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又饮了口酒,笑道:“今孤下荆楚,辎重有缺,且让你主送来百万之粮,供我雄兵所食。”
张松见自己好心被曹操辜负,又看曹操如此傲下,心生不满,冷笑说道:“丞相莫以为粮足便可破刘乎?”
已饮酒水的曹操,今下又志得意满,哪容得张松如此放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大胆!”
主簿杨修大声呵斥,说道:“你是何人,远居西土之一隅,怎知丞相之韬略?”
张松眼观曹操,笑道:“松乃西土之士,兵家所学,世之所有,松皆能知。”
曹操独自饮酒不语,杨修知其意,故而说道:“丞相南征北战,讨灭群雄,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今有著兵书,是为天下之珍,君既敢言知兵家,且让你观之,以让你心服口服。”
说着,杨修让侍从将曹操的所著的兵书拿与张松。
张松过目不忘,记忆过人,翻阅曹操所著兵书,亦是心奇。但为表现自己之能,张松笑道:“丞相之兵书,不出世间兵者之外,松已能背诵。”
“嗯?”
见众人不信,张松捋着胡须,摇头而诵说道:“昔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盖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临地变化,不可先传……傲敌者必败,利胜者必辱也……”
在场众人无不惊叹张松之记忆,短短浏览书简,便能背诵而出。
“咚!”
曹操将酒樽重放于案,打断张松的背诵,冷笑说道:“过目不忘,属实惊人。然兵者之事,岂是舞文弄墨之人可知。孤讨董卓,擒吕布,败袁绍,亡高干,斩蹋顿,降刘琮,亦非你等小技之人能知。”
张松心中苦闷,见曹操不识自己好意,如此凌下,他也不客气回怼道:“小技虽差,但却记得汴水战徐荣之战,濮阳攻吕布之时,宛城逢张绣之日。”
“大胆!”
曹操扬了扬手,示意许褚退下,起身冷笑说道:“汴水之战,盖关东诸侯胆怯无能,不足以为大事;濮阳小挫,之后吕奉先被孤擒杀;宛城虽败,然孤心怀大度,得降张绣、文和。”
“以上重重之因,岂能是你西土小使能知。今且退下,让你主遣兵给军,不然兵戈加身!”
张松得见曹操如此,低头而出,心中叹了口气。
刘璋暗弱,自己大才难展,本以为曹操恩加四方,赏识自己之才学,自己趁机进图。归益州之后,与兄长张肃劝刘璋归降,且助曹操灭二刘。今曹操初下荆楚,二刘未灭,便如此骄纵。示益州为粮仓,丝毫不愿拉拢自己。
待张松走后,杨修出言劝道:“丞相恩威无敌,刘璋思降久也,张松为其来使,又过目难忘,不如留在丞相帐下,以来拉拢蜀中士人。”
曹操挥袖而坐,不悦说道:“有张松之兄张肃足矣,区区一蜀中士人,虽有过目不忘之能,但于军国而言有何裨益?”
孙权亦是欣赏张松,劝道:“丞相,张松过目不忘之能虽小,但却是蜀中来使,好生礼遇。待公得胜霍刘,或能为公劝得刘璋出降。”
曹操略有沉吟,但依是摆了摆手,说道:“降服刘璋,当靠兵戈,岂能依赖如此之士。”
“益州有南中,其有何郡县?”曹操问道。
“启禀丞相,南中之中有越嶲、益州、永昌、朱提等五郡。”
曹操随即选了一个郡,问道:“那越嶲治下有何县?”
“有苏示……”
杨修开口未说话,曹操打断说道:“张松千里而来,且拜他为越嶲郡苏示县令。”
“这~”
杨修很是吃惊,说道:“越嶲郡之苏示,乃南中蛮荒之所。”
“嗯?”
曹操斜眼瞥向杨修,质疑道:“莫非不可?”
杨修顿知曹操之意,曹操让一堂堂的益州别驾出任蛮夷县令,是在变相表达他的不满。
“诺!”杨修低头应道。
曹操站起身子,问道:“江左有何消息?”
