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看着轨道车运输同样很辛苦,后面有人推,上面有人绞。
他想起蹬的装置,还能变速呢!加上一个人蹬,应该能快点吧?
“链条承受不住,咱们的技术还是差,在平地上链条断了也便断了,或者上小坡的时候,大不了停下或滑退,另外能制动。
眼前的一车煤数量过多,一旦突然断掉,制动未必好用,而且总会断,修链条都修不过来。
上面的绞盘倒是可以用齿轮组装置,小齿轮带动大齿轮,加长小齿轮连接的杆子。
动力乘以动力臂等于阻力乘以阻力臂,上面绞一圈,下面上去五步,改成上面转一圈,下面上去三步,显得容易一些。”
里长知道村子里的技术在什么位置上,那种链条造起来太难,用在煤矿中不划算。
“可惜旁边没有河,若多一条河流,用上水车,想来不错。”
赵礼没听懂什么动力阻力,他在努力参与,帮忙出主意。
“赵里长是想让煤矿透水?旁边有河,谁还敢挖矿?”朱樉笑了,赵里长是怕水少?
“此煤看着还行,走河道运输,送到江南缺煤的地方。里长,应天府有煤矿吗?”
朱标蹲下捡起块煤看一看,又掂量掂量,确定是煤,不是石头,也就是矸子。
看重量,比正常石头轻很多的是煤,否则便是能烧一点的石头,不好烧,需要通过洗煤给洗出去。
洗煤很辛苦的,却是必须的步骤,否则冶铁炼钢扔进去不好的煤,可耽误事情。
焖煤焦也是如此,焖之前先筛选,挑出好的用。
洗煤的过程中有石头,还有煤泥,煤泥就直接给当地百姓,百姓们拿去打煤坯。
其他离煤矿远的百姓,可以雇一只船,或者雇车,过来装上运回去。
“以继,村子拉煤泥费劲吗?”里长问赵礼。
“拉煤泥有车,打煤坯麻烦,又总担心中炭毒,冬天晚上不敢压炉子。”
赵礼摇摇头,又抱怨煤坯不好烧,没有那个块煤好,可是块煤需要拿钱买,这谁能愿意?
说完他,他看向里长问:“宜长,你村子烧煤坯吗?”
“不烧,下丘村用焦炭和好煤块,冬天也不压炉子,关键不冷。
晚上睡觉前烧一次,能够挺到第二天,白天就不怕中炭毒。
其实你可以让煤炭燃烧好一点,咱这都能烧陶瓷呢!就不缺黏土。
你把黏土和煤泥混合起来,混合多少你自己多试几次。然后……”
里长说着蹲下,找到有湿的煤泥的位置,再那里用手努力给做成个矮圆柱,接着用指头在圆柱上插出来一个个小洞。
“以继你看,如此干了后,一烧,就有空的地方进气,比打出来的煤坯好烧。
不用黏土的话,这样的煤不容易成型,制作的时候,先找出最好的黏土和煤泥的比例。
以后就按照那个来,和好了,拿一个粗点的竹筒,带后面竹节的。
前面锯掉大部分,留着这个煤柱高度,再用细竹棍把后面竹节的地方钻出孔插进去。
对着和好的煤泥一按就是一个,先沾一下水,不然就粘到竹筒里面了。”
里长为赵礼讲实用性技术,很容易做的,都不需要铁。
赵礼脑海中想像一番,点头:“好,我一会儿就找人试,先看多少黏土合适。”
那边的矿工继续运着煤,一个个都戴着用一层层纱布制作的口罩。
以前没有人给矿里的人提供口罩,挖矿的也不知道,同时无人知道这样会得病。
现在所有的矿都要求戴口罩,官方提供,自己洗,可以挡住绝大部分的粉尘。
这种口罩由脱脂纱布制作,层数越多越安全,同时呼吸越费劲。
脱脂很容易,棉花加水加烧碱,煮啊煮就好了。
如此操作,能够延长矿工的生命,不然早早就得了病,以后会拖累家人,同时又不能干活。
朝廷用钱来换取百姓更长时间的工作寿命,以此增加朝廷财政收入和社会总资源。
有三个人在后面推了一车煤上来,把车一停,立即摘下口罩,坐在那里呼哧呼哧喘。
其他人接手那车煤,同时旁边有人记录,按照数量给工钱。
三个上来的看看自己的口罩,揣起来,到旁边洗洗手和脸,擦干后又掏出个口罩,再一同坐着空车下去。
口罩显然不会是他们自己洗,扔给家里的婆娘或孩子。
“肥皂发了是吧?”朱标看着洗脸的地方有肥皂,问一声。
旁边煤矿的朝廷负责人连忙回答:“太子殿下放心,没人敢克扣,按照干活多少发肥皂和口罩,干得越多,得的越多。
大家都知道朝廷那边的铁矿出矿多,冶炼的钢铁也多,指望煤矿支撑那边。
只能是煤多等矿,不能矿等煤,如此谁敢不照看好了矿工,是要掉脑袋的。”
“他们吃饭是自己花钱,还是矿里给?”朱标又问。
“中午这顿矿里给,有不是露天的矿,晚上还要给一顿,反正进到里面都要点灯,不分白天晚上。”
这边的负责人提到另一头,有的煤矿不露天,需要打井。
“这里晚上不挖了?”朱标疑惑。
“也……也挖,就是……没人送饭来,以后可以有,晚上也给一顿。”负责人额头上见汗了。
“来人啊,请王管事到旁歇息,查账。”朱标脸色一沉,什么以后可以有?
