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顾雍又意味深长的补上一句,“人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些时日,凌将军出现在江夏、江陵,却一条消息都没有传回,主公身边也有不少凌将军的流言蜚语,可主公何曾听信这些?主公一直在等将军回来啊!主公还对吾言,说‘纵是天下人负了孤,可凌公绩也决不会负孤’……主公是何其信任将军哪!”
顾雍这一连串的话,让凌统羞愧的低下头,他意识到,他的确不该在没有调查之前就如此错怪吴侯。
当即,凌统拱手:“末将错怪吴侯了,末将有罪……”
“你关心族人,能有何罪?”孙权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孤,险些丢了一位少年英豪,孤才有罪!如今,公绩回来,且先去休息一番,今夜孤设宴为公绩接风洗尘!”
伴随着孙权又一番激情澎湃的话……
凌统再三拱手感激后,徐徐退下。
待得他的脚步声消失。
孙权与顾雍的眼眸同一时间凝起,方才的和缓、亲切一下子也变成了阴厉与狠辣。
还是孙权当先开口问顾雍:“那与凌统一道的女子,还派人跟着么?”
“跟着!”顾雍道:“如今,那女子已经抵达寿春城,她登入张辽的府邸,似乎在为张辽医治……只是,细作跟到这里,无法进府,就查不出更多的情报了!”
“够了!”孙权缓缓行至窗前,他望着方才凌统离去时的背影,沉吟了片刻,方才喃喃张口:“果然,孤猜的没错,凌统再不是当年那个凌统了!”
的确,凌统的这个行为,或者准确的说,是卓荣、张辽、卓恕、凌统这四个人的总总行为,太容易惹人猜忌了。
他们一道在八公山上,又分道扬镳,他们为关羽刮骨疗毒,可最终又有女子回到寿春城为张辽医治!
这总总行为太诡异了,也太容易让孙权遐想了。
“主公……”顾雍眼珠子转动,“此事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凌统一门父子忠烈,还需再看看,不能冤枉了凌将军哪!”
说到这儿,顾雍又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设想,“根据眼睛传回的消息,凌将军对那女子极是关切,我倒是担心凌将军被那女子迷惑,故而才做出有损东吴,有损主公之事!非他本意啊!”
“哼!”孙权阴狠的冷哼一声,“先派人密切盯着凌统,孤打赌,他几日内就会与那女子寄去书信!人嘴里的话往往最容易骗人,可书信中的字就可靠多了!”
说话间,孙权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顾雍连忙称“是”,本要去安排,却突然又想到一事,“主公,那曹操的儿子曹丕已经抵达寿春了,据说他不做停留,直接走水路打算秘密抵达合肥,与主公商谈停战事宜!”
停战……
停战?
孙权的眼眸眯的更紧了。
他必须要细细的权衡,权衡现在……
到底是曹操的威胁更大,还是荆州关家父子的威胁更大!
这关乎他东吴的破局。
“这件事儿,孤知道了,你先去处理凌统的事儿,曹丕这儿,让孤再想想!”
……
……
洛阳城,李藐带着曹植走过一条潜藏在地底的甬道,这条甬道直接从“平原侯”府连接到城外。
期间还有许多暗格,按动机关,可以打开几个隐藏的石门,将这条甬道与此前曹丕目睹的通往皇宫的那条连接到一起。
这正是李藐带给曹植的惊喜……
一连五日,曹植几乎跟着李藐走遍了整个地下的密道。
包括通往皇宫的,出口是那隐秘角落的,通往他曹植平原侯府的。
他惊骇于这密道修筑的鬼斧神工,也惊骇于李藐在这密道中盘根错节线路的设计。
甚至,越是走遍这密道的每个角落,曹植越是后怕,后怕于倘若李藐支持的是二哥,那如此密道之下,就算他曹植驻守洛阳城,二哥曹丕也能瞬间攻破。
呼……
行至一处关卡,曹植驻足仔细观察了许久,到最后他长长的吁出口气,不由得感慨道:“这便是李先生说的,若我二哥带兵进入这密道,只需要拨动这开关……就能降下石壁,将他们困死在其中。”
曹植的话音刚落……
只见李藐拉动闸门,顿时间……忽听得“轧轧”声传来,一座石门掩上……将曹植与李藐面前的地道悉数堵住。
看到这一幕,曹植知道李藐是在为他演示,于是他去试着推这石门,但石门合的严丝合缝,根本无法推开。
倒是方才……曹植就是从石门的那一边走过,直到四周墙壁尽是粗糙坚厚的石块,便是锋利的刀剑也无法凿穿!
更知道不远处还有一处石门。
若这闸门将两道石门同时关闭,那……这条路几乎是不可能出去!
曹植不由得想:『这要被关进去,纵是千军……怕也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心念于此,曹植不由得又冷汗直冒。
“哈哈哈……”倒是李藐,他再度转动闸门,随着闸门的转动,这石门又再度打开,他解释道:“这石门是特地铸造的,其中运用了许多墨家机关术的方法,一旦关上,除非转动闸门,否则任凭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无法凿开!可攻可守!”
