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后,杭州城的米价是应声而涨,有的百姓已经开始担心战火会迅速烧到杭州城。
“太宗当年是权宜之计,他宁王系焉能当真?”
“若真是共分天下,那才是咱们华夏的不幸!”
“当今天下圣明,结果宁王竟如此狼子野心,当诛!”
……
面对突然而来的爆炸性消息,杭州城酒楼、茶馆和饭肆的百姓议论纷纷。
虽然宁王造反有着充足的动因,但现在的百姓拥立弘治朝,所以纷纷开始痛斥这位半只脚已经迈进棺材的宁王。
“宁王此次造反,听闻是要遵循太皇太后的懿旨!”
“先帝当年有意废长立幼,听闻先帝给太皇太后留下密旨!”
“当真是笑话,皇位继承岂是儿戏?有哪朝是先继位不合适再换的?”
……
跟随宁王造反消息传递过来,还有此次宁王造反所打的旗号,宁王宣称是遵循太皇太后懿旨的实行废长立幼。
只是很多百姓并不买账,而是开始质疑这个旗号的真实性。
虽然事情说得有板有眼,但成化帝又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一道密旨,而华夏也没有先继位再废帝的传统。
“咱们大明好不容易出了明君,这帮人竟然这样搞!”
“当今天子处处为咱们老百姓着想,所以动了人家的饼!”
“终究是利益至上,他们哪是要为大明江山着想,分明是要捍卫他们的利益!”
……
百姓终究不是傻子,现在看到想要通过这种泼脏水的方式来扳倒皇帝,大家都清楚这其实是一个拙劣的借口。
月色如水,星光璀璨,暖阁内的灯火亮如白昼。
在一座精巧的暖阁内,在那个舞池之上,几道红色的身影轻纱漫舞,香风阵阵,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自从南巡以来,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朱祐樘夜间更少走动,通常都是老老实实呆在居所饮酒行乐。
朱祐樘白天被京城或其他地方送来的事情所困扰,而今洗过澡显得心情放松,亦是召见花魁尔香为自己表演节目。
尔香身穿着一袭淡雅的红色衣裙,宛如一个下凡尘的仙子。
她的面容清丽脱俗,眉宇间透着一股灵秀之气,上面的红色剪纸平添几分妩媚,此刻正端坐在琴前轻抚琴弦。
若是尔香生在后世,那么必定是当红的歌星,甚至还是百年得出的音乐才女。只是现如今,每日都是想办法讨好眼前的帝王,仅为帝王一人弹奏。
她那宛如十根羊脂玉指拨动琴弦,一阵宛如泉水叮咚的琴声在整个暖阁中回荡,瞬间便将所有人带往一处世外桃源。
朱祐樘静静地聆听,正准备送到嘴边的酒杯停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静静地欣赏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有的时候,确实十分的古怪。明明自己连她的手指头都没有碰,但看到她诱惑十足的身段,却已经能够脑补她脱下衣服的模样,甚至可以知晓她胯下承欢的表情。
江南百年难得一见的花魁名号,其实并不见得夸张。
尔香拥有如此高的造诣,骨子里自然是喜爱音乐,整个人亦是沉入其中。她的琴声如同她的心灵一般纯净无瑕,让人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美好。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听到这道仙音之时,亦是显得十分的安静,条件允许都不愿意去做其他的事情。
只是曲再好,亦得终结,而人亦可能再也不相见。
又是一曲作罢,而今晚的演奏结束,尔香上前盈盈见礼,同时有所期待。
今晚她的胸前的布料明显更少,作为她的本钱亦是有意无意地呈现,在行礼之时更是已经将春色呈现在帝王的面前。
从眼前帝王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来看,这位帝王对自己必定是感兴趣的,而自己的姿色亦足以让他将自己抱上龙床蹂躏。
虽然她不明白这位帝王因何迟迟没有蹂躏自己,但既然对方是正常的男人,又明显十分喜欢自己。只要自己再稍微主动一些,干柴烈火注定在龙床燃起。
刘瑾尽管已经是阉人,但拥有很好的鉴赏能力。而今看到今晚的尔香如此主动,对方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美人,不由得暗中观察皇帝的反应。
只要这位帝王有所暗示,那么他便让人将这个女人扒光,而后送到龙床侍寝。
朱祐樘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跟尔雅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美人:“你可知白莲宗因何安排你出现在朕的面前?”
白莲宗?
