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不明真相的还竖起大拇指,口中不时的称赞着。
“两位朱将军刚来江夏就立此大功,让我等羡慕不已啊……”
“是啊,如此功勋一如昔日赤壁之战,周瑜打黄盖之黄盖,一如官渡之战,深夜投曹操之许攸,居功至伟啊!”
这些话一句句的传入朱灵、朱术的耳中,还黄盖、许攸……他们感觉……这些赞扬就是在刮他们的心,还是一刀一刀的刮……刮的痛彻心扉,刮的撕心裂肺。
“朱将军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啊?”关麟看着朱灵那阴晴不定的表情,故意玩笑道。
朱灵抿了抿唇,想张口说话,可喉咙仿佛哽咽住了,还是说不出口啊,这一刻的他,就仿佛是浑身赤果着被人围观,羞于见人。
“我……”
终于,朱灵支支吾吾了一个“我”字,朱术连忙打断道:“我爹是太感动了,是……是太感动了,昔日在那曹营,何曾……何曾受到过如此礼遇!何曾……何曾有机会立下如此大功!”
这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一番话!
登时关麟对朱术的评价又多了一条——脸皮贼厚!
噢……
倒是关麟,他微微颔首,并不介意朱术这厚壮的脸皮,“快,给朱灵将军倒满酒,今晚不醉不归。”
此言一出,朱灵艰难的将酒碗放到嘴边,一饮而下……
随着那辛辣的酒水灌肠而过,他没有释然,但却似乎被迫接受了这份真相,“来,倒酒,倒酒……我敬关四公子!”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之后,关麟分别去敬了蒋干、侯音、陆逊……之后是廖化、诸葛恪他们。
大哥关平担心敌军去而复返,故而带着关家军驻守城门,没有在此间酒席。
酒过三巡,关麟借故先离席……
倒是,不多时,有兵士在蒋干、侯音、陆逊的耳边言语着什么,三人也先后离席……
原来,关麟是单独要见他们。
第一个来得是蒋干。
一番寒暄,关麟开门见山,“蒋公,这次能赢,你与制炼坊居功至伟,我会将此功告诉父亲,让他奏于大伯,由大伯对你封赏……”
“云旗公子哪里话?”蒋干这个前半生“碌碌无为”、“一事无成”。
隐隐坊间,还总是有人编故事黑他的,说什么蒋干盗书,还说的有模有样,简直把他描述成了一个不学无术、偏听偏信的匹夫!
可那都是无稽之谈!
如今,有了这场“蒋干纵火”,他蒋干的腰板总算能直起来了,总算支棱起来了。
“蒋公,我打算再多填给你一千人,其中五百兵士,五百民工,由你于制炼坊中统筹调度,制炼坊干系重大……燃烧罐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各种各样粉末的提取,以后,制炼坊的事儿还是交给蒋公你了!”
关麟的这一番话算是推心置腹。
燃烧罐出自制炼坊,或许很快,世间就会传出,这等燃烧罐威力如何强?
可谁又知道,这燃烧罐从开采到制炼过程中的危险呢?
经此一事,关麟发现蒋干是个执行力极强的人,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制炼坊交给他,关麟反倒是心安不少。
蒋干拜谢后,两人又是一番寒暄,随即蒋干告辞……
之后进来的是侯音……
虽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单独见面,可因为那么多书信往来,他与关麟像是神交已久。
“之前一直在书信中提到考试,提到了个底层百姓希望,倒是还没有时间与侯太守详细的提及……如今好了,侯太守来了,我心里就踏实多了!至于侯太守的官衔,我已经让父亲告诉大伯,让他来封赏吧……我关麟这江夏的官帽子可有点儿小了,配不上侯太守。”
“哈哈哈哈……”侯音大笑,“若是为了封赏,我就不会出现在云旗公子这儿了……我来此江夏,不为别的,就为你啊……就为你与孔明先生要建立的那理想邦!”
侯音的话,对于关麟而言,是不出所料……
可没曾想,侯音直接取出了兵符,“此为南阳两万兵士的兵符,我志向素不在统兵为将,以往当南阳太守也是为了能够让南阳的百姓过的更轻松些……如今,我方才发现,能让他们过的轻松的不是我,而是你关云旗啊……这兵符你且收下,对你之后进攻南阳有莫大的帮助!”
