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天,作为一个文人,又是县令,蒋干本在赏雪、吟诗、作赋……
他刚刚“呷”了一口茶。
就在这时,一个探马连忙禀报。“蒋县长,关羽率骑兵杀过来了!”
只听得“噗”的一声,蒋干一口茶水狂喷而出。
他那满是疑惑的眼神望向这侍卫。“你说啥?关……关羽……他……他啥时候杀过来的?你为何不提前报?”
“末将在跑,关羽与他的骑队也在跑……末将跑到了,他们也就跑到了!”
随着这探马的回报……
蒋干慌了,连忙道:“快关城门,快……快关城门!”
说到这儿,他紧张至极,他不住的喃喃:“完了,完犊子了,那关羽一定杀进城了!”
正在这时……
又一名探马赶来。“禀县长,关……关羽率数千骑没有入城,他……他直接无视咱们‘安陆县城’往西去了,县长……咱们要……要派兵追击吗?”
此言一出……
蒋干一双眼睛瞪直了,他不可思议的望着这探马。
——“你四不四傻?”
蒋干有个特点,他不分平翘舌音。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探马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关羽不来打他,他已经烧高香了,他还出城……敢跟关羽打野战?他是蒋干……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一百个他蒋干也掰不动关羽的一根小拇指!
“可县长……关羽,关羽似乎……似乎是往江夏的治所西陵县去了。”
这探马是一个很耿直的人,他还在张口劝:“听说……许都城刚刚派来刘晔先生就在西陵县主持大局!县长是否该派斥候去告知……告知西陵县的刘晔先生!”
蒋干懒得搭理他。
“——你说的对,那你去吧!”
“——特么的,关羽就喜欢你这不要命的!”
……
……
第200章 三日五百,关某亦擅千里袭人!
“蒋县令,真不派出斥候么?”另一名探马也在问。
“派个锤子!自己家门前的雪能扫干净就不错了。”蒋干怒目圆瞪,“方才你不是说,你在跑,关羽也在跑么?如今大雪,关羽的骑兵疾驰如闪电,我们的马……有他的快么?”
嘴上这么说……
蒋干隐隐已经觉得不妙了。
心头,不祥的预感已经升腾。
“报——”
又是一名探马。
“又怎么了?”蒋干感觉,他今天注定不得安宁。
新来的探马道:“江夏境内出现大量关家军,他们兵分五路……杀过来了……往我们这路杀来的,乃是……乃是关羽的二子关兴!”
“咕咚”一声……蒋干咽下一口口水,他是文人,哪里能扛得住这等消息。
关羽还没走远呢?
后面的就……就来了?
“关……关……”
蒋干话还没说完,也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其它的缘故,他一个踉跄没站稳,整个人跌倒了过去。
三名探马连忙去扶,却发现……此刻的这位蒋县令已经晕厥了过去。
像是在受到了巨大惊吓后,晕厥了过去!
“县令……”
“县令……”
“你晕倒了,咱们……咱们这县城可咋办哪!”
……
……
踏雪寻梅,冬日的西陵县,梅花盛放,刘晔正在花园与一干西陵县官员饮酒赏花。
刘晔不时吟道,“梅花在我心中素来清高,它宁可超凡脱俗地挺立在风雪中,傲霜斗雪,这等甘于寂寞,妩媚脱俗,淡泊名利的品质,如何不让人喜爱?”
他的话落下,自是少不了一干官员的阿谀奉承。
“刘先生说的是啊!”
“就如这梅花一般,刘先生这些年履立大功,却是这般淡泊,让人敬佩。”
“相传,汝南月旦评将先生评为‘佐世之才’,究是曹丞相也对刘先生颇为器重,伐汉中之时,奉为主薄,言听计从……”
不等这些人说完。
一个武人模样的男人匆匆跑了过来,拿着一封文书,大声喊:“兵呢?兵呢?”
这武人名唤张允,乃是驻守江夏的曹魏水军副统领。
文聘死后,这里的水军暂时由他统领。
而则位张允,就是演义中因为“蒋干盗书”被曹操误杀的那两位之一。
当然,那只是演绎。
历史上的张允,在曹操这一代活的好好的,直到曹丕朝时,被曹丕辱骂——“无不烹菹夷灭,为百世戮试”。
最终,终为曹氏所不容,不得好死!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刻张允的出现,让此间官员大吃一惊。
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倒是刘晔悠哉悠哉的看了他一眼,“张将军何故惊慌啊?”
张允一脸的疑惑,“夏侯大将军此前发来文书,言及刘晔先生来江夏主持大局,于禁将军则率汝南兵马进驻江夏,可于禁将军呢?汝南的兵呢?若是无兵无将,那关羽杀来?我等守得住嘛?该当如何?”
刘晔大笑:“原来张将军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然如何?”张允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真像刘先生一来这江夏就踏雪寻梅,如此品梅作赋,拦得住关羽与那战无不胜的关家军么?”
张允的急躁并没有影响刘晔半分心情,他展现出了一个“大战略家”才有的从容。
“关羽驻军靠近襄樊,咱们这儿距离襄樊四百多里,就是妙才将军行军三日五百、六日一千,也当三日方到?算上昨日下雪,道路阻塞,算上其余诸县城的攻伐,关羽到此十日都未必够?若有异样探马早就传讯回来了。”
刘晔折了梅,放在鼻息间闻了闻,他看张允的眼神变得多了几分“庸人自扰”的味道。
“何况,现如今的关羽怕是早就在樊城陷入那十面埋伏之中,如此极冷的天气,他跑都跑不动?如何又能来进犯江夏呢?如此这般,于禁将军与汝南兵来与不来又有何干?”
“哈哈,张将军还是稍安勿躁,不妨再等得几日……到时候关羽中计被擒的战报传来,咱们固守江夏,自也是大功一件,诸位等着曹丞相的封赏吧!”
——料事如神,筹谋画策!
刘晔已经开始将预想中的画面娓娓讲述。
“这……”张允支支吾吾半天,只是吟出一个“这”字……
他想反驳,可发现……又无从反驳。
这位刘晔是为此间所有官员画了一张大饼啊!
其余官员却是哈哈大笑,齐声符和,“刘先生料事如神,荀令君与公达军师逝去后,刘先生的智谋与见识在曹魏乃是独一档的存在,论及智谋,那关羽如何是刘先生的对手?”
刘晔又深沉的叹息一声,心头暗道:
——『若我非光武皇帝之后裔,汉室宗亲,怕是魏公将对我更加信任,荀令君之后……这尚书令尤自空缺呀!』
心中这么想,刘晔嘴上却表现出难得的旷达。“荀令君之见识远胜于我,如今的曹魏,荀令君不再,公达又于去年殒命,人才竟是开始凋零……盛筵难再,盛筵难再!”
张允看着刘晔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不禁生出了更多的忧虑。
——『真的如他所言,那关羽会中十面埋伏么?』
……
……
这一日张允注定心神不宁,他回到了城外驻军之所,尤自在回想着刘晔的话。
特别是那句,关羽会中十面埋伏?
他感觉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正直傍晚,晚饭送来,一个面饼,一碗热汤,还有三个菜肴,其中还有刚刚烤好的羊腿……
作为将军,与士卒们同甘苦共患难,是不可能的。
当兵吃了,士卒们是为了果腹!是为了肚子。
张允却有足够的资本为了舌头!
——曹魏的将军嘛,总是有些特权的。
“阿嚏——”
羊肉入口,张允猛地打出一个喷嚏,究是武人出身的张允,此刻感受着这下雪的天,也是觉得一阵寒意。
在这军帐中尚且如此冰寒,更别说急行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