别处是白天晚上都要点灯挖矿,这边露天的,晚上难道就不点灯了?
第463章 恶心难忍最为气
姓王的管事被人带走,一路上喊着冤枉、饶命……
这个时候朱樉的人站出来,下丘村的孩子在忙着和泥,帮不上忙。
朱樉的人一直在负责买卖,他们能查账。
“不用查了,太子殿下、秦王殿下,我招,我交代,我什么都说。”
负责这个矿的主簿跪了,眼泪和汗一起流。
“你说你的,咱查咱的,不耽误。”朱樉朝主簿笑笑,账怎么可能不查?
主簿在那一副忏悔的样子说起来,首先煤是没有问题的,该多少就是多少,工钱也没问题。
给的口罩数量同样正确,就是肥皂有时会少给,因为肥皂能卖,口罩谁买回去拆了能做啥?
之前卖过一些口罩,做豆腐的买去过滤,后来人家怕出事,就不再买,买的口罩能用很长时间。
肥皂可以运送到更远的地方卖掉,肥皂上面有字‘矿区专用’。
但矿工家里节省着用,他们同样会卖掉肥皂换钱。
主要问题在于少一顿饭,同时晚上的运输路上会找人扎火把代替挂在旁边的灯笼。
矿工那么多,一人省一顿饭,可不是小数目,负责矿的所有管理人员,想到了个办法。
跟矿工说,两顿饭变成一顿饭,那顿饭里有肉,同时给矿工一文钱。
矿工一般能干四个时辰,轮换着来,总有人能赶上那顿饭,这样矿工就觉得行。
矿工是百姓,人家是管理人员,代表朝廷,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同意万一人家不让来干活了怎么办?
“二弟,你留下几个人管事可行?”朱标听完,看向弟弟。
“兄长放心,我的人手绝对不会出问题。”朱樉笑着答应。
“饶命啊!太子殿下饶命啊!”主簿慌了,他听出来了,太子要用秦王府的人接替这边的人,那自己……
朱标根本不看对方,目光放到下面推车上来的矿工身上:“有人明明有无数赚大钱的办法,却偏偏不敢赚。
是他傻吗?不,是他懂得生存之道,宁肯把办法交给宫中,只要能够从里面赚一点即可。
有人明明可以利用正当的手段享受自己的生活,可又拿出来很多免费与成本差不多的东西帮助别人。
是他傻吗?不,是他有一颗怜悯之心。自己日子好了,会带着其他人一同努力。
结果就有人胆子大啊,被派来的时候说好的俸禄不低,还有额外赏赐。
人心怎么能如此?不知足啊!太不知足了。
今天这顿饭咱就尝尝,看看肉香不香?”
朱标说完一挥手,所有管理层的人全被抓起来带下去,秦王府的人手立即接过对方的活儿。
有账簿,而且是按照牌子的编号来记录谁运多少煤,包括负责抽水的,都有着一套规则。
“赵里长,你们村子卖盒饭,未给煤矿提供?”朱樉想起个事情。
“秦王殿下,别处矿离村子远,咱过去不划算,这里近,根本不要咱。
负责这里盒饭的不是哪个村子的人,是王管事的亲戚,带着几十个人在旁边住下。
火把也是他们扎,省下的油也拿去卖了,反正都能照亮。”
赵礼摊手,村子业务进不来,人家不收拉煤泥的钱就不错了。
朱标溜达着走,矿上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情况了,之前的管事等人全被抓了,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到。
不过大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依旧那么干着活儿。晌午到来,送盒饭的人还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推车赶到。
是推车,有一条轨道延伸过去,然后有干净的矿车装着饭菜往这里送。
一共来了三十个人,没等说话就被控制住,有人去问话,过一会儿回来。
“太子殿下、秦王殿下、朱里长,菜有限制,饭随便吃,都是陈米,不过没有加沙子和稻壳、麦麸等东西。
给管理人吃的东西和其他人不同,确实有肉,不过都是些鱼肉,炖的。
他们说是一早去远一些的汝河买来的,还有骨头汤,每天晚上在县城市场上买。
加上一些便宜的菜,一起炖鱼,骨头汤单独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