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朱高煦才不得不分权给六部,同时就连他也在考虑细分六部工作了。
仔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把殿阁大学士的数量给增加起来。
“擢浙江参议江淮为殿阁大学士,江西参议陆愈为殿阁大学士,肇州侯陈昶入阁为殿阁大学士。”
“云南布政使赵轨入户部担任右侍郎,按察佥事张渤海任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监察御史于谦入都察院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
“东宫詹事府校书高观任詹事府主簿厅主薄,即日上任,不得有误。”
“此外,刑部尚书金纯既然致仕,那殿阁大学士徐硕便退阁,任刑部尚书吧。”
三言两语间,朱高煦便将朱瞻壑一派的数名大臣拔擢了起来,同时派徐硕出阁任刑部尚书职。
一时间,几个比较重要的部门都有了朱瞻壑的人,朱瞻壑的势力也得到了迅速的提升,而这就是皇权的魅力。
如果要正常的论资排辈,东宫这批人起码需要熬到四五十岁才有上来的资格,而今他们不过而立之年便已经步入京中担任要员,这是何等天恩殊荣。
饶是跟随朱高煦几十年的亦失哈,也不免在此刻开口道:
“这般拔擢,速度是否太快了?”
“不快。”朱高煦摇头道:“小子上台,老人退居幕后是应该的。”
“若不是地方上青壮派的勋臣二代子弟脱不开身,我本不该让陈昶入阁的。”
叹了一口气,朱高煦继续道:“提前拔擢他们,我刚好也可以考校考校他们,看看他们适不适合在京为官。”
解释过后,朱高煦便低头处理起了奏疏。
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随着圣旨下发并传开,在大明宫与朱棣进行家宴的朱瞻壑也在王涣的提醒下得知了这则消息。
“好!”朱瞻壑忍不住高兴道:“有江淮他们这群人入京帮忙,我这边事情也就容易处理多了。”
“对了,江南和渤海动向如何?”朱瞻壑隐晦看了一眼长春宫内的热闹家宴,压低声音询问了王涣一声。
王涣闻言作揖道:“渤海派倒是没有什么动作,倒是江南的人得知如此多重要的位置被占据,下面不免有声音议论,估计江淮他们若是拿不出本事,恐怕很难在京城立足。”
“怎么,对你的弟子不信任?”朱瞻壑轻笑询问,王涣汗颜道:
“小子虽有能耐,但我也毕竟与他几年未见了,希望他有所长进吧。”
“自然”朱瞻壑举杯抿了一口酒,随后向外走了几步。
王涣跟了上去,直到远离长春宫,朱瞻壑才开口道:“我父亲这次没有提及王回那边?”
“没有,毕竟才结束大案不到五年时间,不用着急再兴办一场。”
王涣解释着,同时也对朱瞻壑提醒道:“昆仑洲那边不安定,日本那边自从义嗣吞并了几个小国守护后,他试图与朝鲜抢夺昆仑洲市场,以此来拔高自己的威信。”
“……”听闻消息,朱瞻壑皱眉道:“父亲知道没有?”
“陛下知道,但陛下让昆仑洲宣慰司的宣慰使孟冉自行处理,而此前孟冉是偏向朝鲜的,看样子这次也是一样。”
王涣这般说着,同时也开口道:“这个孟冉的父亲便是辽国公孟章,而他也是孟懋的胞弟,有投靠殿下您的意思。”
“他为人如何?”朱瞻壑注重人品,但这也是无奈之举,他在这个位置上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若是他一个人他还能控制好自己,但手下人就不行了。
故此在他看来,他宁愿东宫人少而精,也不愿意人多而杂驳。
“这个……”
王涣迟疑了,见他迟疑,朱瞻壑也皱眉道:“那便不用理会,东洲的情况如何了?”
朱瞻壑话音落下又提出问题,王涣闻言继续道:“东洲和北洲那边,孟懋与杨朔二人分别镇守北洲与东洲,杨朔是越国公长子,不过与我们关系一般。”
“孟懋那边已经选择了几个比较容易控制的小部落在扶持他们吞并大部落,并任命他们为当地土司。”
“以他的汇报来看,大致在五年左右,就能扶持出几个上万人的大部落为城寨,而朝廷只需要用粮食控制他们就足够。”
“即便这些部落叛乱,孟懋也能轻松率领骑兵压制他们。”
“不错……”听到这些话,朱瞻壑对东洲和北洲那边也渐渐放下了心。
他将目光转向了印度厮当,故此继续道:“印度厮当十六国的情况如何,西厂与锦衣卫在当地的情报刺探又如何?”