看着那兵符……
关麟心头一阵感动,但他还是把兵符推了回去,“侯太守的好意我领了,可就算给我兵符也不能是现在啊……侯太守为南阳百姓做了这么多,怎么能在最后时,把功劳都让给我呢!至于……”
关麟顿了一下,他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侯音心中所想,“那能带给万千黎庶希望的考试……我取名为‘科举’,可要实现这一步,需在推行过摊丁入亩,废除人头税后,开始大力普及书籍,教授百姓识字,这些都需要一步步的实施!”
“到时候可少不了侯太守的支持啊……手上有些兵,反倒是容易,从他们中间去普及书籍,去教授识字……还有,造纸、印刷,这些都离不开人手,所以……这兵符还是先保管在侯太守手上吧!”
呼……
听到关麟的这番话,侯音微微颔首,他收回了兵符。
却说道:“我先说好了,这兵符我是替你拿着,这些兵是你关云旗的……”
“多谢侯太守……”
“你、我书信往来,神交这么许久,这称呼可就生分了!”
“怪小弟,多谢侯大哥!”关麟笑着为侯音斟上茶……
这时,糜阳通传道:“禀太守,陆将军已经到门前了。”
侯音连忙起身,“今日云旗要见的人多,那我就先告辞了……”
关麟送侯音出门,不多时,陆逊最后步入这书房之中。
而随着两人落座……陆逊抬眼望向关麟,他的第一句话幽幽的、又带着几分刚硬、几分哀婉与痛惜的声调。
“关公子啊,你害的我陆逊好惨哪——”
“呵呵,这次,你把我逼到荆州,下一个被你逼到荆州的东吴将军?又是谁呢?”
——“甘……”
陆逊的话,让关麟下意识的差点脱口。
他赶忙为陆逊斟上茶,“伯言是喝多了,醉了么?先醒醒酒……醒醒酒?”
陆逊却仿佛抓住了关麟的这句话,他的一双瞳孔冷凝,他郑重的问。
“下一个,是甘宁?”
“对不对?对不对?”
……
……
“敌袭——”
“敌袭——”
一千东吴骑士的马蹄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甘宁的双戟,凌统的缤铁黑缨枪上仿佛被月华镀上银光。
一千骑士直冲曹军大营。
骤然,曹营吹起了号角……
“轰——”
随着寨门前巨鹿被掀翻,凌统与甘宁的骑兵迅速的杀入了敌营。
与关羽相比,甘宁与凌统的冲锋更狂暴,不是只冲入了营寨的入口,而是直抵中军大帐。
这些东吴骑士也一路砍,一路将陶罐纷纷的砸入这营盘之中。
只是,甘宁并不慌着放火,他这一次来……除了火烧曹营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曹操!
突然。
太突然了。
究是张辽作为这支肥水军营的统领,他也没有想到,在此前“铜镜”大败之后,在山西老乡对东吴兵士巨大的威慑之下,在他小儿止啼的耻笑之中……
东吴军竟然还敢来深夜劫营?
张辽迅速的从一处军帐走出,此刻,整个军营似乎并不慌乱,毕竟一没火,二敌军不过千余人,怕什么?
“各自守好各自的营盘……”张辽当即吩咐,“敌军呢?敌军在哪?是何人来劫营。”
“是……是甘宁!”
曹军对甘宁可太熟悉了……
整个东吴能让曹军颤粟的人可不多。
“似乎是往……往中军大帐方向去了。”
随着一名亲卫的话……
张辽一怔,“不好,这甘宁疯了,他要去刺杀丞相!”
当即,张辽再不迟疑,迅速的带着兵士往中军赶去。
快……
甘宁与凌统杀得太快了,他们仿佛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夜空之下,伴随着陶罐“噼啪”的碎裂声,混乱、鲜血、金戈碰撞之音正在汇聚成冲锋的号角,在这曹营里肆意的喧嚣。
一批,又一批……曹营的兵士不畏生死,朝着甘宁、凌统这边杀来,想要截断他们的去路,护住中军。
“刺啦……”
甘宁的双戟,戟刃夺目,极为凶戾的破开夜空中的人群,鲜血……在他的身边飞舞。
“贼将受死——”
这时一个身着甲胄的年轻武将,提着月牙战戟,极为悍勇的朝甘宁杀来。
“找死——”
甘宁全身气血激荡,长啸一声,一股股气力传入臂膀,双戟横击,戟刃与对方月牙戟碰撞的一刹那,那月牙戟竟直接被甘宁巨大的力气给震开……
那年轻将军眼睁睁的看着,甘宁的另一支战戟插入了他的胸口。
鲜血飞溅……
“吾儿……”这时,姗姗来迟的张辽大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