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征召的人高兴疯了,还有这等好事儿?服役给钱,给这么多?
赵礼经过询问,事情说清楚了,他的汗把衣服给打湿了,明明天很冷。
他再一次深刻懂得了下丘村的强大,确实不会在乎五万文钱。
那个看上去十分和气的里长,居然能够调动朝廷官方和宫里太监。
同时他又不理解,你能够让宁国府的官员到你村子吃饭住宿,叫太平府的官员给你开城门。
你还和朝廷及宫中的人有联系,你为什么就只当个里长?
我同样是里长,我咋不能呢?我看到我一个州的知州都不认识,只能猜测。
想一想后,他放弃追寻最后的答案,拿出来钱给自己的村民们看,赚了,五万多文啊!
“快,去抽卤煮卤,就三次,一次半个月,不用买盐引,送过去就拿钱。
听我的,所有人不要自己做饭,选出来做饭的人,每天就管做饭给大家吃。
抽人手出来干活,别惦记自己家里那点事情,咱们卖苦盐的地方,人家村子家家盖二层楼哇!大牲口六百多头,点琉璃灯……”
赵礼整个人亢奋了,大喊着告诉自己人。
他受刺激了,急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苦井村的村民同样呼吸急促,不过依旧有人拖后腿。
“怎么就知道行啊?当初说租船,我就觉得……哎,你打我,你们都打我,你们忘我是……别打了……”有刺头,以前在村子里霸道惯了,结果五十九个跟里长出去的人上来便打。
原来他们不愿意招惹这个人,现在不同了,见过了外面的繁华和下丘村的财大气粗。
谁敢阻止他们赚钱,他们就跟谁拼命,你们一家七个兄弟又如何?全打死。
孙知州一看当自己的面打上了,上前一步,被太监拦住:“孙知州啊!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村子自己的事情,未报官,你说皇后打太子,我敢去拦吗?”
“太子殿下无恙吧?”孙知州一扭头,关心不已。
“拍两巴掌后背屁股什么的,莫跟别人说啊!”太监压低声音。
“我跟谁说去啊?别人也不信呀!走,到那边看看打卤井的地方。”
孙知州转身走了,他就是找个理由而已,根本不认为皇后会打太子屁股,太子小时候估计被打过。
哇哇哭,很好玩儿的那种。像自己小时候被打,又打自己孩子时候的情形。
刺头和他的六个兄弟挨一顿揍,里长拿出刀来威胁要杀了他们,他们终于明白阻挡村里其他人过好日子的后果了。
一个个表示愿意加入,努力干活,不要杀了他们。
……
十六天后,赵礼带着一千石相对比较纯的苦盐抵达下丘村,这次来的村民多。
太监雇的人帮忙抽卤煮卤,所以大家要来看一眼,包括之前的刺头七兄弟。
一石是一百升,按照盐的比重,以及当下朝代一升的容量计,差不多四百斤。
一千石就是四十万斤,两斤算一文钱,这些二十万文。
下丘村的房子正好全部完工,西河村那四家的房子都盖好了,里长还送十一户被烧柴火垛的人家一些好煤,告诉对方如何预防炭毒。
苦井村的人除了之前来过的,其他人还是怀疑,有村子能拿出来二十万文?
他们巳时正来的,十点左右。
下丘村的人忙着做饭庆祝,干活的人都别走,一起吃饭,以后还有其他活计的时候找他们。
宁国府的知府都来了,人家下丘村今天属于搬新居烧灶,意思一下,谁都不会在那吃饭。
太平府的官员没来,却送了贺礼,主要是写的字、画的画,未装裱,这个得下丘村的人去宣城找人装裱。
朱闻天知道如何装裱,但他不会浪费那时间,人家宣城是文化之城,什么都有。
安徽这里的笔墨纸砚盛行千多年,朱闻天不认为自己在此方面比专业的强。
今天主要做猪下水,从宣城与当涂收购的,前天贴告示了,两府其他县的猪下水都高价收购。
宁国府的自然是走时带着,太平府安排人给送去,一律是做好的。
苦井村的人一来,停靠码头后,一个个心虚了。
今天是喜庆的日子,下丘村的换上了绸缎的衣服,绢的都不穿了,绢也是丝的一种,但没有绸缎好看。
绸缎带花纹的,绢的纹理简单,和帛一样,帛就是白巾,帛不是棉布和麻布,也是丝。
“他,他们不怕逾制吗?”挨打的七个人中的一员恨不能自己换上那一身衣服。
第97章 不同层次不同胆
没有人回答这种不该问的问题,知道的明白现在就是对颜色有限制,明黄不行。
村子里的人也不穿明黄的衣服,因为买不到,自己又不可能专门染成明黄。
刺头无非是嘟囔一句,他在村子里七兄弟都挨打,在人家村子,看着这么多官员,敢多话?
