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间,到处可见汉骑冲锋的英勇身姿。
顷刻间,在山势的加持下,战马的速度飙到最高。三千匹战马同时奔驰,其声势排山倒海,更犹如山体崩塌。
王庭内的牧民听到南山传来的巨响,纷纷出帐去观望,想了解发生了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本因在漠南奔驰的汉骑,居然出现在漠北。今下更是神不知鬼觉,出现在南山,并对他们的王庭发起来冲锋。
仅过几个急促的呼吸,王庭内的牧民反应过来,爆发出惊恐的呼喊声,或是向单于示警,或是寻机抵抗,亦或是躲避即将而来的骑卒冲锋。
同时,轲比能被帐外各种异样的声音吸引,与其子暾伟则一同走出牙帐。
见到如鬼魅般在冲锋的汉骑,暾伟则神情惊恐,失声喊道:“汉骑怎么会出现于此?”
相比其子的惊恐,轲比能好不到哪去。其瞳孔增大,手中的酒杯更是因惊恐而失手摔到地上,纵马奶酒溅到珍贵的蜀锦长袍,轲比能也无瑕心疼。
这次轲比能亲眼见到了汉军冲锋的场景,并将再次感受汉骑摧毁他王庭的痛苦。
“霍峻莫非为神人?”
被吓住的轲比能,嘴唇不禁上下接触,说出了他一生中最为恐惧的话。
轲比能以微末之身崛起,利用各种权谋手段,几近一统大漠。
彼时之天下,刘备在吴楚开基兴汉,曹操于中原创业开国,轲比能居大漠而近一统。
论知名度,轲比能或许不如曹操、刘备。然观三人之功绩,轲比能足够与曹、刘并尊,同为本时代最出色的豪杰之一。
但就是如此出色的豪杰,当下面对霍峻前后两次远袭,亦是吓着不轻,更是称霍峻为神人。
其实容不得轲比能这般惊恐,换是任何人都会为之惊恐!
王庭在漠南云中时,霍峻奇行林胡故道,出塞前行千余里,于深冬大破王庭。
王庭将重设漠北时,霍峻横绝大漠戈壁,深入大漠两千里,冒风沙袭击王庭。
如今轲比能有种感觉,大漠根本拦不住霍峻,甚至他怀疑霍峻是否在他身边安插有间谍,否则怎么会屡次知道他的位置。
在轲比能父子为突然出现的汉军而恐慌时,霍峻率骑卒已至河谷口。
望着伫立如林,各个神色冷峻的汉骑,霍峻念及一路奔袭而来的艰辛,心中多有触动。
霍峻策马至阵前,用马鞭遥指胡庭,扬起声音,说道:“诸君与孤横绝大漠三千里,今日至此诸君已为豪杰!”
“然孤却希望待诸君老时,能与子孙豪言,我昔随霍相国,出塞三千里,横骑行大漠,两度破胡庭,镌功于北海,行亘古未有之事。”
“敌酋在牙帐,可敢随孤斩否?”
霍峻拔出腰间环首刀,昂声道。
“斩虏!”
“斩虏!”
“斩虏!”
第767章 踏庭斩酋
在大风黄沙的掩护下,鲜卑王庭始终未发现汉骑突击。今在大风黄沙散去之时,纵使发现汉骑身影也已无用了。
因胡庭缺少防备,营盘外围不能没有壕沟,更无坚固的栅墙。外围负责驻守的胡卒来不及有所准备,面对魏延的冲锋,毫无抵抗能力,王庭瞬间就被汉骑杀入。
王庭内,本应抵抗汉骑的胡卒,因为照顾家眷老弱,面对汉骑排山倒海的冲锋,放弃了保卫单于的念头,而是选择承担保护家人的重任。
三千名汉骑铁蹄翻飞,从南山密集冲击的景象,在鲜卑人的眼里无异于山体崩塌,气势格外骇人。
转瞬之间,铁骑蹈阵,鲜卑男女如同脆弱的杂草被疾风吹拂那般,纷纷扑倒在地,被箭矢或长槊一一杀死。其中不少人带着家眷寻路出逃,王庭中乱成一团,惊慌声络绎不绝。
话虽说这般,但生活在大漠的鲜卑人可非柔弱之辈,寻路出逃时,可非代表坐以待毙。不论男女老弱,混乱之中都去抄家伙防卫,其中包括少年。
“嗖!”
