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来了!”
“我看看!”
“这就是【大明报】啊?”
“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几日时间很快流逝,江宁中学七班之中,随着朱瞻壑拿着【大明报】、【南京报】出现,班级内的同学们瞬间便围了上来。
江宁中学内的学子大部分都在十五六岁,年纪在十五岁之下的,基本上都是新政较早的学生。
在这个十五六岁就担负家庭重任的时代,少年人们最大的兴趣爱好自然与家国大事有关。
朱瞻壑分别买了五份报纸,四五人一组翻阅报纸。
他坐下将【大明报】打开,上面每一页就是一个版块,其正面两页则是朝廷政策方向。
【江西新政推新遭遇豪强富户阻碍,豪强富户煽动百姓,造成十四场军民冲突,波及上万人……】
“上万?!”
这兴许是朱高煦对军队改革以来,新政冲突最大的一场,学子们不免感到吃惊。
“在江西的新政推行和在西番推行的有什么区别吗?”
一名皮肤黢黑的西番学子询问朱瞻壑,朱瞻壑摇头:“没什么区别,对西番是对土司改土归流,对江西则是对违规操作的富户豪强查收土地,将土地均分百姓。”
“那我懂了。”西番学子点了点头,四周人纷纷看向他,他也解释道:
“当初我父亲他们就被土司怂恿去抵抗朝廷的军队,说朝廷的军队到来后会抢夺我们的土地、牧群,所以当时很多人都和土司上战场,并且死了不少。”
“不过等朝廷的军队攻破纳颜城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食言,不管家中的男人是否去了战场,土地都是按照人头划分。”
“不过由于土地产出不足,所以我家和许多人家都被迁徙到了龙安府。”
“到了龙安府后,朝廷给我们发粮食、耕牛,开垦荒地,还建设小学,所以我们才有上学的机会。”
西番学子解释一番,众多学子这才似懂非懂的将目光放到了这条消息的下方。
就消息来说,朝廷的军队和官员已经将新政推行到了南康府和南昌府、绕州府,几乎三分之一的江西都开始推行新政。
这样的速度并不快,因为这只是开始,而九江府也没有推行结束。
“估计要一年多才能推行结束吧?”
有些人乐观的想着,朱瞻壑则是继续向下看去。
在下方,广西的改土归流消息格外显眼,黔国公沐春在大藤峡大破杀叛军数万,曹国公李景隆也剿灭了太平府的许多叛乱土司。
就进度来说,广西改土归流的进度恐怕要比江西新政更快,毕竟广西夏秋两季最难打,反倒是春季和冬季比较好打。
在如此难打的季节都能打出这样的战果,等到了冬季自然不用多说。
“收拾完广西的土司,接下来应该就是云南的土司了吧?”
“你们看,云南果然有土司叛乱!”
伴随着一个同学指点,许多人纷纷看向他指点的位置。
在那里,报纸上记载了元谋土司和阿迷州土司的叛乱,黔国公的弟弟沐晟率兵二万平叛阿迷州,都督佥事王瑄率兵从蛮莫班师干崖。
除了这些,还有关于三宣十慰的事情,例如一些土官的矛盾,但大多都被云南都司的武官化解。
再往下看,基本就是经济类的内容,例如哪里兴建水泥场、矿场、炼铁场,纺织场,还有就是昆仑洲发现大量金矿,前往当地的淘金者数千上万,以及交趾、吕宋、旧港、大宁等地的移民政策。
民生一栏,主要就是修路,还有哪里道路垮塌,河段淤堵将被修复疏通等新闻。
许多人见到自己的家乡上了报纸,恨不得拿放大镜一字一句的观看。
江宁、上元两所中学学子虽然主要以勋贵、富户人家为主,但贫苦的学子也并不少。
家乡突然得到一项工程,这能解决家乡数以千计乡亲的生计问题,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耕地众多。
【福建布政使司上奏黄册,户数六十五万二千六百七十二口,口数三百二十万六千四百五十口,连续十三年人口持续下降】
“刘褚,你们福建怎么回事?下降那么多人口?”
朱瞻壑看到福建的民生消息,不免皱眉询问自己身边的同窗。
“为了生活都迁徙出去了。”
刘褚是一个比较清瘦的少年人,长相普通,出身福建泉州府晋江县。
见同学对自己家乡感兴趣,刘褚便解释道:
“我们那里不比南直隶和你们北方,说是九山一水都不为过。”
“我所处的晋江还好,反正生活在内陆的那些是挺惨的,听我爹他们说,早年的时候,内陆府县的百姓,一户七八口人只有两三亩地,根本不够吃。”
“朝廷虽然没有在福建推新新政,但很早就从我们那里迁徙人口去广东、广西、交趾、旧港、吕宋那些地方。”
“反正在我记忆里,过去十年就连晋江都被迁走了差不多两三万人。”
“要说我,最好迁徙出去多些,留二百万人就足够了。”
刘褚想法比较激进,但对于他的话,众人却没有太多怀疑,毕竟刘褚的父亲是福建布政使司下辖经历司的经历,了解的情况肯定比他们多。
“我听说福建只有一千三百多万亩耕地,是不是真的?”
朱瞻壑询问刘褚,刘褚诧异道:“郭壑你连这个都知道?”
