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守卫更是提起了百倍的精神。
有人拉住了马,有人去搀扶这下马的骑士。
文吏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忍不住惊问:“你……你方才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速……速报关公,襄阳城,曹仁、曹纯遇刺,曹纯死于当场,曹仁昏迷至今……”
这骑士用尽最后力气把话讲出,连带着将一封信笺交到了这文吏的手里。
这……
出大事儿了!
文吏浑身一个哆嗦,他连忙询问。
“关公呢?关公方才去哪了?”
有守卫回答,“似乎是去……是去送杨尚书了。”
“——哎呀!”
一声长叹,文吏连忙喊道:“备马……备马,出事儿了,出天大的事儿了!”
文吏那握住“信笺”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哪怕是现在,他尤自觉得。
他是听错了!
曹仁与曹纯怎么就能被刺杀了呢?
曹仁与曹纯,怎么就能一死一晕厥呢?
这……这也忒匪夷所思了吧?
思虑的功夫,马儿已经被牵来,这文吏再不敢有半点迟疑,当即朝外城门方向行去。
也不知道……
现在的关公到底在城门处,还是在关家军军营!
……
……
江陵城内,清冷的街道。
一步,一步,一步……
一个浑身赤膊,紧紧用一块破布包裹住“关键部位”的男人,他浑身淤青、蓬头垢面,正在一步、一步缓慢的爬行。
他是李邈,蜀汉第一喷子,李氏三龙之一。
傲气不可一世的李藐。
他的腿被张星彩踩折,他的衣服被官兵扒去,他根本站不起来……唯有靠着一双胳膊努力的向前挪动。
他挪动的速度宛若乌龟一般,哪怕如此,他每挪一步,就大喊一声。
“——关麟,吾生食汝肉!”
亦或者是。
“——吾,李邈誓与关家不共戴天!”
他蓬头垢面,他的样子狼狈不堪,他的喊话声呜咽至极……
乃至于,很难有人听清楚,他究竟在喊些什么。
周围有三个衙役,不断的催促着。
“快点儿,快点儿……”
“谁让你得罪咱们曹掾了?”
“活该!快点儿……”
“咱们对你已经够开恩了,还让你捂着,否则……怕是你还没回去,那里就要磨坏咯!”
“哈哈哈哈……”
衙役们那带着嘲讽的话语一句句传出。
李邈仿佛感受到的……是整个江陵城满满的恶意。
起初……他爬行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围观,可到后面……没意思,看一个赤身果体,腿都断了的名士爬回家,又有什么意思呢?
除了嘲讽两句外……似乎也没什么。
当然,还有很多人指着李邈,说他包庇魏谍。
理应与魏谍同罪,本就该死!
这些话……这一句句的误解,让李邈痛心不已。
可每每他,就快扛不住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关麟曾说过的话。
——“昔日祢衡一丝不挂,果露形体,以此羞辱曹操……让曹操望而生畏?”
——“而今天,你要做的事儿比祢衡做的,要困难十倍,敢问,李先生可有如那祢衡般‘一丝不挂、果露形体’的决心?”
——“深入敌后,孤军为战……四面均是敌人,没有战友,没有任何暖心的话!”
——“李先生又可有能忍受这份寂寞、孤独、痛苦、彷徨……甚至是所有人的误解,最终向死而生的胆力?”
『决心与胆力!』
就是这么五个字,始终拉扯着李邈,让他心甘情愿的踏上这刀山火海,向死而生!
他一直有个信念,他李邈,李氏三龙之一,早晚有一天,他要不鸣则已,一鸣——飞龙在天!
“啪……啪……”
终于,李邈无比艰难的爬到了自家的门前。
贼曹掾署的衙役,似乎也不愿意在他的身上费功夫了,主动帮他打开了门。
不忘说着风凉话。
“走了,走了!”
“都是因为你,连午饭都没吃上。”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这差事,能去向咱们曹掾领十斤小米嘛?”
一边说着话,这些衙役就走远了。
倒是李邈,他扶着桌案坐到胡凳上,他伸出腿……去看小腿的伤势,不算轻……但也算不得严重。
“呼……”
他长长的呼出口气,旋即将桌上那盛满酒的碗端起,他沉吟了一下,旋即一饮而尽。
酒水的辛辣刺激着他的味蕾,这种感觉,就像是重获新生一般!
他大口大口的呼着浊气。
仿佛,在门关上的一刻,他才能做回他自己。
“还……还有多久?还……还要忍多久?”
他用细若游丝的话,喃喃的问自己。
良久……
也不知道是一刻钟,还是一炷香,亦或者是半个时辰。
——“咣咣咣!”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李邈浑身骤然一个哆嗦,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不过只是一个刹那,他又镇定了下来,他抬起头,凝着眉,望向那大门处。
沙哑的语气接踵而出。
——“门没关,进……进来吧!”
随着“嘎吱”一声,大门敞开,曜日之下,一个儒生清俊的面颊映入李邈的眼帘。
下意识的,李藐的心头“咯噔”一响。
——『来了?终于……来了么?』
果然……不出李邈所料。
来人张口。
——“李先生,你受苦了!在下来晚了!”
……
……
第146章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张飞一大早跟关麟打了个照面,然后把闺女交给这臭小子后,他就忙不迭的赶往西城郊。
按照孔明的嘱咐,这位军师的“老丈人”,他还是要来拜见一下的。
毕竟,他来这荆州,还是带着两个任务的。
其一,调查洪七公的真实身份。
其二,寻得良医,解法正法孝直的病患!
可……
让张飞有些意外的是。
这刚出西城门,就看到……城郊许多村落都在办丧事,哭嚎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