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甘宁茫然无措的望向眼前的人,他一时间慌了神儿,他只能把目光转向张昭的身上,“子布先生,是……是你派人引我来的呀!”
这……
当此之时,张昭一脸茫然,他无辜的一摊手,“甘将军,老夫从你那府邸离开后,就来此赴约?何曾派人引你前来……纵是老夫会派人引你前来?那何故不走正门?反倒是身着夜行服饰,潜入这里呢?”
“我……”甘宁的眉头几乎凝成倒八字,他意识到,按照张昭的话,他根本是无法辩驳。
但,他猛然想起,“我有子布先生的笔记。”说着话,他就亮出了那封张昭写来的字条……
只是,这字条是亮出来了,可上面哪里有字?
或者再准确点儿说,上面的字迹本就使用的是特殊的材料,那字早就风干了!
“你这字条上?哪里有字?”
张昭一声提醒,甘宁才翻过那字条,果不其然……这纸条上空无一物,哪里有什么字眼?
——『糟了!』
这次,甘宁是真的感受到大祸临头!
朱治已经拔刀:“来人,拿下此贼人……”
说话间,他不忘左右环视着大喊,“诸君为我证明,是这甘宁狗贼狗急跳墙,私闯朱家府邸预谋不轨……”
这一句话,没有回音……仿佛各家族的族人都尤自在云里雾里。
但,朱治与一干部曲已经朝甘宁杀了过去!
他们早有准备,他们磨刀霍霍,这几乎是一场以一敌一百的战斗!
……
……
建邺城郊,江边,港口。
这里有一处酒肆,哪怕夜里,依旧是生意兴隆。
颇为惹眼的是这酒肆一旁的江心中,有一处江心亭,这也是此间酒肆一道特有的风景。
每每夜半无人,迎着月色,在江心中把酒言话,也不失为一桩人生幸事。
只是,鲜有人知,这酒肆……这江心亭乃是甘宁的产业,是他安置那一百余跟随着他来东吴闯荡的海贼弟兄。
“——来,兄台,喝了这一樽,后面还有三樽!”
月色朦胧,两个年轻人在江心亭喝酒。
两人头戴斗笠,因为今日有些小雨,故而一身蓑衣,蓑衣之下看不清两人的样子,但……眉宇间,能感受出,这两人定是年轻俊才。
“不喝了不喝了,今夜……还不知道朱府那边,会出什么乱子,你、我要打起二十分的精神来呀!随时应对啊!”
这男人嘴上说不喝,却还是将酒樽中的酒水满饮下肚。
只是,他的声音刻意拉的狭长,足够一旁那些在江边,无所事事的“水员”听得真真切切……
“你是说,朱府引诱甘宁去其中,然后设计加害这件事儿?”
另一名男子的声音也丝毫不加修饰。
而随着这一句的吟出,那些本还在江边无所事事的“水员”悉数抬眼,无论是目光还是注意力悉数转移到了这边。
两名男子的声音还在吟出。
“也只能怪那甘宁,他一个益州人,能在东吴做了上将军已经是烧高香了,竟还不知足,敢与吴家四姓的朱家针锋相对,他又岂会知道,他的对手何止是一个朱家,是整个东吴的大族!”
“唉……最后甘宁的结果会如何呢?”
“呵呵,能如何?当初太史慈如何?周瑜如何?如今……轮到他甘宁,既已被设计……如今在朱家府邸被陷害,那……呵呵……怕是活着出不来了!可惜啊可惜,昔日那裹甲衔枚,突入曹营,劫营如入无人之境的一代猛汉……最终竟沦为这个下场!”
“这甘宁就没有办法逃过这一劫么?”
