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关麟心头还在窃喜。
“四弟,你小点儿声?你这么激动干嘛?”
关兴看着关麟手舞足蹈,忍不住斥责道。
关麟这才挠挠头,吧唧了下嘴巴,感慨道。
“这洪七公真的是……真的是坏透了!跟那江东使者诸葛瑾一样坏!简直,嘴巴里没一句实话!”
这……
关平望向关麟的眼神有些惊讶。
他发现今儿个,这位一贯对诸事从不上心的四弟竟是莫名的激动。
这难道是——同仇敌忾?
关家一门对这“洪七公”的同仇敌忾!
说话间……
三人的马车已经抵达了江陵城最繁华的街道。
而这里,也是诸葛瑾特地选择的场所。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江东使者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少百姓将诸葛瑾围拢了在中间,连续不断的问着有关“合肥赌约”一事。
一时间这里香车宝马、浩浩荡荡数千人。
“诸葛使君是如何与关公商议的?关公怎么就突然答应了这合肥赌约?”
“诸葛使君,是不是这合肥赌约与之前的‘湘水划界’一脉相承?”
“诸葛使君,江东打算何时去取合肥?听闻合肥孤立无援,而江东集结了十万大军……如此算来,这赌约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了?”
诸葛瑾不过四十出头,今日打扮的又格外年轻,衣袂飘飘,服饰儒雅,仪表英俊,面上带着亲和的笑意。
他不急不躁的一一解答着文人们的问询。
不时的感慨,“昔日刘皇叔居无定所,我大都督鲁肃向吴侯提议,将荆州暂借于皇叔,这本是我东吴一番好意,有借有还,也是天经地义。”
“可近些年来,因为借荆州一事,孙刘联盟屡屡生出间隙,此为亲者痛而仇者快!”
“刘皇叔与吴侯共同的愿望都是‘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而关公以大局为重,孙刘联盟这才定下此‘合肥赌约’,此战为期,看东吴能否凭本事夺下合肥,合肥一定,‘借荆州’一事也就尘埃落定!”
“无论是荆州归吴侯也好,归刘皇叔也罢,从此之后,孙刘联盟勠力同心,共抗曹贼,岂不美哉?岂不是真正的‘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诸葛瑾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惹得周遭百姓交口称赞。
同样是这么一番话,诸葛瑾直接将格局打开了。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什么荆州不荆州的,对于孙刘联盟,只要勠力同心携手抗曹,荆州归谁,一点都不重要!
倒是马车内的关兴,听到这些,一只拳头一下子握紧,另一只手就去拔刀,口中狠狠道:
“一派胡言……”
“二弟!”关平拦住了要拔刀的关兴,“马良军师如何嘱咐的?你难道忘了么?”
“可他……”关兴指着还在“妖言惑众”的诸葛瑾,胸腔中的怒火一个劲儿的往上蹿。“大哥,难道,咱们就任凭这江东使者在此信口雌黄?蛊惑人心?”
这……
关平沉默了,他知道,关兴说的没错,不能让这诸葛瑾继续说下去。
可偏偏,他又能怎样呢?
关公印绶、官府告示在前;
诸葛瑾慷慨激昂的陈词在后;
大庭广众之下,真要动武,怕是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保不齐,江东使者诬告父亲‘两面三刀’、‘三头两面’,那时候……舆论之下,怕是父亲的名望将毁于一旦。
孙刘联盟的关系也将出现巨大的裂痕!
此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事,好难哪!
关平的眉毛凝起,心头实在犯难。
等等……
关平突然回头,他望向关麟。
病急乱投医,这种时候,他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个“机敏、聪慧”的弟弟身上。
看看他,能否动下小聪明,有没有办法扭转眼前的局面。
“四弟?你可有法子?让百姓们莫要信这诸葛瑾!”
法子?
这……
与关平、关索的紧张与愤怒不同,关麟正探着脑袋,往外看。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听大哥这么问,他缩回了脑袋,紧接着“吧唧”了下嘴巴。
在关平、关兴翘首以盼的眼神里,关麟张口道:
“我哪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人家江东使者这不说的挺好的嘛……格局完全打开了呀!”
