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年间攻下的波斯、西海、山南等地并未能很好吃下,而今又增加碛北这块疆域和上面所生活数百万异族,这让大明朝不得不面对中央对地方统治力不足的问题。
尽管自永乐以来,大明一直在防备科技和教材外流,可这种事情却并不能完全防住。
时间进入景泰年间,诸如日本、朝鲜、暹罗等国已经明白了蒸汽机的原理,并开始尝试制造。
三国研制出蒸汽机和机车、轮船只是时间问题,而大明朝却因为疆域过于臃肿,虚胖而难以继续开拓疆土。
面对这种情况,朱见深在思虑过后,决定向大明治下属国放开火车、轮船等订单,同时对大明在海外的一些疆域进行经济、建设投入。
拉拢属国使臣及国主前往蹴鞠场看蹴鞠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是为了提升各国生产力和运输力。
面对朱见深的恩典,七十二属国纷纷拜服,同时采购了大量订单。
在这些订单中,日本、朝鲜、暹罗无疑是主力,毕竟他们在昆仑洲拥有大量土地,如果拥有一天横穿昆仑洲的铁路,那他们能更好的对付北昆仑的西洲殖民者。
在朱见深的部分科技开放政策下,许多国家不愿意再继续投入自主研发蒸汽机车、轮船、机器等科技的研究,而是改为从大明直接购买成品。
历史是一个圈,八十年前的大明使用丝绸、瓷器等难以复刻的商品收割全球,而今的大明依旧用各类工业商品收割全球。
在这样的放开下,大明通宝的纸币开始随着贸易而不断发行。
大明不承认其它国家的货币,所以要贸易就只能拿黄金、白银等贵金属来兑换大明通宝,然后再进行贸易。
大量的贸易订单背后代表的是一箱箱黄金白银,以及这些国家的廉价资源。
民营的商人并不是傻子,时间发展到成化年间,不管是北方的商人还是南方的商人。亦或者是官营的商人……他们都在为高工价生产出来的资源而买单。
大明的煤炭因为工人的工价问题,每吨价格为七百文,其中四百文就是工价成本,剩余三百文经过扣税、运输等层层成本,留给商人的只剩下一百文。
以往他们不敢埋怨,可随着时间推移,以及这次属国的廉价资源涌入,许多商人都开始购买属国的廉价资源,而拒绝北方资源的高昂价格。
对于工人们来说,他们过的也并不舒服。
尽管每日工价上百文,可他们的工作寿命却并不长。
一个占据世界五成人口的工业国家,以当下的情况,不管怎么改革,都很难解决那日渐增长的就业问题。
尽管大明朝每年毕业三百多万中学学子,可他们毕业后的出路却只有两個。
一是前往西部和海外,经过申请而开荒成为农场主。
二是争抢城镇的就业机会,成为吏员、工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见深选择了两条办法来解决问题。
设置五年制的大学,以此让百姓将更多时间用在学习上,减少就业压力。
但这个问题治标不治本,因为这代表学子身后的家庭又多了五年的“负担”。
正因如此,朱见深调拨七千万贯,对西部和海外展开基建,创造了大量的临时就业岗位,同时也开始大量鼓励毕业学子走出中原两京一十三布政司,向西南、东北、西部和海外走去。
在新政的各项政策推动下,大量失业人口向北洲、东洲、西部涌去……
“这块地以后就是我们了?”
“免税七年,但朝廷不会负责你们的口粮。”
南洲苍梧府的一处草原上,十余口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广阔草原。
在他们身旁站着一名身穿曳撒,骑着马匹的府衙吏员,身后则是三辆由他们变卖中原家产南下的三辆挽马车。
挽马车上,有从苍梧府苍梧县(堪培拉)购买的各类家具,以及开荒用的各类农具和药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没有我就走了。”
吏员调转马头,而负责带队南下的一个五旬男人连忙上前递出一叠纸币。
“我想知道这里有什么猛兽会袭击我们吗?”