“呵呵,朱家重重埋伏,早有准备……除非……”
说到这儿,这男子像是刻意的顿了一下。
另外一人却依旧张扬,像是酒壮怂人胆,浑然不管不顾的问:“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能烧了那朱家府邸……从而引得大乱,否则——”
不等这男子把话讲完。
整个此间江边悉数动了起来,那些“水员”装扮的“水贼”一个个自发的集结到一处,彼此交换过眼神,也简单的交谈了几句……
甚至,还有人迅速的跑远。
像是要去应证什么。
当这些跑远的人归来,传达的信息,立时让所有人都变得更紧张了起来。
一群人……迅速的往朱家府邸方向跑去。
倒是这江心亭,一下子冷漠了起来,就连那负责送酒来的“跑堂”也一并消失。
直到这时,江心亭的两名男人才分别卸去了厚厚的斗笠。
他们那清俊的面颊也第一次在这江心亭中,在月下展露。
——是孙绍……
——还有太史享!
四下无人,两人抬眼互视,那意味深长的眼芒交汇,两人都笑了。
孙绍当先开口:“太史享,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嘛!”
太史享沉吟了一下,“你说……甘宁的这些水贼兄弟能救出他么?”
“呵呵……”与太史享的质疑形成鲜明对比,孙绍颇有自信的说,“别忘了,当年他们可是裹甲衔枚,劫营如入无人之境……那朱家府邸比之曹营?如何?”
别说……
孙绍这么一句话,太史享那颗紧张的心情,登时收敛了许多。
一双眼眸也从淡淡的质疑变得成竹在胸!
……
……
一寸长,一寸强!
一寸短,一寸险!
作为武器大师的甘宁,他能熟练掌握各种各样的兵器,但无疑……这种小范围被包围的境况下,这种面对整装待发、早有准备的敌人,双戟并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死——”
甘宁又一次重创了一个敌人,可于此同时,他的身体再度负伤。
以一敌百,这已经是他杀掉的第十七个朱家部曲,可却也是他被划破了第七道伤口。
空间还是太窄了!
太难发挥了!
“啊——”
厉声的咆哮,甘宁在逼退一个敌人后,他自己也被逼入一个死角。
话说回来……
朱家军的部曲进攻井然有序,有的专职进攻,有的专职防御,这种以战阵步步为营的打法让甘宁叫苦不迭。
——『呵呵……这怎么可能是你朱家府邸中的部曲?』
——『便是上好的精锐士卒也不过如此吧?哼,好一出奸计!还一出请君入瓮!』
甘宁想到了这点,可……已经晚了!
太晚了!
他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面对早有准备的敌人,他根本很难突围。
而让他最蛋疼的,是他没有带马。
若是有马,那或许……便是一番别样的光景,至少……有希望!
“杀你甘宁者,裨将军朱桓之子朱异也——”
一道咆哮声突然传出……
喊话的正是朱家的少将军朱异。
朱异也是东吴四姓之一“朱”家的代表人物,其父朱桓在东吴亦是响当当的将军,其曾先后平定丹阳、鄱阳的山贼,整合遗散的士卒,一年之间将兵马从两千扩张到一万人!
也正是因为其父的恩荫,小小年龄的朱异已是朱家军中仅次于朱然的少年将军。
若是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他也将成为后东吴时代的重臣,高居征南将军,甚至击败过魏将诸葛诞,声名鹊起。
此番……初生之犊不畏!
有机会斩杀甘宁,若行此举,那势必扬名于天下。
只是,他低估了甘宁。
面对他的叫嚣,甘宁头也不回,飞戟向后挥去,朱异冷笑,俯下身子,想要躲过这一招,再伺机还击。
哪曾想,甘宁手中的手戟改横劈为竖砍,直接就插入了后者的脖颈!
这种时候,双方已是不死不休,根本不可能留手。
“吾侄儿——”
一时间,朱治呼喊的歇斯底里……当即,更多的部曲涌入了战场,从四面八方向甘宁发起了进攻。
甘宁足足抵抗了一个时辰,他本已有些力竭,又陷入了缠斗之中,根本无法突围。
“哼……”
那些朱家部曲还在不断的下死手,甘宁已是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