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跃起,如同天鹅。
落地之后,又恢复翩翩佳公子,恬静走路。
这个机会,着实是千载难逢!
所以曾国藩真的是苏曳升级的最大经验包之一。
……
今天晚宴进行不下去了。
等到所有人走了之后,惠亲王府内就剩下惠亲王,崇恩,惠征这三人。
这三人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们好心好意组了这么一场大局,就是为了救苏曳,结果全部被拖下水。
“这叫什么事。”惠征道:“我就不该多管闲事去救他,苏曳他若想找死,也别拖累我们。”
惠亲王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崇恩道:“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要不要主动奏报给皇帝这件事情?”
三人顿时沉默了。
这位皇帝他们三人再了解不过了,心胸绝对算不上宽广。
惠亲王道:“还是上奏吧,固然会触碰陛下的霉头,但总好过肃顺那边煽风点火。你们就不要管了,这点倒霉事本王还扛得住。”
惠征和崇恩顿时充满了愧疚。
惠亲王资历最老,本来是不必管这件事情的,是看在他们二人的面子上,这才屡次出手救苏曳的,现在好了,老亲王也被拖下水了,恶了皇帝不说,可能还晚节不保。
惠征还可以说得了苏曳一家大笔银子的,而崇恩完全为了保护族人,结果也遭受这无妄之灾。
惠亲王道:“到我这个年龄,什么也都无所谓了。只不过祖宗的江山社稷真的要完了吗?怎么八旗尽出这种货色啊!”
“散了吧,明天我递牌子进宫。”
“只不过今后苏曳这个人,苏赫一家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再碰了。”
“我劝你们也不要碰。”
……
次日,惠亲王早早就进宫面圣,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诉给了皇帝。
最后,惠亲王道:“陛下,请治臣不察之罪。”
咸丰听闻之后,气得发抖。
“他想要死,朕成全他,朕成全他。”
“上次曾国藩没有绞杀他,这次赐三丈白绫,盯着他悬上房梁,就不相信他不死。”
“他这是什么意思?巴不得九江之战输掉吗?巴不得祖宗的江山社稷丢掉吗?”
“还说什么为了祖宗基业,不惜粉身碎骨,大清朝还不需要他这个比干。”
“来人啊,准备毒酒……”
皇帝的震怒无语言表。
对九江之战的意义,他当然心知肚明。
张玉钊说得没错,九江之战是这几年来最重要的一战。
只要攻下九江,就等于拿下了长江,发逆的伪太平天国从此就完全暴露在清军的兵锋之下。
拿下九江,剿灭发逆指日可待。
而且对于九江战局,朝廷上下都保持乐观。
湘军还从来都没有打过这样富裕的仗,之前都是以少打多,而这一次完全是以大欺小。
所有人都说会赢,唯独你苏曳说会输?!
这般哗众取宠之徒,当日就不该饶过!
惠亲王顿时跪下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若此时杀苏曳,反而是成全了他的名声了。”
此时,总管太监王承贵已经走进来了,准备去苏曳家下旨。
惠亲王挥手让王承贵离开,但对方却不理会,依旧弯腰站在皇帝的身侧,等着皇帝进一步下旨。
惠亲王道:“陛下,对苏曳不管是要杀要罚,也要等到九江之战的捷报传来,这才名正言顺。若是现在杀了,岂不是显得我大清没有器量,连这么一句逆耳的话都听不进去?”
咸丰道:“他这是逆耳吗?他这话是诛心,满朝文武都断定九江之战必胜,也都盼着大胜,偏偏他哗众取宠?他的斤两当朕不知?临战脱逃,不学无术,丢尽了八旗的颜面,丢了宗室的颜面。不好好在家闭门反省,反而妖言惑众,不是取死之道又是什么?”
惠亲王道:“陛下,苏曳确实妖言惑众,确实罪该万死,但也不能不教而诛,等捷报来了之后,再做处置啊!到时候是杀是囚,还是流放宁古塔,都任由陛下处置!”
咸丰渐渐冷静了下来。
其实不用惠亲王劝,他也知道现在不能杀苏曳。
这位皇帝做事颇为古板,杀人不手软,总督巡抚等封疆大吏,也是一茬一茬地杀,但却也不嗜滥杀。
“王承贵,立刻下令八旗军营去封锁苏赫家中所有出入口,不准任何人进出。”
“嗻!”
