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进行数学延展,也就是专业部分。
如果跳过数学部分,只看阐述举例部分也完全没有问题,李谕行文比较简洁通俗,力争做个好的“畅销书作家”……
如此一来,不管数学水平是不是达标,都可以看懂此书,对销量将会有更好的提振作用。
他的手稿早就写得差不多,这种修改倒是不会花太多时间,四天之后,就完成了第二版的初稿,剩下的可以交给出版社的完成审稿以及排版工作。
审稿人依然会是希尔伯特、皮亚诺及科赫,这样时间会快一些,他们多少也是懂这个专业。
由于此书专业性依旧属于比较强的一类,出版社给与李谕的分成比例是几乎顶格的20%。
而且这种书的发行价格很高,每本定价11克朗。
如果3万本全部销售一空,他的分成将达到6.6万克朗,已然是笔不小的数额,折算白银将是9000多两。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乡
李谕本来还想去趟德国或者欧洲,不过马尔科夫那边发过来电报,要他尽快回去搭乘火车返程,否则短时间内将不会再有客运列车去往东北。
李谕当然猜得出,如今已经是1903年,东北形式越发紧张。这几个月沙皇看来要集中有限的运力往东北地区调集军用物资。
李谕只得赶紧回去坐火车,没办法,搭乘轮船实在是太花时间。
在这之前,他还没忘了同光绪帝的承诺,专门去买了怀表。
同后世一样,这个时候的怀表也是社交利器,上层人士开高级别沙龙,总要互相炫耀炫耀,即便屋里有大钟表,也要在人前假装不知道时间,时不时拿出怀表看看时间。
俗话说穷玩车,富玩表。这句话用在二十世纪初也没有毛病,甚至价格更要远远超过刚刚诞生的汽车。
店里展出的怀表动辄几千克朗,甚至上万克朗。
至于一些用了顶级的大小自鸣功能、三问系列的,那数字李谕压根不敢看,别说买车买房子了,都能买座小岛!
现在欧洲真是已经开始把奢侈品玩出花,百达翡丽、江诗丹顿之类的百年品牌也早就拥有了稳定销量。
李谕肯定不可能买奢侈品级怀表,他选了几块瑞典本土的怀表,机芯不知道是不是瑞士的。估计保养得体,撑个七八年完全没问题,如果是瑞士机芯,时间可能还会更长。
也不是最低档的货,否则给皇帝的话拿不出手,每块怀表要五六百克朗,也就是七八十两银子。
这东西小巧方便,李谕想着以后可以做个不错的礼物,凑个吉利数,一口气买了八块。
出门时,李谕碰巧看到一家杂货商店售卖鲱鱼罐头,心中一时兴起,鬼使神差买了10罐。
买来自然不是回去吃的,完全是因为它“世界最臭食物”的名气太响,压抑不住好奇的心。
虽然现在广告法不让用“最”字宣传,不过据说鲱鱼罐头是真滴臭,或许只有腌海雀可以一较高下。
李谕曾经在某宝见过,宣传图竟是个表情包,指着屏幕外,然后几个大字“你敢吃屎吗?”。
有评论说吃了后晚上打嗝都有一股屎味,就像再吃一遍回锅屎。
反正他还要回京师大学堂,要是不整点蛊,他的这些同学们怎么能有一个完整的大学回忆?
一定要多树立一些优秀的典范,让第一届京师大学堂打出名堂,形成学员间优秀的传统。
李谕感觉自己的想法帅爆了!
斯德哥尔摩港口,列夫勒亲自来送行李谕,不舍道:“时间真是短暂,这么快就要送别,愿你在东方依然可以看到绚烂的极光。”
“教授留步,以后会有机会再见。”李谕拿出一张纸,“上面是我的地址,我们保持电报沟通。”
“好的,”列夫勒说,“新书出版我会及时寄给你,关于岛屿工程的工期也会多与你汇报。”
李谕感激道:“真的太谢谢教授了!”
列夫勒巴不得李谕以后就住在瑞典,不过李谕可不想住在国外。
购置小岛完全是因为现在欧洲是科研的中心,以后可以方便一些,也多留个后手以防万一,相当于是买保险。
毕竟树大招风,木欲秀于林风必摧之。李谕不想和小人争斗,但保不齐今后有可能发生意外情况。
权当是防微杜渐。
返程同样一帆风顺,只不过当初从东北一直到叶卡捷琳堡时,都没什么人,这次去往东北的火车上人却几乎满了。
李谕手中有大使馆给的谕令,仍旧坐了上等车厢包间,同车厢的还有一些俄国高级军官和外交人员。
李谕虽然这段时间学了一点俄语,但基本上还是听不太懂他们说什么,只能偶尔听出来几个小短句。
都是军政要员,李谕也不想和他们多掺合。
不过在他闭目养神的时候,有人却主动和李谕打了招呼。
“你好,请问你是李谕先生吗?”
李谕睁开眼,是一位年过半百的俄罗斯人,穿着军官服,李谕心想,自己也不认识俄罗斯军人啊,对方说的还是英语。
李谕道:“你好,我是李谕,请问阁下是?”
对方道:“本人是圣彼得堡喀琅施塔得港海军司令马卡洛夫。”
见李谕有点纳闷,马卡洛夫继续说:“我也是圣彼得堡科学院的会员。”
李谕有点印象了,俄罗斯叫马卡洛夫的人太多,这位马卡洛夫是后来在日俄海战中阵亡的俄军高级军官。
李谕问道:“您也在圣彼得堡科学院?”
