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县也尽量吃前一道菜,螃蟹他害怕,不想吃。
下丘村今年把制作蟹篓的方法教给别人,下丘村自己逮了螃蟹也不卖,吃一部分,另一部分做成醉蟹留着。
双黄村这个螃蟹应该是死了卖不掉的吧?卖螃蟹你们赚到钱,不知道给我弄个红烧肉?
我多辛苦了?就你这个破村子,我来三次了,你这个里长也记不住,你怎么识字那么少?
你不羞愧吗?人家宜长同为里长,还能自己抄书呢!
看看下丘村的孩子,天天照着三百千来背诵和写字、背口诀、打算盘。
你学会了简单的牲畜疾病预防和处理方法,我就能去下丘村了。
如是想着,李知县发现下丘村的守村人憨憨看着都比面前的黄千石里长顺眼。
四个衙役有幸坐到了主桌上,可他们宁愿去下丘村坐旁边的桌子,也不想坐这个村的好位置。
在下丘村吃饭,何时少过四个菜?哪怕早饭亦摆一堆小菜。
更关键的是吃饭的氛围,一个村子所有人在一起吃饭,脸上不缺笑容。
双黄村摆两张桌子,另一桌的人愁眉苦脸,有人不时往这桌子的螃蟹炖萝卜的碗里张望。
你们村子多做一份同样的菜能死啊?还不如自己到外面啃干粮。
下丘村有人同样张望,看菜不够吃,立即加菜。
此地离下丘村不算远,要不骑两匹马去那里带点菜回来吃?
心情不好,大家吃饭速度快,吃完李知县继续给讲,即便他心中一百个不愿意。
再一想,其他同僚境况差不多,心理又平衡了,赶紧教会吧!过年前怎么不得到下丘村住两天?
李知县还算好的,有别的村子牲畜真生病了,官吏只能对照着去给抓药,照看牲畜。
……
同样吃午饭的朱元璋心情愉悦,他才不管官员辛苦与否,政令下了,冬天闲着不干活?
今天他吃烤鸭,就着村子送来的虾油小菜,其他的不需要了。
“老大你多吃些,上课累。”马皇后给儿子卷烤鸭肉。朱标接受的教育严格,双手端碟子去接:“娘你吃。爹,朝廷缺药了吧?牲口生病用药多。”
朱元璋喝口鸭架汤,摆下手:“不是很缺,兽医治疗这书厉害,里面多为好寻之药,没有人参、鹿茸、灵芝等药材。”
朱元璋问过太医院的人,药不贵,贵了就不值得给牲畜吃,价钱比牲畜本身还高。
一些本地不好找的药材,另有替代品,价钱更低,就是药效差。
这得对症状、药性、药效知晓到何种程度才能给出来方子?
治牲口如此,换成人呢?更好的药便可用上了。道一声国医圣手也不为过。
“爹,不如给其送一个丹书铁券?”朱标觉得应该褒奖。
朱元璋微微摇头:“心中有则有,给不如不给。”
“何况咱又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不好直接给里长。”马皇后在旁补充。
朱标似乎想到了什么,换个话题:“上次送来一百个方子,其中有些为舶来品,虽说有代替,却不如原来的,当叫夷人多送至大明。”
“我儿所言不错,多卖给他们冰糖和香皂,三处市舶司的酒楼烤鸭正如信中之语,夷人爱吃,愿高价购买。”
朱元璋说此事便高兴,赚夷人的钱,宫里出的烤鸭,一只能卖六百文,鸭子才多少钱?
关键就一只鸭子,买了拿走,六百文,在酒楼里吃,一个四人套餐,就是加饼、葱、酱什么的,同样的一只鸭子,一千文。
那人咋这么会赚钱?夷人还就要吃套餐,因为没有地方买酱,烤鸭的酱和豆豉酱等不一样。
相当于自己一家三口吃现在的一顿烤鸭,一两银子。
光禄寺若敢给朕报一两银子,不,一百文,朕就把他们全砍了。
是朕从村子拿到方子后给你们的,你们敢骗朕?莫非还要额外赚朕的钱?
