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拜见王青天!”
“有君臣如此,大明当兴!”
“除高利贷之害乃善政,大明万岁!”
……
在场的数万百姓纷纷反应过来,亲眼看到王越如此坚定整理金融的立场后,亦是纷纷跪地而拜地道。
徐鸿等新科进士看到不畏权贵的王越,亦是深深被这一位明师所折服,便朝刑台上的王越深深地施予一礼。
或许他们没有师生之名,但已经接到了这种精神传承般,他们亦愿意像王越这般不顾后果地为这个王朝开创更好的明天。
周景的上半身还有不断涌出鲜血,鲜红的鲜血从刑台上不断滴落,同时拉开今日京城的一场杀戮。
“你们将本公子押到这里做甚?”
“本世子是功勋之后,谁敢斩我?”
“呜呜……我错了,还请恕我一命吧!”
……
虽然分守一百家店铺确实人手不足,但在得知某家店铺遇袭的时候,都察院这边亦是召集人手进行抓捕。
这帮权贵养的是那帮催债人员其实是一群地痞流氓,这帮人打普通百姓确实敢往死里去打,但面对有官身的都察院搜查厅的人还是底气不足。
若是打死了普通百姓,他们背后的金主可以轻轻松松摆平。只是都察院可是最高的二品衙门,何况其中还有堂堂的千户,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下死手。
反观都察院这边是奉旨看守店铺,又有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指令,他们自然是将这些“反贼”通通抓起来,遇到反抗的地痞更是直接斩杀。
王越面对这些公子哥的求饶并不为所动,这种人一旦寻得机会还是会继续为非作歹,倒不如现在便解决干净。
“还要杀吗?”
京城的百姓看着四个公子哥被押上刑台,不由得暗暗咽起吐沫。
噗!
噗!
噗!
……
在京城百姓的见证下,王越动用尚方宝剑斩杀了这四个带头闹事的人,用鲜血为朝廷整理金融铺平道路。
“我乃北镇抚司锦衣卫佥事,天子亲卫,你无权斩我!”钱承宗在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却是亮明身份道。
王越在斩了几家闹事的带头人后,唯独放过身份比较特殊的锦衣卫佥事钱承宗。
自然不是因为钱承宗这个国戚的身份,主要锦衣卫作为天子的亲卫,王越深知唯有通禀才能进行斩杀。
事实上,这位嚣张的北镇抚司锦衣卫佥事仅仅比其他人多一晚而已。
此次趁着皇帝离开京城突然闹事,无疑是一种挑衅皇权的举动。若不是朱祐樘留了后手,加上王越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能臣,事情还不知往哪个方向发展了。
王越动用尚方宝剑将闹事的人斩杀,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
城南,一座隐秘的宅子中。
马文升知道朱祐樘春祭必定不可能走回头路,所以趁着这一个“良机”,便是策划了这一场“暴动”。
只是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王越拨出了尚方宝剑。
别说他们所鼓动的勋戚子弟,哪怕是当朝第驸马爷都被王越拔剑斩了,其他人无疑通通都是炮灰。
“我们都小瞧皇帝了!”红鼻子老者得知事情的始末,不由得苦涩地发出感慨。
最年长的老者知道王越是最大的帮凶,亦是恨恨地表态:“王越简直比汪直还要可恶,当年就不该给他生路!”
“现在咱们该如何是好?”一直不吭声的老者显得十分的清醒,却是问出当下最紧要的问题。
原本他们以为趁着皇帝前去春祭,他们煽动京城的权贵一起对抗皇权,便可以将朝廷整顿金融一事搅黄。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小瞧了当今的圣上。由于各位重臣都已经约束自己的亲属接受朝廷金融整顿,现在王越简直就是皇帝第一猛将,致使他们的计划其实已经失败。
马文升知道事情已经不能再硬来,显得智珠在握地道:“现在的情况未必是坏事!”
“马兄,此话怎讲?”最年长的老者眼睛微亮。
马文升迎着众人的目光,便是发表自己的看法:“皇帝此次一意孤行要整顿金融,咱们何必要阻拦,先让他将所有权贵都得罪光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心领神会,默默地交换了一个得意地眼神。
马文升的得意并没能维持多久,在他结束秘密会议返回家中,却是得到了一个晴天噩耗:自己的宝贝儿子参与其中,结果被王越斩了。
噗!