“正是。”马卡洛夫在李谕对面坐下,然后对乘务员道:“两杯伏特加,加冰。”
“虽然我是一名海军,但我曾经多次率队进行环球旅行以及极地探险考察,早就加入了科学院,前段时间我也听马尔科夫提到了你。”
马卡洛夫属于海军中的技术流,不仅会指挥海军,还亲自改进了舰艇、鱼类、炮弹,甚至写过不少海洋著作。
可惜现在俄罗斯海军像他这样的人不多,后来日俄海战初期不利,马卡洛夫火线赴任司令,想要亡羊补牢,却不幸仅仅36天后就战死。
李谕道:“原来是这样,幸会幸会,想不到司令文武双全。您这是要去哪里?”
马卡洛夫道:“现在旅顺港的海军训练不足,警戒意识不高,军官们贪腐成习,我奉海军部令去调查整顿。”
“哦。”李谕随口应了一声,眉间不悦。
无论如何旅顺都是自己的领土,却眼睁睁看着日俄两国相争。
清政府根本玩不转“驱虎吞狼”,人家两家争的是谁有权利可以继续揍大清。
马卡洛夫说:“其实我本来是在北极,正准备破冰再次探险,考察一下磁偏角等相关问题,但临时得到了冬宫的消息。”
李谕已经没了什么兴致,和他敷衍了几句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近代史本来就是看得让人难过异常,如今身临其境,更是心如刀割。
即便不是第二次鸦片战争、八国联军这种直接的侵华行为,仍然会有两万多国人死于战火,财产损失亦高达近7000万两。
但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避免,李谕只有尽可能利用如今列强之间纷争的时间段,抓紧做点事情,起码到一战结束前,列强重点都不会放在东方,属于一个难得的空窗期。
而且日俄战争还有一年才会爆发,可以想办法让当地的民众到时尽可能远离战火,保住性命。
李谕连着几日思绪飘飞,随着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竟然没有继续搞科研。
之后的十天火车行程,李谕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自己的包间,不再和俄方高层过多接触。
他准备再写个厉害点的论文,以京师大学堂的名义发出去。
现在看,这才是他力所能及的地方。
十天后,火车到达大连,李谕下车后,叫了个马车赶去码头。
上了轮渡,他听到两人正在交谈。
“詹先生,这次谈的如此顺利,回京肯定可以得到朝廷的赏赐。”
“要什么赏赐?咱们这次本来就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关外铁路是咱的,凭什么他俄国要插手,难不成他们还想借此铁路再打到北京城?”
关外铁路是从沈阳到北京,也就是之后的京奉铁路。
俄国修建的满洲支线则是从沈阳通向了大连。
“铁路就该咱自己修,产权握在洋人手里,再修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话虽如此,铁路你看着似乎简单,但咱们自己想修还真不容易。这次朝廷下旨修建新易铁路,命我为总办,压力着实不小。”
李谕在旁边听着,铁路?詹先生?
他上前问道:“冒昧打扰,请问阁下可是詹天佑先生?”
对方一愣神,“你怎么认识我?”
认对人了,李谕放下行李箱,说:“幸会幸会,在下李谕。”
詹天佑讶道:“你就是这些日子里报纸上提到的威震西洋的西学大家李谕?”
“都是报纸的虚名。”李谕道。
詹天佑现在四十多岁,看起来也没有照片上显得富态,反而有些消瘦。
詹天佑说:“李先生的本事太大了,关于你的报道我都看过,当初我在耶鲁大学时学过多年西学,深知做到你这种地步难度何其之高。要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关外铁路以及新易铁路的事,早该找你当面拜访。”
李谕笑道:“我还只是在读,先生已经是毕业于耶鲁的高材生,说不上什么拜不拜访的。”
詹天佑也笑道:“高材生谈不上,我在耶鲁大学仅仅学习三年,原本计划再学三年,可惜朝廷有令,只得暂且回国。但我心里知道,即便对于我自己的土木工程专业,也差得远哪。”
“土木工程好专业啊,实业兴邦。”李谕道。
詹天佑叹了口气:“我也这么想,但我从事了十几年铁路事业,到头来回头一看,似乎都是在给洋人打工。我们费心费力修了关外铁路,差点又让俄国人夺去,这次我去沈阳,就是为了彻底收回铁路。”
李谕点点头:“不能让他们得寸进尺。”
詹天佑问道:“你哪,李谕先生,你怎么在大连登了船?”
“我刚去了趟瑞典。”李谕把这次行程大体告诉了一下詹天佑。
詹天佑赞道:“了不起!在我读书的时候看来,数学是最难的一科,先生却可游刃有余,甚至拿了大奖,不得了不得了。”
李谕又问:“刚才听到你们说到新易铁路,詹先生成为了总办,是怎么回事?”
詹天佑解释说:“新易铁路是从京汉铁路出来的一个小分叉,正好通向西陵。”
“原来如此。”
难怪李谕刚才没听出来所谓的新易铁路,一说西陵铁路他就知道了,说起来,中国人真正自己修建的第一条铁路,其实就是它,而非更为世人所知的京张铁路。
詹天佑说:“太后准备向祖宗祈福,之前拜谒了东陵,但是西陵实在路途遥远,于是下令建此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