“启禀丞相,据江左书信而言,刘琦委霍峻为大将,尽出江左之兵而援夏口。”侍从说道。
曹操冷笑不已,沉声说道:“霍峻好胆略,敢以寡兵战我。”
说着,曹操环顾众人,沉声说道:“诸将听令!”
“末将在!”
“传令,以赵俨为章陵太守,兼任都督护军,监领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路招、冯楷等七路人马,走随县,从北攻夏口。”
“诺!”
“曹仁何在?”
“末将在!”
“孤表天子拜你为南郡太守,留屯江陵,恩抚荆南,督运粮草。”
“诺!”
“其余诸将,随孤出征,击败霍峻,征灭二刘,拿下江左。”
“诺!”众人应道。
第222章 打锤子赤壁
建安十三年,十一月。
刘琦、霍峻率江东兵马尽出,于夏口江南下寨,刘备渡见刘琦、霍峻等人,同商御曹之策。
几人于帐中分坐,及刘备身着甲胄,率先开口说道:“伯玮不畏贼兵之势,率军远道而来,备感激不尽。”
刘琦面露惭愧之色,说道:“叔父为琦奔走,落于险境之中,今怎能不救。且叔父与我皆为汉室血脉,曹贼作乱为上,琦又怎敢不为刘氏除贼乎!”
刘备微微点头,笑道:“不知伯玮此次调发多少兵马而来?”
刘琦看了眼霍峻,说道:“依仲邈之语,合丹阳之兵,共四万之众。”
刘备于心中盘算兵力,摇头说道:“曹操帐下兵马有二十万之众,我军仅那六万之众,恨兵太少也!”
霍峻微挺腰背,拱手说道:“豫州,兵贵精不贵多,峻若能驱六万兵马足可大破曹。”
“仲邈果是真英豪。”
闻言,刘备抚掌而笑,说道:“今二家合兵,欲破曹贼,非选主将不可。仲邈既有此语,备愿细闻君破贼之策。”
霍峻沉吟少许,说道:“曹操兵马二分,一走随口,北攻夏口;二出华容,西入江夏。随口之兵仅是偏军,豫州留上将固守夏口城,待曹操大兵兵败,夏口之威解也。”
“及观曹操自恃兵众,率军深入江夏,横穿云梦大泽,犯兵家之忌。豫州可率帐下兵马,与峻江左之兵西进,同抵曹操之兵。”
“赵俨七军兼有襄樊舟舸,我若西进,其出汉口。时曹操攻我之前,赵俨背击我军,又该如何是好?”
刘备又斟酌说道:“及西进,于何处选址扎营,破贼。赤壁、巴丘、蒲城?”
霍峻摇头而笑,说道:“七军水师不足为虑,峻欲北夺七军之船,西破曹操水师。及七军无船,阻曹操之兵于金口,届时可寻机破之。”
“将曹操御至金口?”
刘备脸色大变,说道:“金口距夏口不足百里,曹操若胜我二家之兵,则夏口必失。且七军人马与曹操大军可传书信,相互毗邻配合。不如将曹操逼至赤壁,断七军与曹操大军联系,及若不敌,亦能整兵备战。”
从江陵到夏口千里之间,长江两岸大部分皆是湿地,可供大军停泊作战的地方并不多,江南唯有赤壁、赤矶山、蒲城、金口等寥寥几地。
选择距离夏口不远的金口作为大军作战之地,几乎是不给自己留余地。一旦兵败,几乎退无可退。
曹操大军与七军合军,夏口基本是守不下来。夏口失守,也就意味着二刘的势力退出荆州。那些荆交之郡县,势必会望风归降曹操,不愿向刘琦效力尽忠。
霍峻甚是冷静,说道:“此战我军只许胜,不许败。凡军败,则军将上下必然相疑,届时不胜亦败也!”
