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亏……烽火台上的兵士是在楼下交接,看到火焰……再行逃跑也来得及。
只是,每一个兵士都一阵心有余悸。
唯独刘禅,他颇为兴奋的看着这副杰作……
不禁感慨:“这火烧的可真旺啊……”
反观赵云,他的眉毛几乎凝成倒八字,他惊愕的问:“公子……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禅笑了笑,露出一个大大的又人畜无害的笑容:“子龙叔别紧张,关四哥说了,若不烧了这烽火台,荆州得死上几万人呢……”
说到这儿,刘禅笑的更开心了,“子龙叔你想想啊,云旗说的没错,我们……就没有暴漏身份,不过是以白衣商贾就能轻而易举的抵达这里,燃烧这里……如此这般,这烽火台……有个毛用?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呢!”
呃……这……
随着刘禅的话,赵云惊愕在原地。
明明……明明刘禅是干了一件天怒人怨的大坏事儿,可偏偏,偏偏事后他的解释竟……竟还有一些道理!
哪怕是歪理……也是理啊!
——『等等!』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等诡辩了?』
一时间,赵云有些怔住了。
他不仅自问:
——『这四个月来,阿斗跟云旗都学了些什么啊?』
——『吃牛肉?不练武!烧烽火台?』
——『这……这是大汉的后继之人么?』
这边厢,赵云还在沉吟。
那边厢,远在许都城……
曹操今日有些头疼,原本正躺在床榻上,可在听得程昱的一声禀报后,他大有一股垂死梦中惊坐起的姿态。
整个额头上满是汗珠……
这一幕就仿佛昔日里陈琳的那一封《讨贼檄文》,让他头皮发麻,让他冷汗直流,竟意外缓解了他的头风。
“仲德,孤方才感觉听错了,你再说一遍?那关麟派人出使许都?要与孤谈判?”
曹操这话脱口。
程昱沉吟了下,他像是有些迟疑,可无论怎么迟疑,他还是如实把该说的话吟出。
“荆州派使者诸葛恪出使许都,臣奉魏王令引诸葛恪住进驿馆,也试着探了探他的虚实!”
“不曾想……他欲谈判的内容,竟是让魏王割许都城以南予荆州!除此之外,还让魏王出兵剿灭淮南东吴势力——”
随着程昱的话!
“砰”的一声,曹操拍案而起,“孤方才还以为是孤听说呢,或者是孤失心疯了,呵呵……可孤又听了一遍,哈哈哈哈,看来……不是孤得失心疯了,是他关麟得失心疯了吧?他诈死四个月,看起来是疯了——”
……
……
第468章 洛阳是好,可孤希望它永远用不上
失心疯。
曹操以为荆州。
不!
是曹操以为关麟得了失心疯!否则,他怎么会派出使者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
割让许都城以南?
进攻淮南东吴之地!
他凭什么?
如今的局势?他凭什么这么高傲?这么盛气凌人?
说起来,这种割地妥协的谈判,往往是在一方陷入了极大的被动,或者一方被另一方拿住了把柄,抓住了要害!
否则,绝不可能!
也得亏是关麟,若是别人,曹操决计不会这么紧张,甚至以为是疯到极点,可偏偏关麟……不由得让他多想,也不由得让曹操心头悸动!
——『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程昱看着曹操青一色紫一色的面颊,他不由得轻轻的叹出口气,抬起头……隔着窗子,举目望向那湛蓝的晴空。
就在方才,他奉曹操之命接见荆州的使者,当对方自报家门是“琅琊诸葛恪”时,程昱还是一惊……
因为,程昱知道,如今……东吴也派遣使者来许都议事,恰恰派来的正是琅琊的诸葛瑾,他正在许都,商议的乃是……魏、吴夹攻荆州的事宜。
谁能想到,巧了不是……荆州派的竟是诸葛瑾的儿子——诸葛恪。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程昱是得到曹操的授意,要趁机探探荆州虚实的。
于是,程昱对诸葛恪以礼相待……
倒是诸葛恪开门见山,丝毫不加隐瞒:“我奉命而来,是与魏王谈判,让魏王割许都城以南予荆州,除此之外,出兵剿灭淮南之东吴势力——”
这……
说起来,程昱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咋一听荆州使者诸葛恪亮出如此条件,程昱有一种幻听的感觉,乃至于……短时间内,他竟怔住了,懵了!
“诸葛使者方才说什么?老夫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想再请问一遍!”
带着质疑,程昱接着问。
只是,诸葛恪的回答与第一次一模一样。
依旧是让曹操割让许都以南,依旧是让曹操出兵剿灭淮南之东吴,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说,程昱只觉得搞笑……更不会去问!
事实上,在程昱看来,无论是何种局面下,曹操都不会答应如此要求!