“还真是一千三百多万亩,不过其中有三百多万亩的坡地,产出很少,只能种点粗粮和蔬菜。”
刘褚和朱瞻壑的话让四周人唏嘘:“那岂不是说,就算没有豪强富户,也顶多就是人均四亩耕地?”
“对啊,所以我才说人少点好。”刘褚啧啧几声:
“如果不是南洋和交趾疟疾太吓人,估计福建好多人都要出去外面生活,毕竟那些地方开的移民条件太丰厚了。”
此时大明大部分人还不知道金鸡纳树皮的事情,这件事只在广西和庙堂传播比较广,因此瘴气和疟疾在他们看来就是患上就会死人的绝症。
“看样子得回去和爹他们说一声……”
听到刘褚的话,朱瞻壑若有所思,而此时上课的钟声也响起,众人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报纸》上挪开,各自回了位置上,等待上课。
与喧嚣的七班一样,各班都有人去买了《报纸》前来讨论。
买报纸的人,一般都是家庭比较殷实的人,而他们买报纸来供众人阅览评论,就是想通过评论找到一些有政见的人才。
虽然都是同窗,但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有的人可能成绩不行,但政见却值得一听。
郭绍也买了《报纸》,并且与江淮商量着一起看。
看的过程中,江淮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人言论,除了提了一嘴他家在距离蛮莫很近的西江镇,并且提及了蛮莫对大明的重要性外,他便沉默看完了所有。
一节课上完,郭绍找到江淮小声询问道:“你觉得朝廷的方向是什么?”
“方向?”江淮皱了皱眉,随后才道:“朝廷的方向与天子有着密切关系,当今的天子与东宫倾向与报纸上一样,接下来几年应该都是对内推新行政,对西南进行改土归流。”
“这两件事做好后,要么就是开发吕宋的金矿和铜矿,要么就是开采日本的银矿,总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增加财政收入。”
“新政之中的教育体系对朝廷的负担很大,如果没有足够的财政来支持,那这个教育体系并不能很好的继续维持下去,兴许几十年后便会被裁撤。”
江淮说了一下自己的见解,随后补充道:“当然,我们掌握的信息不足,因此也有可能研究的不透彻,你就当我胡说吧。”
江淮说罢站起来收拾起了书桌,郭绍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他们便离开了教室,而与此同时的南京城街头巷尾,也充斥着讨论《大明报》和《南京日报》的百姓。
至永乐十二年,南京城人口达到七十六万,虽然推新新政较晚,可南京城内识字的人却不在少数。
男人们站在街头巷尾,几人一份讨论报纸,而报纸在外售价则是五文一份。
即便价格如此,许多人却还是购买了两份来尝鲜。
相较于适合吹嘘的《大明报》,《南京日报》对于南京百姓来说,毫无疑问更有价值一些。
南京报上有官府的各类工程招工消息,例如修建【大报恩寺招募力工三十人,日工价三十文】就是其中代表。
除此之外,还有清理城中排水渠、打扫街道等等工作讯息,工价各不相同,但掌握手艺的工价最高,例如木匠工价就达到了单日一百文的高薪。
当然,给人打工往往收入不是最高的,一些小摊小贩也不可小觑。
一个卖油郎,一年下来能存下二十几贯,而且十分稳定。
“你们看,这上面还说可以打广告……”
“广告是什么?”
“这后面有介绍啊……店铺商品宣传,招募信息宣传等就是广告。”
“估计不便宜……”
在报纸上,许多人都关注到了广告一说,虽然早在宋代就有皇家帮大商户打广告一说,但这种把广告弄在报纸上的做法还是第一次见。
一些嗅觉敏锐的商人,很快就通过各地报摊每日售出的报纸数量来判断广告价值,随后前往报社询问价格。
在得知广告价格从一贯到十贯不等,许多商人便纷纷打起了退堂鼓,但也有做大生意的人开始打起了广告。这些消息经过西厂汇总,最后交到了宫城中。
“《大明报》售出一万七千四百二十七份,《南京日报》售出二万九千三百五十七份,想在《大明报》打广告的只有两家,想在《南京日报》上打广告的有十七家。”
“大明报社今日报纸获利一百四十贯三百五十二文,每份报纸盈利三文,广告收入一百二十四贯。”
站在乾清宫内,亦失哈向饭桌上吃饭的朱高煦、朱棣二人汇报。
朱棣听后,当即看向朱高煦说道:“你这大明报社有三千多个人当差,每年俸禄差不多六七万贯吧?”
“这钱都是从你东宫出,日后这报社盈利也是你东宫赚,那朝廷就什么都赚不了?”
报社的事情,朱高煦并没有走朝廷,而是走东宫的国营路子。
按照今日的情况来看,大明报社每年应该能赚五六万贯,刨除员工费用,基本能净利润四五万贯左右。
这笔钱,按照朱高煦的意思是要进入东宫小金库的。
“这笔钱,如果父亲需要,那便交给父亲也行。”
“儿臣想了想,皇家修建宫殿和园林,本就不该从国库之中拿钱。”
“若是效仿古人建设皇庄,则有侵占土地的嫌疑。”
“既然如此,那不如弄一些属于皇家的产业,皇家有了产业,也就可以不与国库争利了。”
“类似报社的产业,此前没有,那皇家掌握倒也不算与民争利。”
“以儿臣估计,等日后各省报社先后建立起来,报社每年收入应该不低于五十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