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登破关者,赏百金——”
“蹶张弩,射——”
赵云、张飞、黄忠已经开始各自带军给阳平关施以巨大的压力。
“顶住…顶住——”
“弩矢…快,弩矢——”
“挡住这些云梯…快——”
此间城楼上,仅存的魏军将领,他们的统率俨然…无法与蜀中名将匹敌,更无法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情形下挽救魏军的士气。
魏军的箭矢也不间断的射出…却好似有气无力一般,似乎根本无法阻挡蜀军前进的步伐。
城墙上,已经有蜀军兵士先登上城,与他们的奋勇当先、杀气腾腾…
形成截然鲜明对比的是魏军将士的身影在火光中摇摇欲坠…
他们的防守动作越来越迟缓,每一次挥剑都显得力不从心。
“顶住!顶住!”魏军的将领一如既往的嘶吼着,试图提振士气,但声音在凛冽的寒风和蜀军的战鼓声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随着蜀军的一次次冲锋,阳平关的城门在巨大的撞击声中摇摇欲坠。
魏军的防线也像是被洪水冲刷的沙堤,一点点崩溃。
士兵们纷纷倒下,血染红了城墙,也染红了这片古老的战场。
尽管…阳平关还未攻陷,可事实上,任凭谁都能看出来,如此士气与战意下的魏军,根本没有能力坚守住这处城关。
阳平关的陷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倒是此刻,阳平关下,蜀军的中军,那指挥台上,刘备望着这阳平关感慨道:“似乎,阳平关的防御颇为松懈,看来曹操并没有打算坚守这城关…”
听得刘备的话,法正解释道,“这阳平关,他曹操守不住的…”
说到这儿,法正指向阳平关不远处的定军山。“城固县大火,那里的防线也被焚毁,显然已经挡不住定军山的出口,即便是阳平关正面能守住,可侧面…也早晚会失去,曹操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猜想他已经做出选择,战略性的放弃阳平关,转儿去进攻汉中…”
“为了粮食?”刘备听懂了,惊呼一声,“可若如此汉中的压力就大了…”
法正眯着眼,凝望着阳平关战场,“所以,我们早一刻攻下阳平关,就早一刻可以帮到汉中的关家军…”
法正说到这儿,刘备的眼眸一凝,他当即吩咐,“备马,取我铠甲来——”
“主公…”法正连忙说道,“正不是这个意思…”
已是披上战甲的刘备,昂首阔步,哪怕是将近六十的他,在这甲胄的映衬下,展现出的是一个枭雄的英武与身姿。
那双股宝剑在手,这一刻,他仿若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那个与二弟、三弟并肩征战沙场的画面。
“几十年了…”刘备淡淡的说道,“为了结束汉室的分崩,为了重塑这天下的一统,几十年来,我血洒疆场,我失去了很多挚友、很多兄弟、很多同袍…许多时候,我就在想,我除了垂泪啜泣外?我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似乎,我什么也做不了?”
说到这儿,刘备的眼眸变得更加坚毅,他神色凝重的望向战场,望向那摇摇欲坠的阳平关,他狠狠的开口,“现在,我能做的唯有一个,那就是亲冒箭矢,身先士卒,以此来提振将士们的士气,尽快的攻下这阳平关,也尽快的驰援到汉中城的同袍兄弟!大业既成,就…就尽可能的让更多兄弟活着吧!”
说到这里时,刘备的眼眶已是添得了盈盈泪珠,可他的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坚毅。
他知道这么多人前赴后继都是为了他。
他也知道,他能做的事情,其实不多…
这正是因此,这种时候,作为这蜀军的主宰,他想像是曾经…像是二十年前那样,去冲杀在最前,去与所有的兵卒同甘!而这一些话,这样的行为,理应是该被法正阻止与劝解的。
但…从好基友的眼芒中,他读懂了好基友的心绪。
“咕咚”一声,法正咽下一口吐沫,他一把抓住刘备的手。
“孝直是要阻拦我么?”
刘备问。
可回应他的是法正那炙热的眼芒和那坚定的话语:“正与主公一道——”
也就是这一道声音后。
刘备的嗓音都变得浑厚,他的双股宝剑直指阳平关,他大声嘶吼:“蜀将何在?与我一道攻城——”
顿时间,蜀军后军齐齐涌动,又一轮的火烧云压城而来,那爆炸、绚烂、夺萃的火花洒满天边!
