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恨那曹操的可恶!恨那曹魏,让他的妻子永远的消失!他恨哪——
人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这就是赤果果的夺妻之恨哪!
以往,这些江夏的俘虏还会调侃,调侃曹魏的将军秦宜禄,调侃曹操霸了他的夫人,他那头顶的颜色更鲜艳了不少,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这一次……
不是秦宜禄,而是他们自己啊,他们自己的每一个人,头顶的颜色都绿的到心头发慌。
而这一抹绿色,是强行的,是那曹贼强行赋予他们的。
曹贼……
你难道要整个中原与北方遍布“曹贼?”
“《征寡令》……我日你这《征寡令》……”
“曹阿瞒,我……我日你先人!日你……日你先人!”
终于,在沉默中……这个男人爆发了,他发出了惊天的怒吼。
然而,接下来……这九千余俘虏所在的地方,就像是这个男人一般,一声又一声的咆哮响彻而起。
绝望、悲怆、哀鸣、歇斯底里……
像是一个瞬间,这一抹情绪就涌入他们中,许多人的心头。
那欺凌与悲惨的震天动地的咆哮声中,仿佛汇聚而成的就是四个大字:
——夺妻之恨!
很快,在这四个大字的下面,又多添上了四个猩红的大字——不共戴天!
……
……
作为庞、习二家赘婿的郝昭,暂时居住在习府。
因为被委以筑城重任,今日一大早……他本就要去新城那边督工,他的夫人庞荣将他送到门口。
可随着婢女推开府门,无论是庞荣,还是郝昭……
他们整个人都傻了。
这才是天蒙蒙亮啊,可已经有数以几千人围满了习府面前的街道,这些都是江夏的俘虏。
他们不喊不闹,每一个眼眶中都饱含着泪水,他们将一封封“最后离别的锦书”捧在手中,任凭郝昭与庞荣取下去看。
而随着一封封“锦书”的展开……
郝昭竟不由得泪目了,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郝昭这才意识到,他是娶了媳妇,老娘也安然无恙,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可……可这些弟兄们,他们的妻儿老小,正因为曹魏的一封《征寡令》而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这种“夺妻之恨”的感觉,郝昭感同身受。
庞荣看过这一封封信笺后,她也有些触目惊心……她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信笺上的文字。
她的眼芒在“三列”字上凝住了。
“——夫君。”
“——待你归来之日。”
“——妾多半已是别人的妻子!”
咕咚一声……庞荣转头望向郝昭,她的眼神再迫切不过。
——『帮帮他们,帮帮他们!』
郝昭深深的呼出口气,他问众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先是一阵沉默。
然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中传出。
——“夺吾妻!诛曹贼!”
紧接着……
“夺吾妻!诛曹贼!”
“夺吾妻!诛曹贼!”
“夺吾妻!诛曹贼!”
一时间,声浪滔天,这齐齐的呐喊,宛若雷鸣滚滚,所有的愤怒齐齐的汇聚成雷霆闪电。
宛若,就等“雷公”号令,然后就能齐刷刷的轰向那曹操,轰向那曹魏的心脏之处!
每个人的眼神一如两个字——“灭神!”
“咕咚”一声。
郝昭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大喊道:“都跟上我,我带你们去见云旗公子——夺汝妻!诛曹贼!”
……
……
第264章 如此精巧背刺,尔等师从何人?
沉睡中的江陵城,忽然响起一阵铿锵的钟声。
诸葛恪从睡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坐起来,同一时间,关府内别的房间,本还在睡梦中的关麟、张星彩、关银屏也都醒了。
迷蒙中,张星彩与关银屏自言自语:“这是什么声音。”
诸葛恪望着虚空中的黑暗喃喃道:“要出大事了……”
唯独关麟,揉了揉了那惺忪的睡眼,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弧线,他轻声道“终于,要来了!”
……
一场军事会议在江陵城关府的正堂开启。
马良、糜芳、王甫、赵累,甚至是鲁肃、骆统也被请来。
张星彩与关银屏是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军事会议的,但还是听说了。
是九千余俘虏中的动荡,是曹魏《征寡令》下这些俘虏的夫人,乃至于他们的母亲竟都被强行征走,分发给军户为妻为妾。
于是,张星彩与关银屏一大早就在关府正堂前等待,廖化与诸葛恪大步进来,两人连忙迎上去,张星彩关心的问。
“这九千余俘虏能投降嘛?”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这九千余俘虏到底降不降啊?再不降……关麟都要到东吴去做赘婿了!
哪还有她什么事儿?
诸葛恪显得气定神闲,“八九不离十……”
说着话两人便走了进去。
诸葛恪的那句“八九不离十”让张星彩总算松了口气。
关银屏则关切的问:“一大早,如此火急火燎的,你担心的是这个呀?放心,四弟是跑不到东吴的。”
说话间,关银屏还眨巴了下眼睛。
啊——
张星彩的面靥一下子绯红了,竟有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却在这时……
郝昭也带着几个识字的什长、百夫长走入院落,在周仓的引领下步入正堂,包括郝昭在内,每一个什长、百夫长均面露痛苦之色。
如此表情,更让张星彩与关银屏体会到诸葛恪那句“八九不离十”是什么意思。
关麟是最后走来的,看到两人,关切的问了句,“星彩姐?三姐?怎么不进去?”
“父亲不许我俩进。”关银屏回道。
“噢……”关麟颔首,旋即就打算进入正堂,张星彩忍不住喊了句,“云旗弟?那九千余俘虏……”
她最关心的依旧是这个问题。
只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关麟的声音已经传出,“准备准备,咱们该往江夏去了……接下来,南阳攻防战,势必要战火连天了……”
说到这儿,关麟不忘调侃一句,“星彩姐,你也莫要忘了,三叔可让你保护好我的……”
“你——”
不等张星彩说话,关麟已经快步进入正堂了。
……
正堂内,一幅曹魏的布告被展开在当中的案几上,关羽与众文武均在商量着这件事儿。
关麟是主角,就坐在左手边的次席,仅仅比马良低上一位。
因为探讨的是对抗曹操,故而身为“孙刘联盟”发起人的鲁肃,也跪坐在右手边的首席,骆统侍立在他的身后。
郝昭与一干百夫长、什长则跪在当中,痛斥这封《征寡令》,也痛斥曹操,说到扎心处,几十名江夏老兵竟忍不住泪洒当场。
要知道,这九千余俘虏中,不是每个人都识字的,也不是每个人的夫人、母亲都会写字的,许多信笺都是托人所写……辅以信物证明身份。
也正是因此,这一封封“家书”的送来才显得历尽艰辛,每一个字都像是怀揣着莫大的委屈,莫大的责难。
而眼前这些识字的老兵,许多家书,是他们念给战友们听得,也正是为此,他们心灵上受到的悲怆何止十倍?简直是一百倍,一千倍!
他们正纷纷数落着曹操的罪行,可说着说着,就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只剩下泣泪不止。
关羽看着这些踊跃悲怆的俘虏,他深深蹙眉看着那《征寡令》,他是懂曹操的,知道……如果是曹操一定能做到这一步。
因为曹操比谁都要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