在汉骑杀入胡庭起,营地内的鲜卑利用弓箭回击,其释放的箭矢飕飕地在天空中乱飞。
然漠北鲜卑因缺乏先进锻造技术,其粗制烂造的箭矢可以对付缺少甲胄的胡人,但若想对付披着铁甲的汉骑,怕不是异想天开。
“噔~”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射中魏延的腹部。然因魏延身上披有重甲,箭簇仅破了外层鳞片,之后则就被甲胄嵌住,无法造成大的伤害。
寻声望去,魏延见是无畏的少年开弓,狰狞而笑,终马奔驰而去,在少年惶恐的目光中,挥舞长槊直接将戳死。
“狗杂种,竟敢伤耶耶!”魏延吐了口唾沫。
少年吃痛倒下,其母当场崩溃,歇斯底里呐喊,不顾双方差距,持矛步冲魏延。
魏延挥舞长槊,磕飞来矛,顺势下滑,劈死失去理智的鲜卑妇女。
因见识到了鲜卑人的剽悍,魏延当即吩咐道:“下令,无论老幼妇人,一律皆杀之!”
“将军有令,无论男女老幼,如有反抗者,尽数可杀!”
“诺!”
因忌惮鲜卑全民皆兵的习俗,汉骑直接被激发出凶意,顾不上性别、年龄,凡是见人便杀。
许多骑卒干脆搭弓瞄准鲜卑人,利用鲜卑人擅长的骑射打击鲜卑人。或是挥舞手中的长槊奔驰而过,将逃窜的鲜卑人打散。后续的骑兵驰骋上前,用铁骑踩踏倒地的鲜卑人,用环首刀砍杀。
马蹄下,刀锋下,成百上千的鲜卑人发出惨叫、哀嚎、惶恐之声。在汉骑的冲锋下,他们往朝着两侧逃去,希望能从河谷口出逃。
随着王庭内的鲜卑部民朝着东西辽阔的河谷口逃去,魏延所率汉骑奔驰向前,直接深入了中央的单于牙帐。
轲比能父子盖知无处可逃,为了逆风翻盘,父子二人率牙帐勇士以及妇女,竖起象征单于的旗帜,与汉骑进行搏杀。
与此同时,在丁奉的开路下,霍峻率帐下汉骑从宽敞的西谷口杀入王庭。
因魏延率军突击,以及丁奉冲杀之故,谷口附近已无成任何成建制的鲜卑军队,反而是充斥着从河谷向外逃窜的鲜卑部民。
霍峻所率汉骑冲入溃逃的鲜卑部民中,从东向西凿破,一阵挥刀乱砍,将其杀得哭爹喊娘。为了躲避汉骑,这些鲜卑部民或登山而走,或主动避让。
霍峻未有过多念战,因为在河谷的外围,还有田豫、牵招统率的仆从军,负责俘虏出逃的鲜卑部民。
在亲卫的护卫下,霍峻终马深入王庭牙帐。
随着时间的推移,轲比能坚守未逃,不少鲜卑人逃至牙帐。在轲比能的聚集下,躲在营盘、车辆,利用擅长的射术,顽强地进行还击。
为了鼓舞士气,暾伟则与其妻子阿奴拓更是临危不惧,冲锋在前,左右开弓,射杀那些尝试冲入牙帐营盘的汉骑。
奋勇冲锋在前的十余名骑卒连中数箭,顿时深受重伤,死在冲锋路上。战马因中箭受惊,嘶鸣着往其他方向跑去。
见箭矢如密集且精准,牙帐内部营盘布置得当,不便骑卒冲锋。魏延顿时放弃强冲的打算,令汉骑下马,利用自身的甲胄齐备,与牙帐内部的鲜卑人展开对射。
一时间,锐利的箭矢破空声乍响,天空中箭矢胡乱而飞,时有中箭的吃痛声响起。
少顷,先是丁奉率部加入战斗,配合魏延所部,从牙帐的侧面施压。
当霍峻率部抵达牙帐时,见魏延、丁奉二人未冲入牙帐,而是选择与鲜卑人对射,顿时气得不行。
霍峻观望了下战场形势,骂道:“牙帐营盘错杂,当行步战。且胡人长骑射,岂能与之对射!”