…
…
洛阳城,关麟与姜维、马良、陆逊,还有诸如凌统、甘宁等一干武将,他们的议论声越发的大,偶尔传出的争执声…不,准确的说,是对战场局势的担忧呼之欲出。
此刻,马良正在张口:
“汉中——”
“我的意思是…若一切顺利,关家军能将曹军的粮食悉数焚烧,那…那…决战败退的曹操,出于报复也好,出于争夺粮食也罢,他们会不会强攻汉中城?如此…汉中城面临的压力,将是前所未有的。”
马良的话落下,所有人就这个话题纷纷议论了起来。
他们身处洛阳,洛阳距离汉中又千里之遥,他们帮不到太多,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能什么也不做…
试着去分析曹操的决策,然后议论破局的方法,通过飞鸽也好,七百里加急也罢,将这边的决策传递到前线,这也是他们现在能做的一切了。
“现在…”陆逊正在解释,“我们讨论的话题,其实不是汉中城是否失守,而是曹军下一步的动向…对于汉中而言,关家军其实已经完成了使命,这城是可以丢的!且曹操即便是占了这城,粮尽援绝的情况下,他们也是守不住的!”
姜维凝眉,“可若曹操将所有的怒火发在汉中,发在关家军的身上,那这一战…怕是会死很多同袍!甚至于…关家军会全军覆没…”
话题愈发的险峻,也使得此间议论的气氛愈发的凝重。
“呼…”
这时,伴随着一声粗重的呼气,关麟张口了,“汉中,我来说说吧…”
随着他的话传出,众人默契的闭上了嘴巴,纷纷把眼眸转向他的身上。
“我想表达的,其实是…第一个汉中丢不了!”关麟郑重其事的讲解道:“诚如伯约所言,如今的局势,对于曹操而言,攻汉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能唯一的意义就是粮草!但这太容易解决了,只要我大哥在汉中城内点起一把火,造出汉中的粮草也被焚烬,关家军不惜玉石俱焚的样子…那曹军知晓城中无粮?谁还会为了无故的攻城而拼命!汉中之围…已是迎刃而解——”
唔…
关麟的分析,像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却无疑…是直击要害。
众人微微思虑,眼眸继续凝视向关麟…
关麟的话还在继续,“当然,即便是曹操愤怒至极、癫狂至极,想要屠城泄愤…这点,在我爹与我大哥出征前,我也考虑到了…所以…”
说到这儿,关麟顿了一下。
“所以什么?”众人迫不及待的问。
关麟却是把目光转向马良,“看来,季常军师近些时日并没有关注荆南兵将的调遣哪…”
“怎么?”马良有些疑惑。
关麟索性不再卖关子,如实说:“在父亲与大哥出征前,我便将长沙城驻守的郝昭调到洛阳,此番随军出征——”
啊…郝昭!
随着关麟念出这个名字,众人的眼瞳,特别是甘宁、凌统,他们的眼睛直接就瞪到最大!
郝昭…郝伯道——
人的名,树的影…
如果说张辽张文远逍遥津一战是让江东小儿止啼,那么这郝昭坚守的长沙城,才是东吴灭国的源头与根基!是孙氏一族,是江东各大族…永远都过不去的梦魇!
关羽突袭东吴——
东吴旦夕间覆灭——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从区区千余兵卒驻守的长沙城顶住了东吴大军冲击开始的!
这些,甘宁与凌统可太清楚了,因为曾经有过的立场,故而记忆忧新,印象深刻——
乃至于陆逊也不由得沉吟片刻,方才问道。
“云旗…你的意思是…郝昭?他在汉中城?”
“没错!”关麟的话斩钉截铁一般,“更准确点儿,如今坚守汉中城的正是郝昭…独镇一城,万夫莫开,呵呵,不是我小觑曹操,郝昭带关家军坚守的汉中城,怕就是三个曹操绑在一起,也未必能攻的下来——”
…
…
三千铁衣裹新鬼,十万旧冢镇孤城——
若无红翎传捷报,且掘吾骨陈仓东——
历史上,郝昭仅仅用一千人顶住了诸葛亮的十万大军,令诸葛亮无功而返…
从现在的汉中城守势上看,这个事迹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夜色渐浓,朦胧的月光洒在郝昭坚毅的脸庞上,映出他沉稳而深邃的眼神。
面对着…数十万魏军几近癫狂的冲击…郝昭始终站在城头,一袭铁甲在夜风中微微颤动,宛如黑色的战神,他那木讷的表情,凌厉的眼芒就宛若标杆一般,将“坚守”的信念传递三军。
——将无刚骨,安身不牢。
——纵敌万军来前,亦叫其劳而无功!
话说回来,郝昭这辈子都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自打接手整个汉中的守城事宜后…
自打关平将一万五千名关家军的兵符悉数交给他后,他第一次感觉到,驻守一座坚城,统御一支军纪严明、战力彪悍的军队,是一种怎样的享受!
此前,他不过千人抵御东吴数万大军的进犯…尤自坚如磐石,稳如泰山…
更别提现在。
富裕,一万五千精锐,这对他而言,太富裕了!
“弓箭补上…滚木、礌石——”
“报…将军,西城门敌军猛攻,已经有些抵挡不住!”
“关家军城中第四部机动军团前去驰援…”
“诺——”
“报…东城门人手不足,无法按时运送石块、滚木…”
“着令关家军驻守武库的第七部五校、六校两校人马前去协助搬运军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