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关羽大火焚营的那一夜。
许多曹军兵士闻到了,吸入了毒烟,可徐晃作为将军,他被一干亲卫拥簇在其中,他的鼻息处始终捂着一块儿湿布!
他或许会受到一些毒烟的影响,但远不至于晕厥。
他是在逃出曹营后,那一名特殊的亲卫悄声在他耳中说出了曹操的部署:
——『若时局所致,败于关云长!』
——『诈死退襄阳,诱羽取樊城!』
也正是在得到这一条曹操的授意后,徐晃想到了方才在营寨中因为吸入毒烟而晕厥倒地的大量兵士……
他这才心生一计,装作吸入了大量的毒烟,神情痛苦,晕厥不醒……
这一幕,别说是骗过了关羽的探马。
就连他徐晃的兵马、亲卫……连带着襄阳的守军都骗过了。
故而,斥候传入淮南寿春城的急件是徐晃晕厥。
但事实上,是曹操安插的那名亲卫亲自抵达寿春送来的这封急件,他亲口告诉了曹操……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徐晃无恙——
甚至为了配合徐晃,为了诱使关羽进攻樊城,曹操还特地装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还特地赶去琅琊国搬救兵。
这一切,都是为了在败局中寻觅到胜机。
终于……
终于,在曹操的这一番苦心布局后,他最担心的徐晃还是败了,可他丝毫不慌,这一败……
胜机也已经出现了。
如今……
调养十日的曹仁足够恢复了他“天人将军”七分的风采;
徐晃所带兵马也能从襄阳直接截断关羽的退路;
还有……偃城的那支奇兵,那才是曹操送给他关羽的一份最大的惊喜!
此刻,樊城大门处,战斗越来越激烈……
面对骑兵的冲击,关兴与关索也不可避免的负伤几处。
曹仁的出现彻底的逆转了这岌岌可危的攻守之势……
关兴与关索不可避免的被击溃。
“二哥不能打了……再打,损失就太大了!”
看着关兴还要去朝曹仁劈砍,关索一把拉住他,且不说武技与经验上的巨大差距,步将对骑将,单单这一条……就足够致命啊!
“唉,唉……”
关兴发出一声叹息,他十足的不甘心。
就在这时,进攻的号角声一转,改为了撤退的声调……
原本“隆隆”的擂鼓声,也变成了拉长音的鸣金收兵的声响。
关家军纪律严明,这下……必须要退了。
“撤军,撤军……”
关兴与关索迅速的组织城门处的兵马撤退,王甫与赵累也开始组织云梯兵撤离……
只是,此间攻城的战场早已是尸横遍地,这一战关家军死了不少人!
倒是曹仁,他并不追逐关兴、关索这边,他迅速的组织好骑兵的阵营。
原本的方阵迅速的变换为“锋矢”阵,朝关家军中军处,朝那关云长的位置呼啸杀去。
曹仁擅“据守”,可曹魏宗室论及进攻第一人,也特喵的是他——
“杀,直取关云长,死活不论——”
“杀……”
“杀……”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还在继续,马蹄的“嗒嗒”声,“隆隆”声良久不觉。
这一仗,隐忍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若是没能击毙关羽,那可就可惜了——
这一仗,打到这份儿上,曹仁与他的亲骑,一个个目光中只剩下锥处囊中的锋芒,只剩下嗜血与激昂!
……
……
淮南,八公山上。
已经入夜,两日一夜的休息,伴随着药物的内贴外服,让张辽的记忆渐渐清晰,他回忆起。
劫肥水大营的不止是凌统一人。
他儿子张虎拦截的似乎也不是凌统,而是东吴另外一个将军……
是那个头带双翎,一双飞戟,在曹营中闯荡,如入无人之境的甘宁!
是曾经百骑劫曹营的甘宁。
这个名字,这个模样,张辽可太熟悉的。
张辽的回忆越发的清晰。
之前醒来……伴随着沉重的丧子之痛与巨大的身体上的疼痛,他有些迷离,有些把甘宁与凌统彻底的混为一谈。
可两日的休整,让他把整件事给串联起来。
眼前那尤自昏迷的凌统是劫了肥水大营,是焚了肥水大营不假,可杀他儿子张虎的是甘宁!不是他!
冤有头,债有主,一码归一码……
想到这一节,莫名的,张辽对凌统的仇恨消散了许多,私恨卸去,只剩下了公愤!
而他的眼眸也不由自主的望向凌统……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昏迷了两天的凌统,他的眼皮子抖动了下,继而……在某种执念的加持下,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紧随而至的第一句话是。
“呃……好疼……疼……”
的确,凌统的伤势比张辽要重,不止是有被月牙戟划出的伤口,更有身上范围性被烧伤……如今这些伤口均敷上灵药,缠着几重绷带。
不过,至少凌统感觉,这次的伤势比起上一次逍遥津一战,他从三百多弟兄们的尸体中爬出来时所受的伤痛要轻松许多。
“呼……呼……”
他不住的喘着大气,神情无比痛苦。
可,当凌统的视线移到张辽身上的时候。
仿佛刹那间,他身上的痛感全部消失,他的口中艰难,却狠狠地吟道:
“狗贼——”
紧接着,凌统顶着身上莫大的疼痛,他从手边去寻找武器,可身边哪里有什么武器?唯独一卷厚厚的竹简,凌统举起竹简就朝张辽挥去。
张辽哪里容这样的小辈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当即也举起一卷竹简与凌统互相挥击在了一起。
说起来也讽刺,两个万人敌的将军,此刻竟手捧着儒生读的竹简,以此做武器互相挥击……
“嘭……”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
张辽恢复的更好一些,他的竹简挡住了凌统的攻势,另外一只手迅速的握成拳头一拳砸在了凌统的面颊上。
凌统也不甘示弱,努力的伸出双腿,双腿用力到面颊发白,以此来抵消脸上那撕裂般的感觉……紧接着“咚”的一声,凌统双脚踢出,重重的砸在了张辽的胸口上。
而这一击牵动着张辽的伤口……使得他“啊”的一声,宛若撕心裂肺一般的喊叫出声。
门外……
月色下,卓恕、卓荣这一对姐弟……本正在煎药。
卓荣聊起了他的师傅,感慨说,如果他的师傅没有被曹操杀掉,那如今……定是与仲景神医齐名的杏林领袖……德波千里。
卓恕则讲述起他与挚友诸葛恪一年前的约定。
——十二月初八!
就是这个日期……
不论如何,他也要赶去江夏的安陆城去见他的挚友诸葛恪,履行约定……
可他又担心卓荣应付不了屋内的凌统、张辽二人,正在张口小心嘱咐着卓荣。
可偏偏……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卓恕还没把话讲完,就听得屋内“啊”的一声喊叫,紧接着,便是“噼啪”的声音,像是两人从床榻上栽了下来。
“我就知道……”卓恕连忙扭头,目光迷离又苍茫,“早知道,我就只救一个好了……”
嘴上虽这么说……
可卓恕已经快步往屋内跑去。
卓荣也是深深的呼出口气,她长叹一声,也往屋子里跑去,眼瞳中满是担忧。
当两人抵达屋门的一刻,却惊愕的发现,张辽与凌统均是趴在地上,或许他们之前是扭打在一起,可很明显……两人如今的力气根本不足够支撑一场持久战!
两人分别趴在各自的一边,不断地长呼着气。
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