刘瑾正想要观察朱祐樘要不要安排这个女人今晚侍寝,却是突然惊讶地瞪直眼睛,敢情这是带刺的玫瑰啊!
“奴家不知陛下此话何意?”尔香的眼睛微微收缩,而后迅速管理脸部表情道。
朱祐樘玩味地把玩手中的酒杯,便一字一句地道:“白莲宗一直想要推翻大明的政权,而大明朝廷亦一直想要彻底铲除这帮余孽,这已经是天下皆知之事!只是事到如今,白莲宗一直活跃在江南和西北。”
“奴家不明白陛下因何要提白莲宗?”尔香抬眸望向上面的天子,却是继续装糊涂地道。
朱祐樘知道对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招出来,而他亦不需要对方招供:“白莲宗的本部在昆山的白莲道观,他们的宗主叫茅长生,自称是茅子元之后。山下的下里村则是他们培养人员的秘密基地,你大概五岁便跟姐姐一起送到那里学习琴棋书画,教你们琴艺的先生姓白,教你们书画的先生姓唐。原本你姐姐天赋更佳,但为了你能够被选为圣女,她故意在比试之时败于你!”
“你……”尔香心里打算抵死不认,但听到这些核心机密和个人经历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也掩不住震惊。
要知道,且不说这些都是他们白莲宗的核心机密,只有白莲宗内部的核心人员才可能知晓,里面掺杂的个人经历只是她跟姐姐才能知晓。
朱祐樘将把玩在手掌中的酒杯放下,亦是开门见山地道:“你的姐姐叫尔雅,可是如此?”
早在苏州城之时,他之所以忍不住停车观看尔香的表演,正是因为尔香跟她的姐姐尔雅长得太像,以致他一度怀疑是同一个人。
“奴家不……不晓得尔雅是谁!”尔香的心里一阵绞痛,却是强装镇定地道。
朱祐樘看到对方仍旧不肯表明身份,亦是只好提及往事:“你姐姐被安排进入皇宫,原本是希望先帝能因你姐姐的姿色而宠幸于她,但皇宫的情况十分复杂。一个没有背景的宫女岂是那般容易见到先帝,而万贵妃亦不许过于漂亮的宫女勾引先帝,加上你姐姐并不愿成妃嫔。只是到了朕这里,反倒出现了转机!”
刘瑾不由得害怕地低下了头,此刻目光复杂地偷偷望了一眼朱祐樘,却是已经担心皇帝会不会怀疑自己亦是白莲宗的人。
“朕相信你是出于忠心,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才引荐!”朱祐樘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而后望向尔香继续道:“你姐姐虽然身在皇宫之中,但亦是逃不过白莲宗的掌控。她的使命是里应外合祸乱朝纲,为了除掉忠于皇室的首辅万安,她接到命令在朕的书房放上房中术书。只是她所放书之处,朕在日前已经翻过,所以知晓那本书其实是她放置!”
“所以你便秘密赐死她吗?”尔香想到疼爱自己的姐姐,再也忍不住饱含热泪地质问道。
这是……招认了啊!
刘瑾在听到尔香的质问后,顿时十分警惕地望向这位白莲宗圣女,敢情接近皇帝是另有所图谋啊!
朱祐樘默默地闭上眼睛,亦是涌起万分惆怅地道:“如果朕真赐死了她,朕岂能知晓这么多秘事吗?”
“那你是如何得知,我……我姐姐告诉你的?”尔香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显得不是十分确定地猜测起来。
朱祐樘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刚刚从京城取来的东西转交给尔香:“这是你姐姐给你留下的遗书和遗物!”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亦不能掌握一切。尔雅是第一个走入她心里的女人,亦是他第一个临幸的女人,但却是已经天人永隔。
有关当年的一些真相,而今亦是决定向她的妹妹揭露出来。
尔香原本还有所怀疑,但看到上面的信物,还是自己姐姐留给自己的书信,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虽然她是白莲宗的圣女,但她更是自己姐姐的亲妹妹,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念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尔香原本是抱着对皇帝的仇恨而活着,如今才发现真相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模样:“呜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年你姐姐奉命嫁祸万安的事情败露后,朕当时确实十分的愤怒,但亦是仅仅想要冷处理。只是朕跟你姐姐早生情愫,便将她安置在六宫中,而她亦决定脱离白莲宗。她为了不祸及于你,便希望朕帮忙散布假消息,让白莲宗的人认为朕已经将她秘密处死!只是朕当年还是疏忽了,她已经被中了盅,结果病死在宫中!”朱祐樘的心里隐隐作痛,便揭开了当年的伤疤。
虽然这些年以来,他亦是想要忘记那个女人,但却是根本做不到。如今的尔香出现,反而让她的思念更加的强烈。
尔香知道白莲宗确实有种盅的手段,却是提出最后一个疑惑地道:“你竟然早已经知道这一切,为何不早点说出来?”