里长迎上前,与赵礼打招呼,不过里长始终拉着下丘村的守村人。
这个赵礼来时跟自己村子的人讲清楚了,得罪人家里长都好说,得罪守村人麻烦大了。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下丘村的里长也没办法,今天来的人太多了,他不拉着憨憨手,底气不足。
只有憨憨在身边,他才有睥睨天下,看谁都是垃圾那种感觉。
憨憨背后能出好主意,现场能打,像那个冯大石,面对憨憨就是个废的。
先收货,算钱,二十万文而已,装碎银子和铜钱的箱子拉出来一个,开始数。
二百两银子,碎银子称重,银锭不敢给,怕害了对方。
五十两一个的官银,对方拿着怎么花?
碎银子加铜钱,方便对方使用,这就跟一些买卖现金交易纸币全是旧币不连码一样。
钱到手,苦井村的人终于安心,他们派人护好钱。
刺头再不敢炸刺儿,老老实实的,想着回去努力干活,否则下回不是挨打的问题了。
村子里的人很可能会把他们绑起来,灌酒,然后解绑,放在一个房子里点火烧。
喝醉了后走火,一大家子全被烧死,官府来了里长作证,还能怎么滴?
这样的事情,就是朱闻天那时也破不了案,什么脚印、指纹等等没用。
烧差不多的时候大家救火啊!
口技中有云: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泼水声……
所有的痕迹全给你干没,房子和墙都拉倒了,一顿泼水,大家冲上前去救援,尸体拖到外面……
整个地方都被水冲毁了,什么现场痕迹啊?只要大家不松口,你查吧!累死你。
关键是县官不会查,找里长一问,听里长话中的意思便明白,这些人是什么人,其他的不重要。
一个村子的人都容不下你们,采取特殊手段,说明什么问题?
县官才不想参与呢,只要以后村子正常交田赋、服劳役即可。
拿到钱,赵礼想走,压力太大了。
里长抓着对方的袖子强留,吃顿饭:“以续啊!你都说了,朝廷让你们卖三次,一次半个月。
你这么算,最后一次是半个月你们把东西送出来,不是卖完得钱回去。
你再急,还急半天时间?我这边的价钱不变,你继续找人帮忙,别把自己村子的人累死了。”
“是,是这样算的?”赵礼不确定了,若照此说,自己村子可以多赚很多。
“是,吃一顿饭,才能让你们村子的人更加努力。”
里长暗示对方,有差距、有进步方向、有希望,才是最重要的。
赵礼悟了,他眼圈一红:“宜长,你这恩德让我们怎么报啊?”
越是敢拼的人越讲道义,躲在背后忽悠别人冒头的才阴损。
然而更多的时候,后者才能存活,前者没人去记得。
“穷者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上次你还问我要那些猪下水怎么吃,今天尝尝。”里长笑容满面,他的心态确实不一样了。
关键他已经到了不需要刻意显摆的境界了,他知道对方的心思。
正如朱元璋一样,朱元璋爱民吗?不,他小的时候受那么多的苦,他太知道穷苦人互相之间的倾轧了。
他爱官?他爱个屁,小时候官员差点欺负死他。
故此他的性格是特别的,什么都知道,然后去寻找一个平衡。
苦井村的其他人想法少,知道能吃饭了,对下丘村的人笑笑,低头猛吃。
宋知府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盐:“这种是最好的,都是苦盐,那种含了咱们吃的盐处理起来就麻烦,不能直接给田里用?”
“正是,他们村子其实就是怕都给苦盐不好,才把别的盐卤一起煮,村子就不能直接当肥料,只能喂牲畜和家禽。”
里长说,同时看一眼同桌的赵礼。
赵礼坦然:“最开始害怕呀!村子太穷了,买的盐引,现在都是这种吃完坏肚子的盐,我也不知道它能种庄稼、喂牲畜。”
“两者合在一起能分开吗?”宋知府盯着关键的问题来问。
“能,饱和盐水和饱和七水硫酸镁是不同的,通过加热冷却法就能达到一定效果,不过要纯度和彻底分离特别麻烦。”
里长拒绝这种分离方式,同时他也从憨憨那里学到了一些内容,现在说出来,就特别爽。
果然,官员们出现懵圈的神色,就如他第一次听憨憨说什么七水硫酸镁和硫酸镁之间的关系与十水合碳酸钠与碳酸钠的关系时一样。
宋知府深吸口气,夹起个九转大肠:“宜长,也就是你村子能把大肠做得如此了,上次给我带回去试吃的,我一家人都说好。呵呵呵!”
其他官员立即顺着话来说,别的都可以是忽悠,东西送到家了却作不得假,真好吃。
老人吃着能嚼动,孩子吃又不觉得塞牙,当下酒菜绝对没问题,媳妇儿都夸。
关键大家理直气壮,偶们没白要,偶们买一斤猪肉给下丘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