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
荡口的敌军不出动,或者是只出动一半呢?
那他魏延就带着五千兵?能攻下来么?
如今,魏延还是这个担忧,生怕带兵潜藏在这里,费了不少心力……可最后什么也没干成。
——潜伏了个寂寞!
就在这个时候,探马迅速的禀报,“荡口寨曹军悉数出动,足足有将近两万人……整个荡口已然没有太多的守军?”
“你如何判断荡口没有太多守军?”魏延狐疑的伸手拨动胡须,然后补上一问。
斥候道:“自从敌军大举出城后,城内百姓已经逃出了许多……曹军留下的守军无力拦阻,这足以说明……”
不等这斥候把话讲完,“哈哈哈……”魏延笑了,只斥候这一句,就让魏延笑逐颜开,他笑吟吟的拍了拍这斥候的肩膀,“这一仗打赢了,三将军是头功,你也算是立下一大功!”
念及此处……
魏延不慌不忙的拔刀:“传本将军令,半个时辰后,向敌寨发动总攻!让那这些曹军将士无家可归!让那张郃,夏侯德、夏侯尚亦无家可归!”
吩咐到这里,魏延的眼眸不由得眯起,哪怕是时至今日,他尤自心头喃喃:“翼德呀翼德,你什么时候算得这么准了?这局布的高明啊!”
高明!
能让一贯自视甚高的魏延说出“高明”这两个字,这已经证明,张飞是在魏延的心头,有着极高的评价!
……
……
“痛快,委实是痛快,酒,再拿酒来……”
八蒙山谷口的张飞一边被张苞搀扶着回休息的军帐,一边嚷嚷着还要喝酒,他腰间的“皮鞭”十分狂放不羁的托着地面。
所有人都庆幸,这位张三爷总算回去了……
这下就没有人还要挨打了。
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张飞鞭打了几十人数百鞭的“武器”,竟没有沾上一丝一毫的血。
这个“道具”似乎并不真实!
“爹,此前大伯说爹酒醉,孩儿还不信,可今日一看……果真如此,爹你醉成这副模样,你可忘了昨日还交代魏将军与孩儿的话,咱们……咱们还有行动啊!”
张苞说出这番话时,是已经搀扶着张飞回到了军帐,一边将他安置于床榻上,一边张口。
言语间,他尤自回想起昨夜,父亲还分别交代给他与魏延一个任务。
魏延的任务是秘密潜伏于荡口寨周围,伺机而动。
而他张苞的任务是,带兵埋伏于八蒙山谷口,待敌军杀下来时,给与其军出奇一击!
可现在……
父亲张飞一大早就喝个不停,一边看蹴鞠一边喝,已经三大坛子了,喝到晕晕沉沉,喝到一醉不醒……
魏延将军倒是去潜伏、伺机而动了,可他张苞……没人告诉他,要怎么埋伏啊?
他人生地不熟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而他更担忧的是,父亲如今昏昏沉沉,若是这时候敌人来攻,那还了得?谁去统率啊?
“哎呀……”看着老爹晕晕沉沉,还在说着醉话的模样,张苞忍不住叹气,“爹呀,你难道忘了,你时时向孩儿讲述的,当年徐州时饮酒误事么?”
张苞吟出这么一句,他的心情沉重到无以复加,他甚至一时间都不能理解,为何大伯与法正军师还要他来给父亲送来酒水……
这不是,不是让父亲犯错么?让他在犯错的路上越陷越深么?
这不是考验父亲么?
心念于此,张苞不由得喃喃:“唉,父亲什么时候能经得住,这酒水的考验哪?唉……”
张苞这本是一句抱怨,不曾想,顺着他的话,一道粗犷的声音传出。
——“你说俺?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哼,哪个将军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啊……张苞一愣,眼眸下意识的往下望,却见此刻的张飞他是睁开眼睛的,豹眼圆瞪。
当然,张苞不陌生,平素里父亲睡觉就是睁着眼睡的,只是……
“哈哈哈……”一道低沉内敛的笑声从张飞的口中吟出,他挥起胳膊,一拳砸在了张苞的脑门上,“你小子,怎么说你爹呢?你爹是醉酒误事的人么?”