王承贵立刻出去传皇帝的口谕。
几个时辰后!
八旗军营的几十名官兵冲入辟才胡同,将苏赫一家的几个门全部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
这意思非常明显,只要九江之战的捷报传来,他们就立刻冲进苏赫家中抓人。
到那个时候,苏曳是死是活,就完全看皇帝的心情了。
第20章:风暴!
此时,苏赫家中人心惶惶,觉得即将大祸临头。
苏赫再也不吹牛逼了,显得有些痛苦,他有些无法理解这个最疼爱的儿子,为啥要这样折腾?
为啥一定要做官?为啥一定要掌权啊?
就这样安安心心做一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而苏全就不仅仅是痛苦了,还有一丝埋怨。
这个弟弟为啥就不能安分一些呢?
为何每一次都要搅得家里鸡犬不宁?一定非要弄得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而母亲佟佳氏没有丝毫责怪,单独一个人进入佛堂敲木鱼,乞求菩萨保佑。
反而嫂子白飞飞,此时的态度变得坚定起来了。
她开始准备各种武器,手弩,刀剑,手铳。
这架势很清楚,如果苏曳的判断错误,九江之战湘军赢了,那她也不甘心坐以待毙,要和苏曳二人联手趁机杀出去,保护家人逃出京城。
只要逃到海上,就天高任鸟飞。
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因为她父亲是盐商庶子,在没有夺权之前,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一定要这样,一定要这样吗?”苏全低声质问道。
苏曳道:“对,一定要这样。之前的局面实在太差,不这样不足于翻身。”
苏全道:“之前那么差的局面怪谁?”
当然怪前穿越者,明明是躺平思维,没有任何准备就这么冲入权势的绞杀场,最后落得身败名裂横死的局面。
苏曳不用大招,怎么复出?
这一次关于九江之战的谋略之局,就是他的第一场翻身战。
而且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千载难逢,等到战报传来,就来不及了。
至于让家里人担惊受怕,他也很抱歉,以后只能用荣华富贵回报了。
苏全道:“就算万一你是对的,那也得罪了皇帝。所有人都是错的,唯独你是对的,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苏赫难得插嘴一句道:“当年所有人都觉得袁绍赤壁之战会赢,唯独田丰说会输,所有人都错了,唯独田丰是对的。结果呢?袁绍回来就杀了田丰。”
这是他好不容易知道的三国戏文,终于能够拿出来显摆一下了。
白飞飞心中白了一眼,也懒得纠正公公。
是官渡之战,不是赤壁之战。
苏赫难得显摆一次,顿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他双手放到后背,仰头望天,叹息道:“儿啊,自古忠臣都没有好下场的啊。”
苏曳发现这便宜老爹的优点了,神经非常大条,如此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他还有心装逼。
苏曳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乱世!八旗尽是废物,朝廷就剩下半壁江山了。如果出了一个星辰之才,哪里还顾得上妒忌贤能,是面子重要,还是匡扶社稷重要?难道让曾国藩拯救这个江山社稷,皇帝就高兴了吗?”
整个清廷就剩下僧格林沁一人,他要守在北边。所以朝廷在南方是没有自己人的,这个时候有一个觉罗氏崛起,他们高兴都来不及,简直如同大旱之天对甘霖一般期待。
苏赫道:“小二,别怪你阿玛啊。我听你复述之后,我也觉得曾国藩这一战一定能赢,你的赢面实在太小了啊。”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如果没有传来所谓的湖口大捷,苏曳还不能完全确定。
如今所谓湖口大捷传来了,曾国藩如同历史一样,下令萧捷山带着所有舢板快艇冲入鄱阳湖追杀石达开,苏曳几乎百分之九十肯定,此战必定重蹈覆辙。
这一局,他必赢无疑。
“落子无悔,多说无益。”白飞飞道。
苏曳发现,嫂子非但不沮丧,目光反而充满了期待和蠢蠢欲动。
这是一匹野马,可惜家里没有草原。
哦不!
或许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