“传令与魏延、丁奉,命勇士披重甲,持长槊,突击杀入王庭,速战速决!”
“诺!”
汉骑或许有不少射术能与鲜卑勇士比肩,但从平均水平上看,鲜卑人的射术会比汉骑精湛。
在这种情况下,岂能如鲜卑人意愿,使用弓箭对射。自当利用自身的纪律性与甲胄的坚固,与鲜卑进行肉搏作战。
鲜卑、匈奴等游牧民族虽以放牧为生,看似能摄入大量肉奶,实际游牧民族的平均身高并不高,反而比汉人矮。
骑兵作战,农耕民族或许不如游牧民族,但若谈及步战,游牧民族根本不是农耕民族的对手。
在霍峻的呵斥下,魏延当即选出三百来名勇士,卸下马鞍以为盾牌,并套上同僚脱下的重甲。
汉卒们披着双层重甲,持马鞍为盾,在魏延亲自的带领下,朝着牙帐发起了冲锋。在重甲汉卒的身后,则有更多汉卒集结,准备随时冲入牙帐。
当三百名重装步卒出现在牙帐前,顿时引起了牙帐内部鲜卑部民的恐慌。
“射!”
暾伟则高举骑弓,喊道:“齐射,不许汉卒近帐。”
“嗖!”
顷刻间,牙帐内上千支箭矢飞向重装汉卒,其来势之汹令人生畏。然这些箭矢虽多,但射到重装汉卒身上,却好似隔靴搔痒,根本阻止不了汉卒的步伐。
马鞍阻挡了箭矢可能带来的致命伤,身上重甲为士卒遮挡住射向躯干的箭矢。纵有些刁钻的箭矢能射伤汉卒,但这些勇士们仅轻哼几声,便继续朝前冲锋。
“冲!”
披坚持锐,冒箭临矢而进,汉卒展现出惊人的胆略。
须知人类之所以不断发展弓弩,以及发展火器作为远程打击,其本质都是为了减少伤害,规避肉搏带来的伤害。
然在冷兵器与火器早期时期,真正的强军都必须建立在敢于肉搏上。过度依仗弓箭远程打击,反而变向削弱了自身的肉搏能力。当肉搏能力下滑,遇见敢于亮剑的对手,无论汉胡皆会兵败。
常说西汉击败匈奴依靠肉搏,殊不知肉搏能力强弱才是决定这支军队上限。
见汉卒铁心与自己肉搏,固守牙帐的鲜卑人不禁有所畏惧,心中逐渐胆寒起来。“杀!”
冒箭挺进八十步,魏延身上插有十余支箭矢,徒步挺进至牙帐,重装汉卒猛地暴起,直冲入牙帐中。
魏延一马当先,利用营帐作为格挡,持槊刺死持弓欲射的鲜卑人。而后面对三名鲜卑男女,脚步微动,槊杆护腰,槊尖挥动,或刺下三路,或上挑长矛,几个呼吸间,便将三人刺死。
见状,暾伟则毫不畏惧,与其妻阿奴拓,弃弓持矛,率众与汉卒缠斗在一起。
因个子矮,以及双方护甲的差距,鲜卑人被汉卒压制,纵暾伟则亲身搏斗,也难以抵消如此大的差距。
作为鲜卑妇女的阿奴拓格外彪悍,先持长槊,突袭刺死了汉卒重步。而后瞄向体格魁梧的汉卒,凭借灵活性,阿奴拓轻晃一招,持槊刺向汉卒胸膛。
然此汉卒身经百战,凭借自己力大,伸手抓住刺向自己的长槊,猛地用力抽夺,阿奴拓差点摔倒,踉踉跄跄几步。
不待阿奴拓有所反应,汉卒劈面一拳,将阿奴拓打着头昏脑胀。之后汉族抽出腰间斧头,一斧劈死阿奴拓。
“阿奴拓!”
妻子阿奴拓的战死,看着暾伟则双目赤红,失声呼喊。其在愤怒之下,更是准备与汉卒殊死搏斗。
但理智的轲比能却拦住了暾伟则,阻止儿子的犯傻。
“鲜卑的小单于,莫要被愤怒冲昏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