呃……
在张苞惊愕的目光下,张飞直接坐了起来,他快速的穿好鞋袜。
这时,“嘎吱”一声,张飞的床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张飞迅速的起身,一把将床榻推开,张苞看到了一个洞。
他的瞳孔睁的更大了,他心头下意识的喃喃。
『这是?地道……父亲竟会挖地道?』
要知道,挖地道……这是袁绍最擅长的,曾在进攻公孙瓒时就通过地道战大方异彩,被公孙瓒评为“似若神鬼,鼓角鸣于地中……”
当然,袁绍擅地洞攻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素来讲究“一力降十会”,他何事会做这些“歪门邪道”、“鬼魅伎俩”?
他不是一贯最不屑于这些么?
不等张苞想明白,张飞的话已经传出:“你特娘的是不是以为?你爹这些天就玩蹴鞠、喝醉酒了,一件正事儿没做?”
呃……
不等张苞回答,地洞中,张飞的副将雷铜快速的爬出,连忙单膝跪地向张飞禀报道:“三将军,敌军动了!八蒙山蒙头军寨,张郃、韩浩正在点兵……”
“动了?点兵?”张飞先是重复了一遍,然后颇为克制的笑出声来,“哈哈哈,动了好啊,点兵好啊,如此,就不用俺继续演了……这几天喝这白水兑了的酒,难受死了!”
说到这儿,张飞提起帐内的丈八蛇矛,一边吆喝着,“走了……”一边迈着龙骧虎步就往账外去。
雷铜提醒:“将军这次不从地道中出去么?”
“没必要了!”张飞颇为豪放不羁的一摆手,“今天,那张郃小儿必被俺吓破胆?还走什么密道?”
说着话,张飞踏步走出,张苞连忙跟上,三人驾马只行出不到千米。
只见……这八蒙山的出口处,数以千计的连弩兵,蓄势待发……
藏匿在暗处的偏厢车,随时准备支援战场。
还有,那一个个严阵以待的兵士,他们的目光炯炯,像是因为知道了敌军即将的行动,他们自己也变的蠢蠢欲动。
直到看到这一幕,张苞才恍然……
——『老爹这酒醉是装的……老爹这酒醉的……简直……简直太绝了!』
反观张飞,他的豹眼眯起,凝视着那山峦之上,蠢蠢欲动的曹军兵勇,他笑着朝儿子张苞道:“你爹我,早就为那贼将张郃准备了一份儿厚礼……”
“他不出来,俺这礼可送不出去!”
是啊……
张飞回巴蜀前,就十分强硬的从沔水山庄带走了三千连弩,一百偏厢车。
上次张郃与夏侯德、夏侯尚夹击此间军帐,张飞尚没来得及使用。
正好……这次一块用!
最松懈的敌人,碰上这最刚猛的连弩……
这是最剧烈的反差……
这一刻,张飞的目光中就一行字。
——『张郃小儿,这次定要你有来无回!』
倒是张苞……看着老爹的部署,听着老爹的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生出了一种错觉,这还是他爹么?
这还是那个讲究“一力降十会”,总是鲁莽行事,总是醉酒误事的爹么?
他变了?
他怎么突然就变了?
变得这么睿智、这么机敏,还……还这么会布局了!
——『老爹这简直焕然一新,脱胎换骨了吧!』
……
……
第364章 张飞:到底是哪个?退无可退?
魏延是第一个吹响进攻号角的。
就在巳时与午时之间,曹军,那位于宕渠与八蒙山之间的荡口寨遭遇袭击。
突然杀出,宛若从天而降的蜀军犹如恶虎扑羊一般,冲杀入寨。
他们早已蓄势待发,疯了似的拿刀砍杀,摧古拉朽……
荡口寨的曹军……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里,在这大军刚刚出击半个时辰之际,在那迁徒而来的百姓正在暴动,就要哗变的时候,在这间不容发,形势迫切到危如累卵的关头……
竟会出现蜀军!
蜀军竟突袭了他们的荡口寨!
等他们醒悟过来时,寨门已经被冲破,他们刚刚举起武器,想要反抗……却已经被身后的賨人给毫不留情的背刺。
这些賨人的眼瞳中亦是没有一丝怜悯!
诚然,因为五斗米教曾在巴中传道,给当地百姓洗脑,提出的因果报应,澄清内心,修炼通灵境界,正好迎合了庶民在乱世中无以安放的灵魂!
賨人部落中诸如三巴夷酋“杜濩(hu四声)”、“朴胡”、“袁约”等首领率民依附曹魏。
甚至其中还有个叫李虎的,乃是后世“成汉”皇帝李雄的曾祖父,他也带五百余户賨人投靠了曹操。
看似因为五斗米教的缘故,曹魏成功争取到了这支賨人部落,可……实际情况是差得远呢……所可不是所有的賨人都被五斗米教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