若朱祐樘在之前便拖她上龙床,那么她保不准已经寻得机会,将这个被自己姐姐所喜欢的皇帝。
“早前是时机未到,朕想要一锅端,所以需要今晚才能跟你说出这一切!”朱祐樘不再隐瞒,而是直接说出来道。
尔香心里一惊,显得难以置信地道:“你已经完成部署,现在可以对白莲宗一网打尽了?”
“朕此次南巡,实则亦是想要引蛇出洞,白莲宗确实即将覆灭!你虽是白莲宗圣女,但亦是尔雅的妹妹,朕不会处置于你!你可以改名换姓回到你家乡四川生活,亦可以跟朕回到皇宫,朕给你三日考虑吧!”朱祐樘的眼睛闪过一抹自信,藏着的剑亦是决定拨出来了。
在朱祐樘登基后,虽然不像成化帝那般设立西厂,但通过对锦衣卫和东厂的反复清洗,加上设立隐藏在黑暗中的夜部,很多情报已经被天子所掌握。
一些很多人自以为秘密的事情,但殊不知早已经送到天子的案上。
江南商号自以为是秘密行事,以为他们可以通过跟倭人合作开采银矿,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夜部所掌握。
之所以现在才选择全面行动,主要还是需要一些潜藏的势力浮出水面,这样才能将华夏洗干净,而后才好一心谋求发展。
尔香突然得到这么多信息,此刻大脑亦是乱成浆糊般,心里亦不晓得该何去何从了。只是她清楚地知道,从即日起将不再是白莲宗圣女。
第四百六十九章 火烧白莲,刀枪不侵
昆山,白莲道观。
古朴的殿堂依山而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
每一根木柱、每一块石板,都透露出古朴典雅的气息。墙壁上画着一些寓意深远的道家图案和符文,这些图案和符文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一只信鸽从西南方飞来,一个眉目清秀的道童抓住刚刚落下的信鸽,然后取下绑在信鸽脚上的小竹筒。
一个漂亮的转身,他行迹匆匆走过重重院门,来到已经显得荒凉的后院,将小竹筒恭敬地递给正在饮茶的师傅。
茅长生已经年过五旬,身穿一套白色的道袍,五官显得十分和蔼,眉目间透着几分道韵,给人一种道法高深的形象。
道童已经习惯于茅长生的慢条斯理,所以一直保持着双手恭敬递送的姿势。
茅长生将茶杯轻轻放下,这才伸手接过小竹筒,从里面取出藏着的纸条。当打开纸条看到宁王起事的消息,一直敛着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个笑容透着几分邪性。
虽然他们白莲宗经过数百年的发展,早已经积累了大量的信徒,但这帮信徒的战斗力其实并不强,所以他们白莲宗并不具备武装夺取政权的能力。
偏偏地,大明王朝这些年蒸蒸日上,大明底层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导致白莲宗的信徒不增反减。
正是考虑到自身条件严重不足,他不仅跟江南官绅集团的关系密切,而且早早着手鼓动宁王府造反。
宁王不论是自身的实力,还是在个人的号召力上,都已经具备当年燕王朱棣夺取侄儿江山的同样条件。
只要宁王率领军队从江西杀往南京,那么大明王朝的水便会浑浊起来,而他们白莲宗便可以浑水摸鱼了。
虽然人在深山中,但已经运筹千里之外。
“师傅,可是收到了好消息?”道童陶二是一个手脚勤快的人,看到茅长生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便殷勤地端起桌面上的茶壶往杯子倒茶。
茅长生将纸条放到一边,便轻轻地点头道:“江西那边的最新消息,宁王正式起事,如今整个南昌城应该已经落在宁王手中了!”
虽然这个消息仅仅是宁王摆下鸿门宴传递回来的,但宁王府早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在这个信息的传递过程中,宁王必定已经顺利推进了下一步计划。
其实宁王拥有海量的财富,又已经暗里地招兵买马,夺取南昌城是十分轻松的事情,而难点还是宁王能否顺利号召整个江西的军民,是否顺利夺下南京称帝。
不过后续如何发展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大明将会陷入混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