“金口,水网密布,泥泽、山丘南北绵延数百里,云梦大泽险要之所在。受泥泽之因,曹操水陆行军,唯有沿岸扎营,营垒绵延不绝。我用水师逆江而上,断其粮船,曹操唯赖陆地转运辎重,又因泥泽难行,曹操必被辎重所累。”
相比于赤壁、乌林那种地域相对平坦,又有山峰丘陵的地带。金口一带,不仅在古代是水网密布的地区,即便入了现代依旧是湖泊众多,湿地丛生的地区。
霍峻选择金口,不与周瑜一样选择赤壁作战,只能说是双方的战术考量不同,且又受历史背景不同而选择作出的变化。
历史上,受孙权攻黄祖之影响,江北的夏口城早已荒废,刘备一度被曹操赶到长江南岸的樊口扎营。及得到周瑜大军,两家兵马同破曹操,将战线推到赤壁。
这个位面,霍峻当然也能用水师将曹操赶到赤壁,但是从战术角度而言,非霍峻之所愿。
周瑜用黄盖之策火烧赤壁,虽是以寡敌众,但重创曹操了吗?
自然是没重创曹操,曹仁带着几万的兵马,在南郡和周瑜打了一年。次年,曹操又带着十几万的兵马南下濡须口。
若真重创曹操,曹操也不至于嘴硬,说什么徒让周瑜得名。
在霍峻眼里倒不如把风险、机遇拉满,从而重创曹操,让他知道什么叫疼。
见刘备犹豫不决,霍峻笑道:“于金口御敌,是为险棋,然曹操亦将深陷大泽之困。届时……”
霍峻换了下语调,起身豪气说道:“使君有多大胆略,峻便能胜曹操之多少。”
见霍峻深有信心,又得益于霍峻之前积攒下来的赫赫战功。
刘备目光陡然坚定下来,沉声说道:“仲邈既敢于金口御曹,某怎又不敢。”
说着,刘备起身拱手,说道:“两家合兵,岂能无主。仲邈胸有成竹,不知可敢受领丹阳兵马,总督两军。”
心有所动,但霍峻仍是婉拒说道:“豫州可领步卒,峻统水师,两者配合。”
刘备摇头说道:“军令同出,岂能有差。欲大破曹军,非令行禁止不可。将帅不同,传讯缓慢,怎能大破强敌。”
历史上孙刘联军,互有协作,但各有统属,分属周、刘二人。今时得赖于霍峻双重身份,又因信任之故,让刘备选择相信霍峻,双双委以重任。
“北府可受此命。”鲁肃亦劝道:“我军不如曹操之众,若不及曹操心齐,且不言能否大破曹操,恐连胜敌亦难。”
见刘备实有此意,霍峻也不可客气,拱手说道:“使君若是不弃,峻愿兼领丹阳水师。然那两军步骑之士,可由使君参统。”
“好!”
刘备没有丝毫不舍,说道:“持备剑印而来!”
“诺!”
少顷,刘备双手从侍从上接过剑印,用那信任的目光看向霍峻,说道:“此乃备之剑印,今交予仲邈,号令三军,统我两家之兵,以破曹操。”
继而,刘琦也起身将他的剑印授予霍峻,说道:“孤不识兵略,得赖叔父与仲邈方下江左。今大敌在前,孤之剑印亦授予仲邈,节制全军。”
霍峻面容肃穆,向二刘躬身行礼,说道:“峻得二公之赏识,委以重任,必破曹操于长江,以兴我吴楚之基业。”
说话间,霍峻先接过刘琦的剑印,再向刘备行歉礼,又接过刘备的剑印,恭敬说道:“豫州参统步骑之兵,峻统水师之卒。此剑印,峻暂替二公保管。及战后,当归还二公。”
霍峻将二刘剑印交予邓范、霍熊等侍从持奉,说道:“劳请豫州留五千兵马于夏口,归由关将军统率。其余兵马皆引渡至江南水寨,待曹军兵至夏口周围,听峻调遣出兵御敌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