生性多疑,可对吉平……他还是信任的,他甚至会想,若是吉平真的有意害他,又何必等到如今?
要知道……
自打昔日华佗殒命后,他的头风便悉数交给这吉平诊治。
事实胜于雄辩,越是这么想,曹操倒是对这吉平愈发的信任几分,由此及彼……他甚至会想到魏讽,想到丞相司直耿纪……想到……
会不会?
——『会不会他们都是被冤枉的呢?这所谓的叛逆不过是陈祎一家之言,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捕风捉影而来?』
说起来也奇怪,一贯多疑的曹操,如今竟是一反常态,生出了此番想法。
反观吉平与他的儿子吉邈、吉穆……
别看他们表面上镇定如常,淡定自若,可……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五味杂陈……
此前,当他们得到关麟托丐帮传来的消息,陈祎变节,不可信任后。
无论是他们,还是魏讽,还是天子,还是此间所有参与者,均是不信。
要知道这陈家的家门可是汉室故吏,世受汉恩,再加上陈祎往日的表现……这样的家门,这样的公子怎么可能变节?
可……又架不住,这一条消息是从荆州关麟口中传递而来。
要知道,人的名,树的影,这位关家的四公子、这位关家逆子的大名可谓是赫赫,在他身上发生过的神奇的事情、不可思议、力挽狂澜的事情太多了,也正是基于此……这些汉臣不可能选择无视,于是……他们按照关麟的提议,选出了一条折中的法子。
便是今日的试探——
毒针诛曹是原本的计划,可现在,针灸的过程中再无半点毒素,一切的一切也都是为了验证,陈祎是否变节!
至于现在,很明显……陈祎变节的事儿已经是显而易见。
这使得吉平的心情五味杂陈,真的只差一点儿!只差一点,这条命就葬送在这里。
就在这时,有虎贲兵士入内禀报,他们将查到的悉数小声告诉许褚。
许褚缓缓点头,一字不差的复述给曹操:“大王,那陈祎带这虎贲军绕着汉宫、魏宫一大圈,哪里有什么密室?即便是他引去的密室,也都是原本大王就知晓的……那陈祎纯粹是妖言惑众,无稽之谈……”
唔……
许褚的禀报又一次应证了曹操的猜想。
——『果然……误会了么?』
可作为多疑的曹操,他自会顺着这个思路多想。
——『那陈祎蛊惑于孤,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啊,这逻辑上说不通,陈祎没理由骗曹操,他这么做除了把脑袋白白丢出去外,什么也做不了。
正直曹操猜想之际。
一名校事在李藐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什么。
李藐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
“大王……校事府方才查到,陈祎背叛大王与那蜀贼,与那关贼勾结,意欲在洛阳城郊纵火,意图所指,似乎是……是……”
“是什么?”曹操问。
李藐“唉”的一声做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他的意图是……是大王的飞球兵团,是大王仿制飞球的工房,是……是大王的驸马都尉那……那马钧!”
“什么?”
就在曹操这一道声音吟出之际。
“轰……轰隆隆——”
巨大的声音突然响彻,是从汉宫的北宫方向……
但因为李藐的话,曹操与所有人都不会特别去想到北宫,反而是……反而是北宫以北的芒砀山,是……是曹操那仿制飞球的工房与飞球军团,还有那白磷藏匿之所的地方!
——『糟了!』
——『糟了!』
……
……
第612章 这一次啥也别说了,俺替你死!
那北邙山方向的炸响激荡起冲天的火光,仿佛时间与空间都要被尖锐地撕裂。
就在爆炸声响起的片刻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一道耀眼的光束冲破天际,如同夜空中被生生撕裂的银河,明亮到令人无法直视。
随之而来的是愈发震耳欲聋的巨响,它像是雷霆的怒吼,又似天神的咆哮,震撼着每一寸空气,直透人心。
是火,是冲天的大火……
那大火从北邙山席卷开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无情地席卷周围的一切。
无数的枯枝、败叶,数不尽的木头房屋,在这股火焰面前都显得脆弱不堪……木屑的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溅,尖锐的碎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寒光。
烟尘和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团巨大的蘑菇云,直冲云霄,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染成灰烬的颜色。
尽管……那北邙山是汉皇宫北宫以北,可遥遥去看……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浓重的烟尘,让人呼吸困难。
爆炸产生的炽热气流还在升腾,还在地面上肆虐,卷起一片片尘土和残骸。
洛阳城内,已经遍布着百姓的惊叫声。
仿佛……那北邙山的火焰,早晚有一刻会烧到这里,混乱……整个洛阳城……一片混乱不堪。
一时间……
哭喊声,惊怖声与爆炸的余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惊心动魄的末日景象。
在这一刻,洛阳城内所有的平静和安宁都被彻底打破,大魏的雄阔与霸道亦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和混乱。
这一份爆炸,这一份冲天炸起的蘑菇云,它带来的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破坏,更是人们内心深处那份安然的渴望被无情地撕碎、践踏!
反观曹操,此刻的他早已走出了宫阙,他站在魏宫的高处,一双虎目炯炯的瞪大,双手更是牢牢的握紧。
“孤……孤……”
那惊悚与诧异,那彷徨与茫然的面色下,一时间……究是曹操,究是这个大魏霸主,此刻……也不由得语气哽咽,张开的嘴巴里,只能吟出一个“孤”字,俨然……哪怕是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从这惊怖声中走出,从遥遥眼前那冲天大火中走出……甚至有那一刻,曹操都懵逼了,他这辈子就犯火是么?
“臣有罪……”
李藐第一时间双手拱起,单膝跪地,他一本正经的说,“是臣的校事府失查,臣懂了……定是那陈祎假借诬陷于魏讽、吉平他们,以此吸引大王的注意力,实则……他的目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是借这正旦之日,大王所有的注意力、兵力都集中在洛阳城内,反倒是对北邙山兵工房的疏忽,他的目的是……是焚烧大王的飞球与飞球制造的工房啊!”
李藐在最合适的时机说出了这一番最适宜、最富有逻辑性的话语。
说是恶人先告状也好,说是……完美再度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也罢。
无疑……
在此爆炸,在此北邙山火光冲天之际,这一番话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程昱是第一个从慌乱中回过神儿来的,他一边敲着那冲天的火光,一边连忙拱手,向曹操进言,“大王,北邙山有大魏飞球军团,有大魏飞球之兵工厂,那里干系重大,大王需即刻派人去救火呀……”
程昱的话总算将曹操的思绪从惊诧中拉回,曹操这才意识到,今夜……是北邙山那边飞球军团腾空之时,是飞球军团携带白磷去焚烬许昌城之日。
而那北邙山……更是……更是他那无比器重的驸马都尉马钧与孙女儿曹婴所在之地。
“啊……啊……啊!”
随着曹操愤怒的一拳砸在身前的石壁上,他带着愤怒与咆哮立刻吩咐,“传孤军令,即刻调集各营兵马迅速赴北邙山救火,且不论那些飞球与工房,尔等必须救下孤的那驸马都尉,救下孤的孙女儿……”
是啊,北邙山不止有飞球与兵工房,更有“当世之奇巧”的马钧,曹操无法想象,若是马钧被这一把火给烧死了,那……他的大魏要如何抵抗关麟那层出不穷的“百工”与“奇巧”!
这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方。
这才是大魏危急存亡的地方!
“快,你们快去——”
随着曹操的吩咐。
“喏……”徐晃、夏侯惇、李典齐声回应,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去点兵。
在大魏,不会有人不知道飞球、工房、马钧的重要性,他们……是在与大魏将来的荣辱、成败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