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上校道:“苏曳爵士,这就是你等的机会吗?”
汉斯中校道:“这一战,苏曳爵士若是打赢了,那什么主动权都有了。如果打输了,最后伯彦将军来收拾残局,那苏曳爵士你在这支军队的威信,就全部丢了。”
……
苏曳再一次来找伯彦。
“伯彦台吉,你可知道,当我知道皇上要派你来做我的副手,我心中是非常高兴的。”苏曳道:“因为你家在军方的威信高,地位高,能够挑选最优秀的兵源。”
伯彦沉默。
苏曳道:“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你果然挑选来了一千名最精锐的武卒,这一点我要感激你。”
伯彦依旧沉默。
苏曳道:“伯彦台吉,我知道你心高气傲,虽然是科尔沁亲王之子,但你的功劳是实打实打出来的,令尊非但没有提拔你,反而还压着你。所以傅奇家世不如你,已经做了一等侍卫。你功劳更大,家世更高,反而只是二等侍卫。”
伯彦目光冷意,稍稍缓解。
苏曳道:“而在你看来,我没有任何军功,就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成为了这支新军的主将。你堂堂亲王之子,立下了许多战功,反而要给我做副手。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服。在这一点上,我很理解你。”
伯彦饮下一口烈酒,依旧没有回答。
苏曳道:“其实,我不介意竞争。练兵以来,你那一千人人军官的提拔,我就没有任何干涉,不是吗?我这个主帅,也没有夺你的权,对吗?”
这段时间来,苏曳绝对表现得足够胸怀肚量,任何人都要承认。
“我一直觉得,兄弟登山,各自努力。既然在一口锅里面吃饭,那就是缘分。你不服我,那就争一争吗?若是伯彦你本事更大,那我这个主帅也是愿意让贤的。”
“但这是竞争,而不是内斗。一个有格局的主帅,应该把握斗争的底线。”
“就如同我说的那样,兄弟相争,刀口对外。”
“而如今,天津绿营两千多人打过来了,这个时候我们新军,难道不该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吗?有什么矛盾,打完之后再说嘛。”
“今日与我并肩作战,那就是兄弟。”
苏曳朝着伯彦伸出手,道:“伯彦,今日与我并肩作战否?”
伯彦望着苏曳伸出来的手,目光稍稍有点复杂。
但他还是迅速变冷,转过脸去。
苏曳道:“伯彦台吉,这应该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此时不握手,今后再无机会。”
伯彦冷道:“此事,乃是你和天津绿营私人矛盾,不必上升于此。”
没意思了!
天津绿营那边,直隶总督府那边,派人进入兵营,煽动农民新军去干农活。
这事情是谁暗中策划的?
是谁要给我下马威?
这些事情,我都没有点破,反而故作不知。
你反而在道德上摘指我苏曳得罪天津绿营,惹来大祸?
没意思了!
苏曳的手依旧伸在半空,但却不想相握了。
他朝着伯彦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
“大帅,天津绿营士兵,距离我们新军营地,还有五里!”
“大帅,天津绿营,距离我们营地,还有三里。”
苏曳下令:“集结!”
顿时,刺耳的哨子猛地响起。
两千多名新兵,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猛地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快速跑到校场之上,列队!
单纯从这一点看来,新军练得很优秀。
这集合速度,这整齐秩序,已经远超清廷的其他军队。
甚至包括伯彦麾下的一千八旗兵。
短短片刻,两千多人,就在校场上集结完毕。
列队,整整齐齐!
苏曳下令道:“换木棍!”
后勤军务处的人,立刻抬过来了几十筐木棍。
天津绿营的人用木棍,那新军就也用木棍。
短短片刻,每一个都手持木棍。
紧接着,斥候来报。
“翼帅,天津绿营,距离我们营地,还有二里。”
苏曳没有煽情,也没有做什么战前动员。
什么天津绿营欺人太甚,扣押了我们新军的人,打断了我们新军士兵的双手双腿。
而且被天津绿营捆绑起来游街的五个人,还是你伯彦的手下。
之类的话,统统都没有讲。
苏曳望着两千名新兵,缓缓道:“上一次在田埂上,我给你们上了第一课,军纪如山!”
“接下来,我就给你们上第二课!”
“团结,团结,团结!”
“你们不懂?没有关系,等下就会懂了。”
“天津绿营上门挑衅,我新军奉陪到底。”
“传我军令,第三次战鼓响起时,若还还有人不出营门,不上战场者!”
“斩!斩!斩!”
“今天晚上,大好时光,正好验证一下,我们这支新军的成色。”
“也正好验证一下,我军法之刀,锋利以否!”
说罢,苏曳下令:“出营,准备战斗!”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一人当先,走出新军营地。
紧接着,王天扬部的几十名镖师新兵,紧随其后。
三十九名西洋雇佣兵,整齐跟上。
白奇带领的几十名走私海盗,整齐跟上。
一千名农民新兵,完全是本能反应一般,跟在后面走出营地。
虽然他们也害怕,但至少服从命令。
剩下的一千人,全部是伯彦招募来的八旗兵。
他们各自望着自己的长官,一动不动。
少部分人,心中不安,这……这是违抗军令啊。
但是见到伯彦不动,所有的军官都不动,他们也安心了。
苏曳你再牛逼,总不能把我们一千多人全部斩了吧。
而且你有一千多人,我们也有一千多人,真到最后,谁斩谁还不一定呢。
苏曳是留有空间的。
第三次战鼓响起之前,他们出营作战都还来得及。
伯彦等人,立刻登上军营的城墙,俯瞰战场。
苏曳你还斩这个,斩那个的。
先打赢这一战再说吧。
若是打不赢,你威信扫地不说,还要我伯彦来救你。
而且你那一千多名农民新军,从来都没有上过战场,一会儿直接崩溃了,连带着你这一千名新兵的控制权也直接丢了。
到了那个时候,看你还有什么颜面做这个新军主帅。
二十名西洋军官,站在城墙上最好的位置,拿着望远镜,再一次观看战局。
不知道为何,这一幕有些眼熟。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汉斯中校道:“威廉上校,你对今夜战局,如何看?”
威廉上校道:“今日战局,那那天晚上上海吴淞口码头一战,太相似了。”
是太相似了。
同样是敌方有两倍人数,而且都是职业军队。
苏曳这边,只有一半人数,还都是杂牌军。
汉斯中校道:“那天晚上在上海,苏曳爵士还可以偷袭武装商船,用舰炮轰击敌人,瞬间扭转战局,但今夜他再也没有舰炮了。”
威廉上校道:“看似一样,但内核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今天晚上这个战局,大概会非常出乎意料。”
“我们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