这……
程昱不由得扪心自问。
——『这小子哪来的自信?不,是他背后的关麟,哪来的自信?这么信誓旦旦……这么笃定么?』
“呵呵呵……”
程昱笑了,一边笑一边问:“诸葛贤侄,你是不是搞错了?如今是你们的宛城孤悬在外,你该不会以为我大魏九州之地,百万雄兵……不足以荡平一个小小的宛城吧?呵呵呵……真要割地妥协,那似乎也该是你们荆州割地妥协才对!你这条件,说反了吧?”
面对程昱的质疑,诸葛恪一如既往的表现出特有的自信,当然……这一抹自信在程昱看来,就有些自负的成分了。
诸葛恪一丝不苟的说,“我代表的是荆州,荆州的诉求不会改变……我来此出使魏国也唯独这一个目的!”
听着诸葛恪的话,程昱不由得笑了,他甚至不由得笑眼前的这人,究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要在即将到来的七月,引水倒灌之前进一步吸引大魏的注意!
——『难道这是……阳谋?』
程昱定了定神儿,他觉得是后者。
关麟诈死不好用了!
这小子又想出新的法子,只可惜……因为东吴的水利大师严畯,一切有关引水倒灌的阴谋诡计……都无从藏匿。
这一次,这一对关家父子输定了!
“呵呵……”
程昱用浅笑声回应着诸葛恪,然后一边摇头,一边感慨:“年轻真好,年轻人……敢打敢拼,初生之犊不畏虎,真好,真好——”
说到这儿,这一场大魏与荆州使者的会晤,算是告一段落。
此刻,程昱将思绪从那场会晤中拉回,他轻声对曹操道:“依臣之见,倒未必是那关麟得了失心疯……或许,是关麟借诸葛恪之口,用另一种方式吸引大王的注意力,其目的依旧是引水倒灌樊城!”
说到这儿,程昱微微沉吟,又补充一句,“其实想想还有些后怕,若不是因为那黄皓,不是因为严畯……或许,大王与子孝将军如今依旧蒙在鼓里,不得不说……关麟的这一计歹毒的很、阴损的很,却是恰到好处!”
这就是曹操喜欢程昱的原因,往往一件事儿,在曹操琢磨清楚之前,程昱都能替他琢磨的一清二楚!
需知——从程“立”到程“昱”!
——曹操可是程昱的太阳啊!
“仲德所言极是,且不说这使者了……”曹操颇为潇洒的一挥手,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让他容光焕发了不少,也让他的头痛莫名的痊愈了许多,精神也为之一震。
“孤问你,淮南那边如何了?”
曹操这话刚一问出,程昱不假思索的回道:“按照大王与吴侯的默契,整个淮南寿春以南、以东,所有城池悉数被东吴攻陷……”
“如此,方能喂饱孙权这支老鼠吧!”曹操对这些城池的失陷,表情上没有半分的惋惜与哀痛。
他郑重其事的说,“孙权此子……鼠目寸光的很,比之他爹、他兄长,实乃差远了,孤给他一个枣,用区区淮南之地引诱,他便能替孤除掉一个心腹大患,哈哈,若关家父子失了荆州,那淮南不早晚还是孤的,还是大魏的?他孙权得到的这些城池,早晚也得给孤吐出来!”
话说到这儿,曹操整个人都昂扬了起来,仿佛……除了这一对关家父子外,整个天下,已经没有人……能放在他的眼里。
程昱适时补充道:“大王,据说……有人在夏口见到了甘宁,昨日我与诸葛子瑜交谈,也得到证实,那东吴视为国贼的甘宁甘兴霸,如今就在荆州……这件事儿,孙权是知悉的!”
唔……
程昱的这一番话颇有一抹耐人寻味的味道。
闻言,曹操沉吟了几许,最后感慨道:“看来,孙刘联盟真的名存实亡了,哈哈,孤这颗悬着的心总算也能放下了,哈哈,孤与那孙权约定夹攻荆州的日子已经很近了。那么,樊城那边的局势如何?”
曹操话锋一转,将话题从淮南引到了襄樊。
程昱不假思索的回答:“仰赖大王高见,举全国之力筹集沙袋、船舶驰援樊城、郾城、平鲁城……近日,子孝将军派人传讯回来,说是沙袋堆积如山,在内城城墙后阻隔,便是汉水倒灌,也足可保城池无忧!至于船舶……虽非战船,却数量繁多,纵使沙袋无法阻隔水流,也足可庇护大魏十万大军安然于船舶之上!”
“粮食呢?”曹操郑重其事的接着问,“那位东吴严先生的意思,汉水倒灌,他无法改变水流,只能让襄樊悉数沦为一片汪洋,那时候……子孝与云长比拼的就是应急,就是军粮的储备!”
事关粮草,曹操的语气一丝不苟,神情也颇为郑重。
程昱却仿佛早就料到曹操有此一问,“粮食的储备足够十万兵马半年的消耗,除此之外,据细作传报,关羽一门心思的在汉江以南挖掘蓄水池,并无特地储备粮草……一旦汉水倒灌襄樊,那……首先扛不住水流,扛不住粮食补给的必定是襄阳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