“你听听,人家方才还说,倘若东吴攻不下合肥,决计不再纠缠‘借荆州’一事,如此说来,只要合肥一战,曹军赢了,那荆州不就名正言顺的归于咱伯父,归于咱爹的手里了么!”
“这不,东吴使者说挺好的嘛!还要怎样?”
这……
关麟的话,一下子让关平、关兴都懵了。
作为关羽的儿子,关麟这一番话,不可谓不——语出惊人,不死不休!
……
……
第42章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昔日曹操率八十万大军南下赤壁,兵精粮足,面对孙刘联军不足五万,最终尚且大败而归!”
关兴剑眉跳动,眸中闪过一道如刀锋般尖锐的亮光,连续不断的反驳道。
“如今合肥战场,曹军将帅不和,孤立无援,强弱悬殊,四弟倒是说说,这仗怎么输?”
关兴这番言辞铿锵有力,仿似合肥一战的结局早已尘埃落定。
关麟唇边浮起一丝淡的让人难以察觉的清冷笑意,旋即幽幽的叹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反问道:“当年赤壁之战时,也是强弱悬殊……可最终,曹操不还是输了么?”
“你……这是强词夺理!”
被关麟的一句话反驳回来,关兴想继续辩,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辩了。
当然,诡辩,这也不是他的强项。
关平连忙道:“四弟,曹操的水军岂能与我们孙刘联军的比?合肥一战与赤壁之战又截然不同,孤立无援、将帅不和、兵力孤寡,如此局势下,以少胜多几乎不可能。”
“未必!”关麟语气坚定,“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诚然,曹军不擅水战,但江东军也防不住突袭,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此战江东的统领是个什么货色?打个老虎,都要把自己关进笼子里,无伤射虎,分明是怂包一个。”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样的人统御?岂能打了胜仗?再退一万步说,咱爹是山西人,张辽也是山西人,那支曾经温侯吕布统御,让人闻风丧胆的并州狼骑更是山西人,还有那支高顺麾下,有死无生的陷阵营,二哥呀,这些山西人只是老了,可不是死了!”
别说,关麟的一番话有理有据。
一时间,竟让关平对“合肥之战”的成败,产生了全新的理解与质疑。
反观关兴,他不为所动,像是铁了心要跟四弟关麟拗到底。
说起来,关兴继承了父亲关羽的尚武,对那些勇力过人者极是推崇。
他虽也像父亲般看不起孙权,但却并不妨碍他对东吴的几名勇将推崇备至。
他侃侃道:“孙权再是不堪,可甘宁也不堪么?两年前甘宁百骑劫曹营,在曹营内纵横驰骋,无人可当,就连那孙权也称赞‘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相敌也’,还有凌统,夏口之战,他年方十五就奋力夺父尸而还、赤壁之战,更是截杀曹军,令那曹操吓得‘肝胆俱裂’,有此二人在,合肥一战,已然……”
不等关兴讲完,关麟已经在摆手了。
“够了……二哥,你可别说了。”
“怎么?是四弟觉得自己的话站不住脚了?”难得让关麟吃瘪,关兴得意了起来。
“咳咳……”
关麟轻咳了一声,反问道:“二哥方才提及谁来着?”
“百骑截营的甘宁甘兴霸,奋力夺父尸的凌统凌公绩!”关兴抬高语调,趾高气昂。
整个东吴的武将中,关兴最钦佩的便是此二人,对他们的事迹自然也是如数家珍。
关麟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旋即笑着感慨道:“百骑截营甘兴霸,奋夺父尸凌公绩好威风啊……就是,弟好奇了,凌统奋夺父尸,他爹是谁杀得呀?”
这……
关麟的话,一下子让关兴愣住了,他关注的从来都是“勇武至上”的事迹,可……这件事儿的源头,凌统的父亲是被谁杀得?他还真不知道。
关平的眼珠子也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