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只能联合起来,把祢衡送到刘表的部将,江夏的黄祖处!
听到这里时。
李邈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关麟讲述的……虽与说书人视角中的故事完全同步,却又几乎是隐晦的、不为人知的一幕……
李邈整个人惊了。
他忍不住问道。“那……那祢衡为何最后会被黄祖所杀呢?相传黄祖父子对祢衡极是尊重啊!”
是啊……
曹操恨祢衡,却不敢杀祢衡,是担心背上骂名,是担心彻底的站在名士、士大夫的另一面。
当年在陈留杀一个小小的边让,就差点让他“魏武霸业”彻底掀翻。
刘表也恨祢衡,更不敢杀祢衡,素来在乎名声的刘表,更担心背上骂名。
可江夏太守的黄祖,他又不担心这骂名加身么?
李邈抛出了他的疑问。
“谁告诉你?祢衡是黄祖杀的?”关麟直接反问李邈……
李邈一下子愕然住了,“不是黄祖,还能有谁?”
于是关麟将接下来的故事娓娓讲述。
祢衡的确很受到黄祖的重视,黄祖所在的江夏位于“抗东吴”的第一线,黄祖手下又没有什么文人,祢衡凭着“火出天际”的名望,到那边很轻松就成为了首席文官。
所有江夏的文字工作,黄祖都交给祢衡处理,黄祖的儿子更是与祢衡称兄道弟。
甚至有一次,宴请宾客,黄祖的儿子特地把祢衡请来炫耀,让祢衡以“鹦鹉”为题做一篇文章,祢衡是提笔就写,一气呵成,所有宾客都惊呆了。
祢衡又一次在江夏扬名。
可这种时候,祢衡已经习惯“骂人”了,他骂人骂了几年,从一个卑微的白身,骂到了黄祖的首席文臣,如今的他,出口成脏,一天不骂人就浑身难受。
于是,一次宴会上,祢衡下意识的就称呼黄祖为“死老头”!
黄祖大怒……
可祢衡觉得无所谓。
在他的世界里,因为他骂人,而大怒的人多了,荀彧、陈群、司马朗、曹操、刘表……这些人越大怒,他祢衡越是火出天际。
于是,祢衡照样骂,像是这几年来的每一天一般,越骂越是起劲。
哪曾想,黄祖毕竟是武人,到得最后,忍无可忍,他大喊一声“左右,把他拉出去砍了!”
当然,祢衡不为所动,更没有丝毫恐惧。
是啊……
说出过要把他砍了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他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甚至,不仅活的好好的,还活的十分精彩!
甚至这一次顶撞黄祖,保不齐又一次能让他再度爆火一把!
只不过,没曾想,这一次……不是闹着玩的!
真的一刀劈向了他的脖颈。
祢衡还想张口骂,可脑袋已经掉落在地上。
——而属于祢衡的故事,也就到此结束了!
说到这里时,关麟算是把祢衡的故事全部都讲完了。
李邈听着……只觉得触目惊心!
当然,他还有疑问,“黄祖最终就没拦一下么?俨然……黄祖方才提及的‘杀他’,不过是气话!”
面对这很傻很天真的提问。
关麟一摊手,“拦了呀,可有卵用?”
“因为想杀祢衡的人太多了,他们知道黄祖说的是气话,可他们更知道,这是杀祢衡最好的机会!”
“祢衡这辈子靠骂人而名声大噪,但,他何曾想过,那些被他骂过的人,表面上不敢得罪他的人,暗地里却有多么的恨他?也正是为此,这些文人,岂会等黄祖收回成命?岂会等黄祖的儿子去阻拦行刑,他们要的,就是寻觅到一个时机,然后把祢衡杀了!”
讲到这儿,关麟感慨道:“方才你还说,祢衡痛骂曹操,是壮哉、壮哉!”
“可人生一世,白驹过隙……一个人的奋斗,无外乎是为了家门的光耀,可……到最后祢衡光耀了门楣么?祢家如今在平原郡排得上号么?”
“祢衡的故事,除了像你李邈这样的人会为他鼓掌、叫好,会为他的遭遇惋惜、同情外,还剩下什么呢?世人只会把他当成是一个笑话……一个靠骂人短暂名声大噪,最终却自作自受的笑话罢了!”
言及此处……
关麟本不想继续说了,因为再说,难免就要涉及到这位“蜀汉第一喷子”李邈的身上。
在关麟看来,他跟这李邈就不熟。
祢衡这“三国第一喷子”倒下了,不妨碍李邈这位“蜀汉第一喷子”崛起……
你爱死死……
爱咋咋地。
然后,关麟一甩手就走了……
很潇洒的走了。
轻轻的招手,不留下一片云彩。
可……李邈却一个人蹲在河边,他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忘记了时间……
关麟记得,第二天,他来得胜桥听书时,这货竟还在这儿蹲着。
第三天,关麟好奇,不会真有这样的“大傻缺”,还在那儿蹲着吧?
结果是,李邈不在了。
关麟还喘出口气。
可没曾想,他一回头,李邈就站在他身后,跟个鬼魂一般,他一把就抓住了关麟的双手。
委实吓了关麟一个哆嗦……
就在关麟的惊恐中,李邈用那极致沙哑的声音,语重心长的告诉他。
——“我悟了!”
——“若非你告诉我真相,我岂能这般……大彻大悟!”
——“悟了……悟了……悟!了!”
……
……
第132章 让诗人曹植,做魏世子
李邈悟了。
李邈真的悟了。
这就像是一个执拗的人,他的世界是极致狭隘的,他会一直钻进属于他的牛角尖里,看不到外面的人和事。
甚至,排斥其他人一切的想法和建议。
这样的人,最难改变。
这样的人,不撞南墙,是绝不会回头的。
而改变他,有且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让他看到“他自己”悲催的未来。
最好是有一个,如同“他影子”一般的存在,成为鲜活的、血琳琳的例子。
无疑,关麟讲述的“祢衡”,这个例子就足够鲜明,足够血琳琳。
当然,关麟的讲述,李邈可以选择不信的。
但……
事实上,从关麟讲述出“鲁国的孔融家缺梨么?”
从关麟讲述出“琅琊王氏吃不上鱼么?”
从关麟反问他,“吴郡四大家族之一的陆家,还需要藏橘子带给母亲么”时……
李邈已经无法不相信关麟的话。
更有甚者,有关祢衡的故事,关麟说的是栩栩如生、且滴水不漏啊!
——阴谋算计,鬼魅伎俩,欲擒故纵……
这般极其复杂纷呈的人生,岂是能人为编出来的。
李邈已经信了关麟。
他相信祢衡的死,是一个接一个“利用”,当然,这对祢衡本人而言是悲催的!
也正因为这一抹相信。
因为关麟口中,那祢衡故事的真相,李邈对自己正在且将来要走的路,产生了怀疑……深刻的怀疑。
他彷徨、迷茫、不知所措。
他会意识到,他和祢衡是一样的人,似乎……最终,也逃不过这一抹凄惨的宿命。
——自恃有才,狂傲不羁!
他与祢衡……所有“性格”、所有“行为”,所有“骂人”的举动,何其的相识?
他李邈“喷人”的目的,不也是为了扬名,不也是光耀门楣、振兴家族么?
李邈的大哥,如今担任益州治中的李邵曾告诉李邈,振兴家族要一步一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