“放心吧,南洲只有一种长得像狐狸的狼,一把弓箭就能对付。”
吏员说着,却还是伸出手从自己的马背上抽出一把黢黑发亮的物体递给了男人。
“这是淘汰的老货色,但你的这点钱也只能买它了。”
男人闻声看去,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把四尺长的燧发马枪。
这确实是被明军淘汰了四十多年的老产物,但却足够让一个人成为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这里的弹药够你打三十几次,如果打光了,可以去县衙找我,我叫纪桢。”
纪桢话音落下,便将燧发枪和装有弹药的弹药袋丢给了男人,抖动马缰向东边策马而去。
这里距离苍梧县一百六十多里,他起码要两天才能回去,可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瞧着他远去的背影,五旬男人也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手中的燧发枪和远处的辽阔草原道:“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在感叹过后,他们开始了投入了对新家的建设。
搭帐篷、割草、犁地……
结实的土地被犁开并被敲碎土块,土地中的碎石和石块被收集到了一边堆砌。
男人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挖掘地基,用绳子绑好一块几十斤的大石头,架起一个简易的木架,利用木制滑轮拉拽绳子,将扁平的石头拉到半空落下,打出一块块结实的地基。
汉人最善改造环境,这点在这一家十余口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两个月时间,曾经的帐篷变成了一个被夯土墙围起来的院子。
前院和后院都是一间主屋,两间耳房的布局,不同的是前院还有一个马棚。
南洲降雨量并不大,搭一个棚子就当作做饭的地方。
院外,昔日广阔的草原上已经被开垦出了两亩多耕地,并种上了蔬菜。
耕地之间有土壑,土壑的中心则是一口水井。
利用按压式的提水器将井水抽到土壑中灌溉菜地,再买些化肥来堆肥,来年这两亩菜地就是上好的耕地。
他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只要官府承诺的免税七年为真,那七年后的他们将彻底在这块土地上站稳脚跟。
诸如他们这样的人还有还有许许多多,由于家庭并不富裕,他们依旧使用畜力进行小农经济耕种。
不过相比较他们,那些掌握大量土地的权贵们,却已经用上了这个时代的尖端科技。
“呜呜——”
刺耳的汽笛声在南洲苍梧府苍梧县西北不远处的草原上作响,一道道蒸汽不断向空中飘扬,最后落下。
“都小心点,这拖拉机要是弄坏了,一百个你们也赔不起!”
“还有两个小时天黑,必须在天黑前种完这片地!”
一条水泥路上,背负双手的一些监工吆五喝六,在水泥路两边则是一台台正在工作的蒸汽拖拉机。
这些拖拉机好似小号的火车头,上面坐着一个人,身后挂着一个宽两丈,固定着十个犁头的架子。
沉重的拖拉机在汽笛声中缓慢前进,速度甚至没有人走的快,可它们每走一步,身后便会犁出大片土地。
当他们将荒地翻开,后方的拖拉机就会拉着清理石头的机械入场,在移动的同时,将泥土中的石块留下,把泥土蓬松的筛离。
十个人操作这样的两台拖拉机,一天就能开垦好二十几亩荒地方将荒地变为耕地。
而在苍梧县外的此处,数十台拖拉机和数百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活,监工们在水泥路上吆五喝六。距离监工们所在不远处,一辆四轮马车内部则是坐着两个身穿圆领衫的三旬男子。
他们面对面的坐在马车内里的沙发上,面前的桌子摆着糕点和茶具。
“不出一年,恐怕怀中兄就会成为这苍梧县最大的地主了。”
“夸张了……”
白衣男子感叹,青衣男子谦虚。
二人一边泡茶一边交谈,那青衣男子斟茶过后看向窗外景象,这才开口说道:
“若不是东北的土地被我那些同乡分配清楚,我也不会来这海外讨饭吃。”
男子自嘲自己讨饭吃,白衣男子闻言笑道:
“四十台拖拉机便价值十万贯,每日开垦数百亩耕地,一年便是十四五万亩,十年便上百万亩……”
“十年后若是贩卖,这百万亩耕地,怎么说也价值二三百万贯吧?”
“据我所了解,我大明朝二千四百余县,其中七成县城,一年赋税也不过才数万贯。”
“能如怀中兄拿出这般家底的,我大明朝恐怕没有几家……”
“哈哈,你这就太小看我大明朝了!”青衣男子爽朗一笑:
“我李家不过是一个伯爵,承蒙世宗武皇帝的恩赏才余荫至如今。”
“类似我李家这般家底的存在,恐怕比这把瓜子还要多!”
青衣男子抓起一把瓜子撒在桌上,恐不下百粒。
白衣男子见状哑然失笑:“若是靠在下的俸禄,恐怕需要五年才能买一台机器为在下工作……”
“呵呵,张知府如此年轻,日后更是会步步高升,何必在乎眼前这点呢?”
“听闻过几日,朝廷就准备在南洲置三司了,届时以张知府的功绩,入布政司任职恐怕不成问题。”
“在下这点薄产,也得仰仗张知府给点颜面才能滋润……”
李姓男子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地契给推了过去。
张知府见状本想矜持,却因为在地契上瞧见自家家乡的地名而难免多看了两眼。
只是这一瞧,他的目光便有些挪不开了。
【灵石县东水田贰仟肆百贰十……】
二千四百余亩水田,这数额让张知府不免呼吸沉重起来。
他自然清楚自家家乡田价,光这一张田契,价值便不下一万七千贯。
以他的俸禄,起码不吃不喝三十年才能攒下来这么多钱。
“这东西请知府为我保管保管,比放我身边安全许多。”
李姓男子说罢,不等张知府拒绝便开口对外道:“回城!”
最终,马车被车夫驾驶向城池返回,而南洲的这一场场画面,也不过是大时代下各种阶级差距的缩影罢了。
大量人口涌去海外,并推动了海外南洲、北洲、东洲的农业经济发展。
从成化元年到成化十年,大明向外迁移人口高达一千六百余万,而海外耕地的增长也从此前的每年二百余万亩提高到七百余万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