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究竟有没有?关羽说不上来。
毕竟这位“丐帮帮主”太过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
究是关羽也只是听闻,从未见过一面,不过……黄老邪的话,关羽可是有些眉目的,甚至这眉目是八九不离十。
当然,关羽不会“黄老邪”的真实身份告诉张飞。
马良昨夜就提醒他,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为了强调,马良还向关羽讲述起一个故事。
那是昔日群雄逐鹿中原,陈国国主刘宠雄踞陈国,带甲十万,陈国国相骆俊治国有方,将陈国打造成了一方乐土。
那时已称帝的袁术觊觎陈国,但又畏其兵锋,明面儿上哪里敢惹?
他向陈国求取粮草,但遭到了陈国国主与国相的拒绝,大怒之下,袁术便背地里,派了个刺客将陈国国主刘宠与国相骆俊刺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刺客,便是昔日陶谦委派,护送曹嵩,却见财起意,最终将曹嵩杀死,掳走金银细软的张闿!
算上曹嵩、刘宠、骆俊……这位张闿也算是彻底达成了三杀的成就。
当然,这件事儿,关羽是知道的。
那时候的他与大哥刘备、三弟张飞就屯驻在小沛,离陈国并不远。
而陈国国主刘宠的死,一睹让大哥刘备唏嘘不已。
论辈分,他可是当今天子的堂叔祖父,是刘备的堂叔父,更是这天下大乱之际手握重兵,最有可能担起那复兴汉室责任的宗室子弟。
所谓“陈独得完,百姓归之者众十余万人。”
但结果却是,“是时,诸国无复租禄,而数见虏夺,并日而食,转死沟壑者甚众然!”
因为太过高调。
导致此前的经营毁于一旦,陈国也彻底被袁术蹂躏为废墟。
当然,说这么一个故事。
马良是想要提醒关羽,千万不能将四公子“黄老邪”的身份泄露,以免让他招致曹魏的怨恨与怒火。
重蹈那“陈国国主”遇刺,陈国覆灭的覆辙!
关羽听过后深以为然。
将关麟是那“黄老邪”的秘密埋藏在心中。
此刻,他沉吟了一下,方才抬眸朝着张飞道:“三弟啊,荆州的确有洪七公,也的确有黄老邪……至于,他们到底是谁?为兄也在查,若有消息,定第一时间告知三弟。”
随便一句话敷衍过去。
张飞也没多想,“二哥既这么说,那俺就等等。”
他的话音刚落……
“关公、张将军……”却见周仓急匆匆的闯入其中,他连连喘着大气,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第一时间就赶回禀报。
“咋咧?”关羽连忙问道。
张飞也疑惑的望向周仓。
周仓拍了下胸脯,努力的让内心平静一分,旋即连忙道:“方才末将去贼曹掾府请四公子,可四公子不在,询问文吏,文吏只说四公子是要去办一件大事儿!具体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只是,整个贼曹掾府几十名衙役全都带出去了。”
讲到这儿,周仓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让气更顺畅一些。
他连忙继续道:“末将又出门询问那巡城的官兵,这才知道,四公子带着三小姐,还有一个红袍持枪女子去抓人了,整个贼曹掾府齐齐出动,说是要同一时间,缉拿一百多人!”
周仓的话刚刚落下。
“啥?”张飞一下子回过神儿来,他朝关羽道:“红袍,持枪女子?那是俺闺女星彩啊……”
而听到这儿,关羽的脸色已经微变。
他倒不是惊讶于张飞带着宝贝闺女一道来了。
他惊讶的是……
——『抓人?抓什么人?近来江陵城何曾有过缉盗之事?』
——『云旗这是在干嘛?还带着银屏与星彩……今时今刻,可不能胡闹啊!』
关羽心思急转……
心头隐隐有些担忧。
原本而言,考虑到关麟的性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他关羽都不会如此心悸,可现在不一样。
三弟还在,杨仪也在,杨仪还是孔明专程派来特地考教云旗的。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因为一些“出格”的事儿就错过了,那可就……
——『诶呀……』
关羽心头长叹出一口浊气,手完全不能自己的握紧。
说起来,他关羽也是醉了。
他感觉,在关麟这小子面前,他这做爹的就像是有某种受虐倾向一般。
明明这小子总是惹他生气,总是上赶着跟他作对,可到头来……关羽竟还是不自禁会为这小子着想。
为他的前途着想!
