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各城门都在求援啊!”
随着一名副将的话,钟繇大手一甩,“汉中驻防的不过三千人?处处都要援军?哪里有援军?让各门死了援军的心思,各自坚守…”
说到这儿,钟繇的目光愈发的炯炯有神。
他进一步的提醒道,“汉中距离巴山这般近,就算不知那些荆州兵用了什么法子能够潜行至我们汉中处,向我们汉中发动奇袭,可只要我们能坚守住半个时辰,大王驻扎在巴山的军队就能够回援,怕什么?都一个个的打起精神来?守住这汉中,还怕大王没有赏赐,还怕没有泼天的富贵么?”
钟繇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嘶吼的。
但这嘶吼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大书法家的底蕴与含金量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诺…诺——”
“得令——”
一干副将领命,就踏出房间,往各自的岗位上,丢了大门的那就抢回大门,敌人先登上城头的,那就把他们劈砍下去。
一时间,原本混乱不堪的汉中城,竟是神奇般的平稳了下来。
呼…
这时,随着所有副将、亲卫行出房间,钟繇方才大口大口的开始喘气,紧张啊,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可这种时候,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呼,又是一声深深的呼气,他将地上摆放着的一块儿残破石碑抬起,他淡淡的说,“老伙计,你会保佑我的,像是往常一样,没错吧?”
说到这儿,他将石碑放在案几上,庄重的拱手,像是在做某种仪式。
又好像是这残破石碑带来的仪式每一次都能使得他转危为安。
做完这些,钟繇方才装备好佩剑,快步出门,亲卫早已等候在门口。
钟繇问:“哪处城门最是急迫?”
亲卫回道:“东城门,攻…攻东城门的似乎…似乎是关羽的儿子关平…”
“关羽呢?可看到了他了?”钟繇连忙追问,
这时,他的瞳孔已经瞪大到极致,他再想,如果关羽这个时候出现在汉中,那…那今日的局势,怕就不是他这个书法家能够扭转的了。
“没有看到关羽——”
随着亲卫的话,那颗高高悬在钟繇心头的石头总算是安然落地。
“那就好…那就好…”
钟繇庆幸的吟出一声,继而低着头匆匆的就往东城门方向支援。
可就在他低头的刹那,他好像觉得什么不对劲儿…是影子,没错,乌压压一片的影子,可这大白天的?哪里会有影子啊?
就直钟繇疑惑之际…
“钟…钟寺卿…卿…卿…”
一个亲卫语气磕绊至极。
钟繇转过头望向他,却见他仿佛愣住了一样,而他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天上,就好像是天穹之中,有什么让他惊吓、惊悚到极致的东西。
钟繇不禁抬起头也朝天上望去。
这一刻,他看到了天上,乌压压的,无数巨大的飞球,缓缓飘荡,缓缓降落…
它们降落在街头,降落在巷尾,降落在房檐上,它们中一个个麻绳缠成的梯子被抛掷下来。
然后…
然后是数不尽的荆州兵顺着这麻绳滑落到城中,滑落到汉中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场面,超…超,超…震撼!
乃至于,就连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钟繇,都不自禁的双腿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这是…这是…”
在他那惊愕的声音中,在他那惊怖的面颊上,下意识的,他好似就生出一个无比强烈的想法。
——这汉中城…
——这汉中城怕是守不住了!
整个汉中城,四门告急,飞球漫天,天降神兵…
钟繇不由得扪心自问。
这城?他怎么守?他怎么守?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这特么的汉中城他特么的要怎么特么的去守——
这一刻,究是文化人钟繇,也不由得心里头直爆粗口。
…
…
第716章 不愧关某的儿子,好算计啊
长安城。
“咚咚咚——“
血色残阳布满长空,染红了这片血腥味儿弥漫的战场。
城外鼓声如雷,五千最精锐的关家军正汹涌的涌向城墙,喊杀声,惨叫声彻底交织,战况尤为激烈。
“杀进去——”
“攻下长安——”
“大汉万年,关家军必胜——”
好一些先登的关家军士眼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架起云梯,举着盾牌,奋力攀爬,在疯狂的冲击着大魏的这座关中的枢纽、核心重城。
“顶住,顶住…”
“战战战!”
夏侯子臧的声音不断的传出。
他守护的是父亲,是整个大魏,一旦长安城门洞开,那关中失守,大魏势必将如袁氏一族般,所有的辉煌旦夕间泯灭。
他…背负的是大魏的兴衰存亡,已是没有退路。
“子臧——”
就在战火最为激烈的当口,一道声音从夏侯子臧的身后传出,他蓦然扭头,却看到李藐正急冲冲的狂奔上城楼。
看着李藐如此急迫的模样,不由得,夏侯子臧心中就生起一抹不详的预感。
他也顾不得指挥此间的守军兵士,他连忙跑过去扶住李藐。
“汉南兄?怎么…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你爹他…夏侯大将军他,哎呀…哎呀…”李藐一连两道叹息,继而扭过身,“你快随我来,他就在这城楼下,他是不放心你,特地赶来这边,却不曾想…不曾想竟是被城中奸细刺客所伤,已经…已经快不行了,他…他就想再见你最后一眼!”
李藐一番话说得声嘶力竭,声泪俱下。
而夏侯子臧的瞳孔也不由得在这一刻瞪到最大。
父亲安危如此?
他哪里还能顾得上这城楼上正在打仗,百善孝为先,父亲临终的遗愿,他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哪!
当即,“哥,汉南哥,你快领路,快带我去见父亲…”
夏侯子臧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
李藐却故作凝望着这战场,眉头冷凝,忧心的说:“你若下去了,那这城楼上?谁还能做主心骨?啊!啊?”
李藐的声音越来越大,特别是最后的一连两个“啊”字,他几乎把眼睛瞪到最大,眼珠子都快要崩裂而出,满满的一副忧心局势的既视感。
“那…那怎么办?”
夏侯子臧突然反应过来,“汉南兄,父亲不是就在这城楼下吗?我去去就回,汉南兄替我顶住这里,若父亲无恙,很快,很快我便回来——”
说到这儿,夏侯子臧再不迟疑,直接将兵符与令旗塞到了李藐的手里。
自己则迅速的下城楼而去。
反观李藐,他一边掂量着手中这“兵符”与“”令旗的份量,一边眯着眼,遥望向那离去的夏侯子臧的背影。
呵呵…
呵呵…
他笑了,笑的无比欣然。
而待得夏侯子臧走远,他方才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子臧啊,你还是这般愚蠢与天真哪?呵呵,即便是你爹真的遇刺?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召回你?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儿,李藐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他转过身,凝视着这焦灼的战场。
他大声吩咐道:“来人?东城门就要被攻破?夏侯少将军先行前去支援,尔等即刻抽出半数以上的兵马一并前去——”
啊…
李藐的话音刚落,一众原本还在殊死抵抗的夏侯家将不由得心头一怔。
可他们的少将军夏侯子臧离去,却又是不争的事实,似乎,他们的确该去追随他们的少将军。
只是…
“李先生,若我们离开这里,那…那这一处城门也顶不住啊!”
“两害相权取其轻,至少这边的城门还没有失陷…”李藐已是高高的举起兵符,他咬着唇,狠狠的说:“当务之急,是抢救已经失陷的城门,快,快…兵符在此,违令者斩——”
随着李藐的这一番话,随着他亮出兵符。
一干守卫的兵士一个个面面相觑,可最终,出于对兵符的畏惧,出于对李藐的信任,他们迅速动员撤下了超过半数的防护。
一时间,西城门的魏军数量骤降,与此同时,西城门外攻城的关家军,压力亦是骤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