说到这儿,他继续解释道:“那曹丕只知密道,却不知这密道中的机关,等他进入密道,那还不是羊入虎口?哈哈哈,子健公子放心就好了!这世子,他曹子桓抢不走!”
“咕咚”……一声。
曹植还是为这密道中一处处机关,一处处鬼斧神工的设计而惊诧连连,他下意识的沉吟道:“怪不得,二哥为了遮住我的眼睛,都不惜将嫂嫂给带了来……之前我还疑惑不解,可今日将这密道悉数走遍,我方知晓二哥的苦心哪,为了这世子之位,他还真是不遗余力,甚至都让嫂嫂卷入其中,做他的工具与棋子!”
李藐从曹植的话中感受出了,他对曹丕那深深的不平,这份不平多是来自于他那嫂嫂!
李藐也听说了,曹植到来的第一天,曹丕就让夫人甄宓烧菜给曹植,然后将他灌醉……甚至让夫人把曹植送回府邸。
有那么一刻,李藐都无法理解曹丕的这种行为,他是疯了么?
可无疑……李藐能看出曹丕这么做的目的。
既然提到这个话题,他轻吟着提醒:“子健公子莫要忘了,昔日董卓是如何死的……”
李藐本想用董卓、貂蝉、吕布的例子提醒曹植,可曹植却笑了。
一边笑一边淡淡的说,“李先生放心,我岂不知这是二哥的美人计,是想让甄姐姐在这里时,迷惑我的心智,隐瞒这密道,影响我修筑洛阳的进度,可惜,他看错我了,也看错李先生了,我是对甄姐姐恋恋不忘,可我又岂会让二哥得惩,有李先生相助,注定……我与甄姐姐只能在山顶见了!”
——『好一个只能在山顶见!』
李藐都惊骇于,这位曹子建公子因为一个女人,这几个月迅速的成长。
他更惊骇于,曾经的关麟,他远在荆州……却已经把曹子建、曹子桓的性格摸的透彻到这般地步……
果然,甄宓……这个女子才是这兄弟相争,是曹魏祸起萧墙的导火索!
这一刻,李藐不由得回忆起。
关麟在提及曹植是一个百年难出的情种时,他李藐还不信。
因为他只听说过,诸如“卓文君”这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超越一切与情郎私奔的“女情种”故事,还从未听过,有哪个男子能“情种”到曹植这个程度。
这也是为何,关麟笃定,曹植执掌下的大魏,更容易被他李藐控制。
那时的李藐还将信将疑,现在……他全信了!
这位子健公子的心里只有他的甄姐姐啊!
乃至于此情此景,李藐还想到一首,关麟让他背过的,颇符合如今情景的诗。
当即他不由得轻声吟道: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言一出……
曹植感觉浑身一阵颤粟,他吃惊的望着李藐,他惊讶于……他的心境,李先生竟完全能够体会出来。
这是知音哪!
当即,曹植喃喃着重复吟道:“好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李先生知我,李先生知我!”
只是,面对曹植的话……
李藐只能在心头暗道:——『知你的,可不是我!』
那边厢,距离李藐与曹植极远的地道的尽头……
本在这里的灵雎,突然接收到了一封关麟的亲笔书信,随着丐帮弟子吟出的一番话,灵雎惊呼一声:
——“新的任务?”
当即,灵雎迅速的展开了关麟的书信,随着一个个字眼映入眼帘,灵雎不由得眨巴了下眼睛,轻声吟道:“这次是……文远叔?”
的确,关麟的任务只有一个,让灵雎赶赴寿春,与司马懿一道把张辽给救出来。
而在这个行动中,灵雎的任务很重,她必须让张辽即刻意识到,自己正处在的极其危险的处境!
呼……
灵雎轻呼口气,脑海中大致把任务过了一遍,她抿了下唇,不由得轻声抱怨道。
“先是臧霸叔父,又是洛阳铸城,最后到张辽叔父了,云旗啊云旗……你这些任务一个都不轻松呢!”
……
……
襄阳城,关麟独自一人登上城楼处,一座空旷的高台。
这高台名唤“钟鼓楼”,如果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未来会因为纪念南朝的一位太子而改名为昭明台!
现在是关麟独自眺望夜景……
陆逊已经南下五日了,送往洛阳城的信笺也有五日了,拯救张辽、凌统的计划已经在进行中了……
倒是这五日间,关麟收到了一封消息,是张星彩告诉他的,张星彩的母亲夏侯涓,正与黄月英一道往荆州这边赶来!
关麟还正琢磨着,怎么水淹七军呢?
这下好了……
懂天文、地理、气象、水利的黄月英来了,还真是来的及时啊!
迎着江风……
此刻关麟正闭着眼睛把现在的局势,把他派人参与的行动悉数罗列一遍。
陆逊是去交州,然后近海走水路去胶州灵山寺外的鼓子洋拜访徐庶,求取救张辽的方法。
灵雎直接赶至寿春,让张辽意识到他如今处境的危险。
还有鸿雁那边,太史享与孙绍必须将一切的真相告诉周循,争取到周循的帮助,通过他破解凌统的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