——『关某真是活该欠他的!』
——『这是病,得治!』
见关羽沉默,马良连忙细问:“贼曹掾属最近似乎没有如此规模的缉捕賊道之事啊!周将军可问清楚,这些缉捕之人所犯何事?”
“不……不知道啊!”周仓一摊手,他也很是无奈,“如今江陵城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的……可……可四公子缘何缉捕,没人知道,也没有任何的缉捕公文,按那官兵说,若有人问起,四公子会说……会说……”
“会说什么?”关羽语气低沉,他重重的问道。
“说……”周仓连忙道:“四公子说,他爹是关公,他抓人不需要缉捕文书,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这……
这不是胡闹么?
关羽的脸色一冷,他豁然起身,也顾不得管张飞和杨仪了,他朝周仓吩咐道。
“即刻把这小子给……”
关羽本想吩咐周仓即刻把这小子给掳来,可想了想,估摸着周仓掳不回关麟。
这小子别看不识武艺,可肚子里一大堆‘歪理’,又擅长诡辩之术。
除非周仓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掳走。
否则凭他的本事,只要一开口,那几句话就能引发百姓们的沸腾,谁又能带走他?
“前面领路!”
关羽改口……
周仓先是一愣,旋即“喏”的答应一声,就走出了房间。
反观张飞,他挠挠头,略微思索了下,可似乎……他的脑子并不能允许他将这中间的故事联想出来。
不过,张飞却笑了,他朝身旁的杨仪笑着说道:“威公啊,依俺说,还是这江陵城有意思,成都那边人人都一本正经的,装个鸟蛋!哈哈,你且候着,俺也跟二哥去瞧瞧!”
说着话,张飞迈开步子已经跑了出去……
活像个五十岁的孩子!
哪里还有半分上将军的风采。
杨仪则眨巴了下眼睛,口中轻吟:“一个关云旗,就引发整个关府……不,是就引发整个江陵城如此的鸡飞狗跳么?”
倒是一旁的马良笑着说道:“杨尚书啊,不瞒你说,这位云旗公子素来做事,不会循规蹈矩,也不会按照常理,今日……不过是他的常态。”
言及此处,马良一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杨尚书既是替诸葛军师考教云旗公子,不妨也一道去看看,请……”
杨仪连忙拱手,“还是季常兄先请!”
别说,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突然间……杨仪就对关麟这个关四公子兴趣浓郁起来了。
究竟是马谡口中的名副其实?不舞之鹤呢?
还是关公与马良信笺中的灵动机敏、洞悉时局?
一正一反;
一夸一贬,杨仪这边愈发的好奇了起来,他也算是彻底明白,诸葛军师缘何要特地来考教这位公子了。
的确是有着不小的争议啊。
心念于此,一边往外走,杨仪不由得一边摸了摸胸前那儒袍中藏着的竹简。
这竹简中……记录着的,乃是如今蜀中的三大难题。
是让刘皇叔与诸葛军师都一筹莫展的难题。
杨仪不由得遐想连篇
——这难题?这个如此有争议的小子?他能解么?
……
……
雨后的江陵城,并没有拔云见雾,依旧是阴云蔽日。
密布乌云下的……“长新”酒楼。
关麟带着关银屏、张星彩与一干衙役来到了这边,这已经是抓捕的最后一站了。
“你们去守住后院的大门。”
“你们去守住东三百米处那枯井,这长新酒楼的地下酒窖能连接到这边。”
“还有,各处围墙都要派人盯梢……一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其余的,待会儿听我号令,从正门闯进去,不论是人,是狗,哪怕是牛、羊,是鸡、鸭,是鱼、是飞鸽,一并都给缉拿了!”
关麟吩咐这番话的时候,糜芳已经赶来了,作为江陵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