“朝廷在这些地方布置很深,这点殿下可以放心。”王涣回应道:
“当下印度厮当十六国虽然没有大的战事,但小摩擦却持续不断,除了榜噶喇国接受朝廷儒学与佛道教,并改变了国家教义外,其余各国并无变化。”
“锡兰宣慰使刘永诚能力不错,与波斯卫的陈友都有投向我们的意思,人品也不错。”
“那就接纳。”朱瞻壑不假思索的回答,同时对印度厮当的情况做出点评。
“这地方日后必然是朝廷最大的市场,查查当地适合种植什么东西,有没有经济效益,一味的贸易掠夺只会让当地越来越贫困,朝廷要的是让他们仰慕,所以必须拉拢他们的上层贵族才行。”
“另外看看他们有哪一国对朝廷不恭顺,便扶持另一国打压它们,杀鸡儆猴。”
朱瞻壑将印度厮当的事情给吩咐好后,他这才揉了揉眉,同时抿了一口酒。
“事情大致如此,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便一并交代了吧。”
“王回这边,需要拉拢吗?”王涣压低声音询问,朱瞻壑闻言却心里一紧。
他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对于王回这样的人,他无疑是既想要又担心。
王回的能力和手段、心性不用多说,但王回过于的清廉,这不得不让朱瞻壑怀疑他图谋更大。
思前想后,他还是摇头道:“既然大案不会兴办,那就暂时搁置这件事,等江淮他们来了京城再商讨。”
“另外让江淮他们加快速度,提早来北京与我见面,我这手头事情堆积不少,他们若是来了,那我便轻松许多。”
话音落下,他也不免感叹道:“父亲能处理如此庞大的国家,这点是我最为佩服的。”
王涣不敢答话,朱瞻壑见状也摆手道:“行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再陪陪爷爷就回宫里。”
“是”王涣作揖退下,朱瞻壑也转身回到了长春宫中。
长春宫中,朱棣看着眼前的舞乐并不在意,而是沉浸在和朱祁钺的交谈中。
大半年的时间,朱祁钺长高了几寸,同时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与朱棣,似乎无时无刻都有新的话题,朱瞻壑根本掺和不进去。
坐在左首位,瞧着那对祖孙的其乐融融,朱瞻壑心里不免对身旁沐氏道:
“你我反倒是成了陪衬了,看来还是多生几个太孙给爷爷带反倒让他能多开心些。”
“话虽如此,但殿下也不纳奉仪,仅臣妾一人,怕是有些吃不消……”
沐氏倒是毫不避讳,朱瞻壑也习惯了她的外向,故此举杯与她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夫妻间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只可惜在他们相视一笑的时候,坐在上首位的朱棣却突然眼皮跳个不停,让他忍不住揉了揉。
“这眼皮突然跳的厉害。”
“是左眼皮,应该是好事来了吧?”
朱祁钺用自家爷爷的话来搪塞太爷爷,朱棣则是笑着点点头:“应该是。”
话虽如此,可朱棣却不知道为什么的突然心慌了起来……
第532章 诸君慢行
“我怕是要不行了……”病榻之上,一道略微消瘦的身影发出了如此声音。
只是一番话,便让围在病榻四周的二十余个子女泣不成声。
“别说傻话,能撑过去的。”
紧握他的手,张氏看着眼前因为病痛而消瘦许多的朱高炽,欲语泪先流。
“爹,没事的。”
“爹您一定能挺过去的。”
“爹,您不能有事啊。”
“王御医,您说是吧!”
子女们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杂七杂八的对站在角落的王完者等御医团队质问,可得到的却是沉默。
此时此刻,他们或许都知道,朱高炽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唉……”
朱高炽深深吸了一口气并呼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交代什么,只是目光看着朱瞻基与张氏,眼泪不断从眼眶之中流出。
咽喉耸动,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
哪怕身旁的医生不断为他更换氧气,可也只能勉强维持住他的生机,连让他说话的力气都恢复不了。
“我想爹和老二、老三他们了……”
朱高炽很想说出这句话,可是他咽部耸动,一直吐不出来。
强忍难受许久,他眼神也逐渐暗淡起来,直至胸口停止了起伏……
“爹!!”
洪熙十二年正月初四,朱高炽于昆明府昆明医院病逝,享年五十二岁。
消息传到北京时,正是清晨时分,朱高煦才走入武英殿,尚未坐下便得知了这一噩耗。
“陛下(父亲)!”
他身子摇晃,好在亦失哈和朱瞻壑联手将他扶住。
二人虽然也震惊,但他们更担心朱高煦的身体。
扶着他坐下后,亦失哈连忙为其倒了一杯热茶,朱瞻壑也紧张道:“儿臣上次去昆明时,心里便已经有了预感,大伯也说生死有命,请您与爷爷不要太难过。”
“父亲,您得振作起来,大伯定然不希望您如此。”
朱瞻壑劝导着,朱高煦脑中却不断浮现自己加入大教场后,朱高炽对自己的那些关心。
朱高炽从未停止过对自己的关心,只是自己总是推三阻四。
两兄弟的关系,直到他成功当上太子才稳固下来。
三十余年的兄弟情,最终还是以另一方的生命结束而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