马文升深知自己儿子无法无天,不然儿子当年亦不会当街杀人,但没想到现在竟然死在王越之手,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恶子之首,抄家问罪
三月中旬,天寿山的野花已经漫天遍野。
朱祐樘结束祭拜的所有流程,便来到长陵的方城的明楼上,眺望前面夕阳中金灿灿的祾恩殿,欣赏这座规模最大皇陵的一角。
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只是这里似乎没有一丁点变化,仿佛再过十年这里仍旧还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皇陵的地位超凡,只要大明王朝仍旧伫立于华夏,那么便不太可能有人敢前来这里扰乱历代帝王长眠。
朱祐樘在这里感觉到一种淡淡的亲切感,每隔半年或一年来到这里散散心,似乎亦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他为了推动这个国家的发展,亦算是劳心劳力了。
盐政取得显著的成效,清丈田亩正在有序地推行,对外贸易亦是顺利开展,各种的水利建设亦得到重视,而今更是准备破局金融。
只是想要做事,终究容易得罪于人,特别损害到既得利益集团利益的时候,难免要防范这个群体的反扑。
朱祐樘知道这一条路并不好走,甚至可能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但却知道自己若不带领亿万同胞走出去,将来必定被人杀进来。
梁芳显得苍老了不少,由于是皇陵的总负责人,亦是亲自全程接待朱祐樘,此刻正站在朱祐樘的身后。
他看到朱祐樘第一眼的时候,差点误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帝王是先帝,朱祐樘明显比去年要成熟很多。
虽然一直呆在天寿山,但亦知晓朝廷的一些大事,却是知道眼前这位帝王一直在励精图治,更是已经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不过他知道文官集团的阻力比想象中要大,当年的先帝其实亦是想要开创盛世,但遭到种种阻力终究还是心灰意冷。
现在他只希望朱祐樘能够打破王朝内部的所有阻力,不要被利益集团所阻挠,完成先帝开创盛世的心愿。
冯马等几个十二营统领跟随而来,正带领得力手下拱卫四周,显得忠心耿耿地护卫着这位帝王的安全。
正是这时,一个信使穿过下面的棂星门,经过石五供的东侧走了上来。
刘瑾一直陪伴在朱祐樘身边,得知是京城传递过来的最新消息,便恭恭敬敬地将最新的情报呈给朱祐樘。
朱祐樘正沐浴着柔和的春风,在翻开刚刚送来的最新消息后,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尽管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但在动了他们的奶酪后,那帮明明作为王朝寄生虫的权贵竟然想要违背自己的意志。
所幸,自己提前布置了后手,现在通过王越斩杀了权贵阶层的锐气,想必那帮权贵知道此次整顿金融是势不可逆。
而如今,户部和顺天府衙送来最新的消息,想必那帮寄生虫权贵已经开始慌张了。
“陛下,京城可是有好消息?”梁芳注意到朱祐樘的嘴角上扬,便好奇地询问。
朱祐樘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睛转为落寞地答道:“这倒不算是好消息!王越斩杀那些闹事之人后,户部清查账本十分顺利,只是顺天府衙在协助调查的过程中,刚刚查出了十八起血案!”
“十八起血案?京城怎么可能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血案?”梁芳的眼睛顿时一瞪,显得无比惊讶地追问。
刘瑾和马冯等人亦是充满疑惑,纷纷好奇地扭头望向朱祐樘。
虽然京城的人口众多,出现几起血案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一下子出现足足十八起血案让人匪夷所思。
朱祐樘负手望向下方沐浴在夕阳下的松林,显得苦涩地解释:“按户部和顺天府衙送来的情报来看,这十八起血案恐怕只是前菜!户部在清查账本的过程中,发现一些身负巨债的人员失踪,顺天府衙便介入调查。从顺天府衙最新的调查来看,各个钱庄都养着一批催收人员,而这些催收人员下手没有轻重,这十八条人命仅是一家钱庄的催收人员所为,其他的钱庄恐怕同样犯有血案!”
此次整顿金融就像是打开一个潘多拉魔盒,现在清查这一百家的店铺的账本,未尝不是揭示权贵们的罪恶。
在农业社会中,居民的购买力普遍还十分低下,而民间放贷拥有如此高昂的利润,自然免不了要伴随着罪恶。
偏偏地,经过自己登基以来的培养,不仅拥有敢斩权贵的王越,而且宋澄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宋青天。
只要自己能够给予他们足够的支持,不仅可以借机整顿金融乱象,而且还能让权贵的罪恶得到清算。
这……
刘瑾等人面面相觑,原本以为权贵只是压榨百姓而已,但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做出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一家钱庄便已经犯下足足十八条人命案,若每间钱庄都如此,那么这京城的金融业简直就是在草菅人命。
“陛下,有一句话,奴婢不知当不当讲!”梁芳犹豫了一下,当即一本正经地询问。
朱祐樘苦涩一笑,似乎已经猜到梁芳的心思:“梁芳,你是想劝朕收手吗?”
“奴婢不敢劝,亦不能劝,只是景泰帝的病来得蹊跷。奴婢希望陛下能……能多注意身体,同时要加强防范工作,切要谨记土木堡的教训!”梁芳深知宫廷险恶,便认真地提醒。
朱祐樘知道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注定很难得到权贵阶层的认同,便轻轻地点头:“朕呆在皇宫这般舒服,且对行军作战没有丝毫经验,不可能做御驾亲征的蠢事!”
且不说自己的军事实战水准可以说是零,而且多少人早已经视自己为眼中钉,自然不可能御驾亲征。
“陛下圣明!”梁芳看到朱祐樘已经将自己的告诫听了进来,便放下心来道。
朱祐樘发现自己身边能够真正信任的人员还是少了一些,便扭头望向梁芳认真地道:“梁芳,可愿跟朕回宫?”
“陛下,奴婢已经老了,还请恩允奴婢在这里守陵!”梁芳心里十分的感动,但还是跪下来拒绝道。
朱祐樘看到梁芳对宪宗的这份忠心,心里既是感到高兴,又感到一阵无奈。
虽然自己作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但跟权贵阶层渐行渐远,所以需要进行提防身边人。只是在这个利欲熏心的时代,怎么才能保证身边人绝对忠诚呢?
朱祐樘很快收拾好心情,其实倒不需要过于悲观。
虽然有大奸似忠的户部尚书叶淇之流,但亦有王越这种心怀百姓的官员,而身边的刘瑾、郭镛和张永等人对自己同样是忠心耿耿。
通常而言,皇帝在结束春祭后,在天寿山山下的行宫待上一晚后,次日便浩浩荡荡地打道返回京城。
只是此次的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朱祐樘次日并没有即刻摆驾返回京城,而是选择在天寿山行宫逗留。
对外自然不能说是任由王越等人清查权贵,而是因为多年未离京的王太后随行,所以要在这里为先帝多祈祷几日。
北京城又迎来了一场春雨,京城的权贵之家多了一份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