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以江西巡抚的身份,那就完全足够了。
几乎所有的封疆大吏,都会用足够的礼节接待你。
曾国藩,骆秉章也不例外。
之前曾国藩尽管亲自苏曳家中进行谈判,但骨子里面还是高高在上的,觉得双方不是平级的。
而这一次,曾国藩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完全是平级的尊重态度。
而苏曳这一路奔波,有一个人始终跟随在旁边,那就是胡雪岩。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一个旁观者。
从京城到天津,然后再到上海。
他看着苏曳拿着一千万两银子的汇票,进入了丽如银行。
看到了他和巴厦礼爵士为了中英关系新的路线,进行疯狂的奔波。
看着苏曳登上额尔金伯爵的战舰。
看着苏曳和两江总督,湖南巡抚,湖北巡抚的谈判。
看着苏曳和天京洪秀全特使的谈判。
有些东西,他看明白了。
但有些东西,他没有看明白。
他的视野还没有到那么高层级。
但是,他依旧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震撼。
之前,他觉得自己跟着王有龄,他去上海和洋人合作,已经开了眼界了,已经算是大清之中很了不起的人了。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井底之蛙。
苏曳带着他,看到了一个更高层级的世界。
那种不仅仅是在两江,也不仅仅是在整个大清,而是在整个世界层面的布局。
那种纵横捭阖,那种四处落子,那种山雨欲来,那种大事将近的布局感。
让胡雪岩深深的沉醉。
相较而言,他的靠山江苏布政使王有龄,甚至两江总督何桂清,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层级相差得太远了。
此时,见到苏曳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胡雪岩深深觉得,苏曳的世界太孤独了,因为几乎没有人跟得上他的脚步,也没有人能为他分忧。
仆人煮好了一杯咖啡,胡雪岩接了过来。他之前完全不知道,苏曳为何会喜欢这种东西,简直太难喝了。
而现在他知道,因为只有这东西最提神,比浓茶还要提神。
“大人!”胡雪岩上前,把咖啡放在苏曳的面前。
苏曳醒来,然后拿起咖啡狠狠灌了一口。
“光墉,你来一杯吗?”苏曳道。
“不用了。”胡雪岩道:“至少现在不用。”
接着,稍稍犹豫了片刻。
胡雪岩忽然单膝跪下道:“大人,从今以后,雪岩愿意鞍前马后,效忠大人。”
苏曳一愕,然后上前搀扶道:“好!”
“不怕你笑话,我早就盯上你了,但你又是王有龄的人,我也不好开口。”苏曳道:“但是你的才华,我太看重了,而我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
“现在你既然说破了,那我也直截了当告诉你。跟着我,你以后操纵的是世界级的贸易。”
“那些你现在需要巴结的那些英国商人,银行家,以后全部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
“未来,你稍稍出手,就可以封杀一个亚洲国家的某个产业。”
“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出色,将来朝廷一品大员,有你一位!”
这一连串话,直接把胡雪岩击蒙了。
这些东西,他完全不敢想象。
真的想都不敢想,这是一个官本位的国度,胡雪岩哪怕做一个商人,但也做梦得到官僚的待遇。
他能想到的,也就是捐一个虚名官。
一品大员?!
几辈子都不敢想。
但苏曳还真不是画饼,盛宣怀做的,胡雪岩就做不得?
是他苏曳不如李鸿章吗?
胡雪岩道:“小人见识短浅,只想跟着大人去见识更高的世界。”
……
等苏曳的武装货轮到达九江的时候。
整个见面上,不计其数,浩浩荡荡,全部都是大船。
几百艘大船。
他购买的天量物资到了。
一万五千名,第二批移民到了。
此时,正在下船。
整个码头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苏曳道:“去另外一个码头登陆,不要惊扰了这些移民。”
然后,火轮前往另外一边的码头登陆。
苏曳轻衣简从,从另外一个城门进入九江城。
此时的九江城内,呈现出了另类的,几乎畸形的繁荣。
原本的新军,加上林启荣麾下,总共近万人。
加上第一批移民,第二批移民,人口超过了三万。
又加上了不少居民,小心翼翼地从山上下来了,进入了城内。
另外还有更多的一群人,那就是商人!
知道九江有生意做,无数的商人蜂拥而至。
粮食,衣衫,棉被等等。
无数的物资,汹涌而入。
而九江就如同一个贪婪的巨兽,来多少物资,全部都吞下了。
每一天用出的银子,都是惊人的数字。
所以,整个九江呈现出了短暂的,惊人的繁荣。
苏曳往丽如银行存入了一千万两银子后,转身就贷款了近百万英镑。
否则,他的钱已经花完了。
目前九江城内管钱的有怀塔布,还有白飞飞的父亲,白岩老爷。
两个人花钱花的胆战心惊。
白岩老爷,也算是经历过大世面的,经过一些列残忍血腥的斗争,夺取了百万家当。
但是,他这几百万家当,整整花了几代人才赚来的。
而现在短短一个月左右,从他手中就花出去了几百万。
这如何不让他胆战心惊?
天文数字的粮食,天文数字各项物资,天文数字的钢铁,源源不断涌入九江。
不计其数的木材,不计其数的石材等等等等。
他甚至都不知道,苏曳为何要买这么多的粮食。
整个九江城,正在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向前狂奔。
这完全是用海量金钱堆出来的繁荣。
在很多人看来,完全是不可持续的。
另外一个充满不安的人,就是九江知府沈葆桢。
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内政一流的人,但这段时间,他没有插手政务。
因为他也看不懂,他也很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急,这么快?
作为一个成熟的官僚,他非常害怕这种近乎夸张的跃进。
他害怕这种不踏实,不落地的畸形繁荣。
他每天都在知府衙门等待苏曳,但苏曳一直都很忙,一直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
今天,苏曳终于回来了。
沈葆桢双眼通红地来到苏曳面前,道:“抚台大人,我们需要谈谈。”
苏曳风尘仆仆,但依旧点头道:“好!”
然后,关上了房门。
苏曳和沈葆桢,进行了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