没有的,你们拿俸禄,其他的一律成本钱。
朱元璋美滋滋地吃着、美滋滋地想着,他已经感受到了贸易顺逆差的问题。
以前总是把好的丝绸、瓷器卖给夷人,那些东西做起来也很麻烦,利润低。
到外面之后利润高了,中间的巨大差价全让他们给赚走。
“不知道他忙不忙,标儿,明日你写信问问,还有什么好赚夷人钱的法子。
想来他不缺钱,村子钱亦是花不完,问他要什么?咱们有的咱就给。”
朱元璋决定交换一下,每次换过,自己都不吃亏,对方看样子也不亏。
……
朱闻天不知道朱元璋在打自己的主意,下午他继续带人烧玻璃。
他的追求单一,只要烧出来无色玻璃,其他有颜色的都好办,加入不同的东西,颜色就改变。
甚至是专门烧特殊颜色的玻璃,之后用无色玻璃来熔,制作出五彩缤纷的玻璃器皿。
比如玻璃花朵,带绿叶的,一层层、一次次加热与新料熔了塑形,最后得到一朵花瓣颜色渐变的玻璃花。
与烟花颜色差不多,添加不同的金属粉,燃烧后的色彩则不同。
第74章 简单操作莫惆怅
村子把第一炉的玻璃留一部分给憨憨,其他的全制作成器皿,珍藏起来。
里长专门让人做了一堆香炉,要放在祀堂里,坏了换一个。
对于大家来说,第一炉的琉璃最昂贵,代表了村子从此可以烧琉璃。
在村人的眼中里长魔怔了,嘟嘟囔囔的,偶尔跑进山神庙里写字,他回自己家写要多走路。
朱闻天听到过几句里长嘟囔的话,什么今年祭祖怎么哭,哭的时候说点啥……
朱太三与朱太四经过申请,被批准在玻璃窑观看,两个人的眼睛四处里踅摸,找人。
按照二人所想,如此隆重的日子里,隐士高人应当亲自盯着。
是谁?是谁在满眼焦急?是谁?是谁在一脸期盼?是谁?是谁在跺脚彷徨?
是憨憨,憨憨最关注这个窑。嗯!不是他,刨除,再找下一个。
一边找两个人一边记录时间,他俩发现这个窑不一样,脚踏式鼓风机始终转着,窑里一定很热。
这么热换成别的窑,哪怕是烧瓷器的也应该坏了,眼前的窑依旧没事。
不知道玻璃如何烧和降低石英熔解温度的朱太三和朱太四好纠结,他们也是识字的,可惜没人教过他们这个。
村民同样不晓得原理,反正按照憨憨告诉的情况和方法来操作就对了。
如此晚上吃饭前,就能弄到新的琉璃水。
只有朱闻天明白,他看窑,高岭土耐火砖烧玻璃,如果不额外添加东西,那么这一窑烧完玻璃就废了。
耐火温度和石英熔解温度相近,甚至还差一些,用厚度来弥补,烧完还是重新修窑。
这便是为什么琉璃难烧,废窑啊!
瓷器温度也不需要那么高,陶的温度更低。
哪怕是熔矿石和炼钢,都没有不添加其他东西烧溶石英的温度高。
片面上来讲,掌握了烧玻璃的技术,就能炼好钢。
等烧完玻璃后,再用这个窑烧特殊的耐火砖,尽量提高耐火指数,以新砖建新窑。
眼下为了降低石英熔化温度,加了石碱,纯碱有,太少了,只能用石碱这个十水合碳酸钠。
不过用石碱,需要更多的石灰石,材料比例就变了,若用纯碱,石灰石比例降低。
还可以尝试先把一部分石灰石烧成生石灰,再加入进去,这样脱水效果更好,减少整体时间。
朱闻天知道纯碱矿哪里多,河南桐柏县,距离本地直线距离五百公里左右。
他更晓得话语权还不够,等着小麦主产地的春旱出现,就可以要求朝廷去那边挖碱矿。
不做出成绩之前,很难取信高层,尤其是当皇帝的那种人的信任。
想着他看向小伙伴们,你们还得学啊,这些是高中的知识,很简单。
在自己那时正常人需要十到十二年,给你们想办法加快速度,咱不学外语和政治。
嗯!外语先自己学,眼下的别国读音和拼写都变了,学好了可以避免被各国夷人骗。
朱闻天这般想着,看小伙伴们就露出……憨憨的笑容,偶尔嘿嘿几声。
有外人在,人设不能毁了,演就得投入、认真、专业。
朱太三跟朱太四找人找得脑袋晕乎乎的,结果没有任何发现,一切正常,邪门了啊!
直到晚饭前,新的玻璃液陆续流出来,村民开始重复前面的操作。
只需留一点给憨憨看,其他的憨憨不要,那么就得赶紧做成东西,即便不卖钱,自己村子里用也可以。尤其是制作的琉璃杯子和琉璃碗、碟、盘。
村民们再朴实,也有一颗焖骚,不,炫耀,也不是,那个……展现自我的心吧?
想一想,别人吃饭用陶的,咱吃饭瓷的太贵,只好上琉璃器皿,没办法,咱村就这个条件,未烧瓷。
啪嚓一声给摔了,不用管,莫扎了脚便好。
就跟肥皂一样,河边洗衣服,一不小心肥皂掉河里冲走,谁还没个失手的时候啊对不对?
村民们在知道每样东西自己制作时的成本价格后,就不那么揪心了。
比如腐乳,以前买很贵。今年过年前村子自己做的就能吃了,到时候掉地上一块,不可能捡起来吃,撮走,喂牲口。
无非一小块豆腐,地里的豆子不等长成呢就割了做青贮喂牲口,有啥舍不得的?
大家制作东西,趁热,晚饭就晚了。有村民告诉朱太三、朱太四提前去吃,二人坚定地拒绝。
……
朱元璋的晚饭也晚了,下丘村给送的螃蟹和蘸料,螃蟹活的,用冰镇着送来,拿稻草给捆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