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么想,张允反倒是心情怅然了不少。
“看来,刘晔说的对啊……是本将军多心了,这种天气……关羽岂会急行四百里来到这里?”
说话间,张允再度大口啃起了羊腿。
这烤羊肉……让人浑身都是暖和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守军士卒灰头土脸的闯进来禀报道。
“张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关羽率军已经攻至咱们驻军了!守卫们根本拦不住!”
“啪嗒”一声,张允手中的羊腿掉落了下去,他满脸不可思议,“你胡说什么?你在放屁!”
“这种天气?关羽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守军士卒着急的说:“张将军……真的,真的……张将军快去看看吧!”
随着这守卫的话……
账外突然就喧闹了起来,那厚重的马蹄声响彻而起。
要知道,这江夏水军的驻军军营之外是厚厚的积雪,根本听不到马蹄,可驻军内……积雪均被清扫,马蹄声格外的明显,且越来越近。
还有那……马儿四处乱闯、乱撞的声音。
张允愕然,带着几个亲卫仓皇奔出中军大帐,正看到一队骑兵朝这边冲来。
那为首之人面如红枣,长须染血,一双丹凤眼骤然开阖,那八十斤重的“冷艳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已经高高的扬起。
赤兔马在雪地中,在军营的重重障碍下如履平地,犹如一道旋风一般就杀至张允的面前。
刀头与刀柄连接处的“龙形吐口”,还有那形似“半弦月”的刀锋……
宛若劈出一道劲风,裹挟着天地间最刚猛的劲道,就朝这中军处的张允劈砍而来。
张允还没回过神儿来……
只听得:
“——关某在此,尔等受死!”
雪絮之下,伴随着这道低吟……
青龙偃月刀已经直劈了下去,这一刀势大力沉。
张允发现,他的想法宛若被这冰雪给冻住了,他条件发射似的拔出佩刀,横于胸前就去格挡!
“铿——”
伴随着一道震天的声响,兵刃碰撞在了一起,交错而过。
黄昏之际,月夜之下,但看到张允脸色阴沉、神情呆滞,如此天气之下,豆大的汗珠竟在面颊上凝起、滑落……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一抹血线在他的脖子处出现。
“呜啊——”
张允头颅飞出,可隐隐这脑袋飞出的一瞬间,他惨叫一声,身子往下栽倒,那圆瞪的眼中满是惊愕。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已经将张允的头颅插起,旋即高高的举起。
雪絮飞舞……
落在张允那尤自滴血的首级上;
落在张允那惊慌失措的眼帘上;
落在张允那不知为何就丢了性命的神情上。
当然,这对于张允,对于这支江夏水军或许会意外。
可对于关羽,这种突入敌营,迅速的判断出敌将所在,刀锋所致,割下贼首的事儿,他做过何止一次?
他徒弟都带出了一个,早就是轻车熟路。
而之所以判断张允在这处营帐,是关羽杀入军寨时,看到有人将伙食中的烤羊腿送入了这里。
这年头,能在军营里吃得上肉的,一定是一个狠角色。
就如同当年的颜良坐立在华盖伞下,他们都是军营里“最靓的仔”!
而张允一出门,关羽就认出了这位“老熟人”!
大家都是在荆州混过的……
曾经的你是上将军,高高在上,趾高气昂;
曾经的关羽是寄宿客,卑躬屈膝……
可现在的你,军寨中的你,或许,你尤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趾高气昂,可在青龙偃月刀之下,任何人卑微如蝼蚁!
此刻,雪絮已经让关羽的胡须染白,关羽的声音接踵而出。“吾乃关羽,尔等将军已死,关某不杀俘虏,尔等自便!”
此言一出……
那些方才回过神儿来的江夏水军一个个愕然了。
不知何时。
“锵啷啷——”的声音传出,是第一柄兵器掉落的声音。
而随着这第一柄兵器的掉落……宛若打开了某种魔盒。
“锵啷啷——”
“锵啷啷——”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江夏水军悉数放下了兵器,他们降了,降了……
对面是关羽,是骑兵,他们是水军,是步兵!
现在是枯水期,是他们的营寨,这怎么打?
完全不是一合之敌啊!
“前面领路,让此西陵县城门打开——”
关羽的声音不容置疑。
而这些降卒本能的点头,仿佛……关羽的话,关羽那青龙偃月刀宛若“雪中悍刀”一般,就悬于他们的额头、脖颈……
让每一个降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看到他们的样子,关羽嘴角轻轻的一咧,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心头暗道:
——『这一仗稳了!』
是啊,夏侯渊行军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已经堪称神行。
可,关羽从关家军寨杀入此间,四百里雪路,不过两日,哪怕是比起那“神速”夏侯渊,这等“千里袭人”的手段,亦是不逞多让!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轻骑百里突袭。
——他关羽才是祖师爷级的人物。
……
……
刘晔毫不知晓外面的一切,还在郡署中品梅。
这次品的是梅盐,当地的一种调味品,菜肴中放上,让人尝过后,回味无穷!
就在刘晔食指大动之际。
突然,有官员闯进来,大声道:“刘先生,有人率军杀进城了。”
刘晔骤然惊醒:“谁?谁的兵?”
“关羽!骑兵——”
刘晔一推面前的案几,“关羽?骑兵?进城?”
他尤自无法想象这三个词,明明这三个词之见,并没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时,又一名侍卫闯入,“关羽……关羽率军正……正在攻此间衙署!”
刘晔一愣,“攻?衙署?”
他心里嘀咕着,这是下雪天哪,大雪呀,你关羽是用飞的么?
他还是无法相信,关羽出现在了这里。
等等……
不是攻城?是攻衙署?
刘晔幡然醒悟,他意识到,他距离关羽已经不足百步了!
就在这时。
“破门——”
“杀——”
突然呐喊声响起,刘晔的脸色骤变。
而此刻,关羽指挥着关家军,巨大的木椽旦夕间就撞开了大门,衙署中的守卫哪里敢上,早已乱作一团,作鸟兽散。
刘晔拔出佩刀……
要知道,刘晔虽是谋臣,但却也是个狠人,他十三岁时就按照母亲遗命,斩杀了父亲宠信的侍者,而后又坦然向父亲请罪。
正是这一条事迹,被汝南月旦评评为——佐世之才。
二十岁时,刘晔为了让一群拥兵自重的豪强投降曹操,他前一刻还在与豪强对饮,下一刻直接就拔刀斩杀了这豪强首级,接管了这支豪强的队伍。
不夸张的说,这刘晔是——上马能打仗,下马能理政,上炕认识娘们,下炕认识鞋!
——浑然一个茅坑拉屎脸朝外的铁血真汉子。
可,哪怕是这个铁血真汉子,此刻慌了……他开始惊慌失措了。
他发现他大意了,他草率了,他天真了。
可……可这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