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全神贯注。

　　动作无比飞快。

　　甚至，对进来的人，都充耳不闻。

　　当然，这也是因为命令。

　　这群女人，拥有着惊人的技巧，惊人的速度，惊人的服从性。

　　苏曳低声道：“先生们，我们的纺织机比你们落后很多，但是我们的操作难度，是不是远超你们？”

　　在场所有人都点头，确实如此。

　　苏曳道：“那我们纺织出来棉布的质量呢？是不是不亚于你们？”

　　几个人上前检查，纺织出来的棉布，确实是一流的，完全不亚于欧洲。

　　苏曳道：“一旦采用了你们的大型机器，采用先进的流水线作业，生产效率会何等提升？完全可以横扫整个东亚的纺织业。”

　　“诸位绅士，就单纯速度和技巧，你觉得我们的女工比你们英国女工差吗？”

　　“我建议你们留下来一个人，一直观察，她们的吃苦耐劳，会远远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她们可以一直这样疯狂工作，超过十五个小时。”

　　“甚至我没有强迫他们，只要我采取计件报酬制，他们就会疯狂地工作。因为对于她们而言，生存是艰难的事情，她们几乎一无所有，他们要拼命工作，赚取她们想要的一切。”

　　“她们经受过你们想象不到的苦难，所以她们的勤奋，是你们英国工人，无法匹敌的。”

　　十几个人留下来一个，他会一直观察，超过一整天。

　　离开纺织室后，苏曳道：“诸位先生，如此优秀的女工，薪水只需要英国工人的四分之一。而且生产出来的棉布，可以在整个东亚销售，还抵消了你们万里迢迢从英国运来的运输成本，其中的利润会有多大，你们敢想象吗？”

　　“可以这么说，只要我们的大型纺织工厂成功建起，并且顺利投产，那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我们优秀，价格低廉的工人，加上你们先进的技术和机器，整个世界哪个纺织厂会是我们的对手？至少在整个亚洲市场，我们都将彻底横扫！”

　　接着，苏曳带着他们去参观第三个地方。

　　刚刚进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让所有人惊了一跳。

　　走进之后，这里面是锻造房。

　　几百个铁匠，正在冶炼打铁。

　　每一个都无比精壮，枯瘦。

　　每一个人，在制作农具，制造箭头，甚至在制造枪管等等等。

　　苏曳道：“先生们，这里面的温度，超过了五十度摄氏度，你们的工人，能够承受这种高温环境吗？”

　　“没错，我们的生产工艺非常落后，但是你们仔细看他们的技巧，很多完全是靠手工掌握的，就单纯精巧而言，他们难道会输你们的工匠吗？”

　　“除了落后的工艺，你们还看到了什么？看到了聪明和智慧，看到了无比灵巧的双手和大脑。”

　　“论吃苦耐劳，我们的人民远超过你们的人民。论智商，我不客气地说一句，我国人民的智商比贵国还要高百分之五左右。论薪水，这群工匠只有你们英国工匠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这里温度很高，简直在炙烤。

　　十几个人，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

　　苏曳道：“绅士们，所以请收起你们的偏见！”

　　“我们国家的人，需要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文明世界。但也请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我们的人民，不要被傲慢和偏见蒙蔽了你们的双眼。”

　　接着，苏曳带着众人走了出来。

　　顿时所有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返回到办公室。

　　李岐拿过来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了十几份冰激凌，放在每一个人面前。

　　顿时传来一声惊呼。

　　天哪，竟然还有冰点吃？

　　太美味了。

　　这大夏天的，竟然还有冰激凌吃？

　　当然是用硝石制冰术。

　　苏曳道：“李岐，把剩下的去送给……”

　　李岐道：“我知道给谁。”

　　送给白飞飞、沈宝儿、洪人离，林裳儿和曾婉儿。

　　再剩下的，就给沈葆桢、白岩等长辈。

　　苏曳缓缓道：“绅士们，我已经展示我能展示的一切了，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我不会再进行任何劝说了。”

　　“我已经做到我能够做的极致，剩下的一切，交给上帝。”

　　东印度公司的伯克爵士道：“苏曳侯爵，能否给我们一点时间？”

　　苏曳道：“当然！”

　　然后，他直接离去，把会议室完全交给了对方。

　　……

　　接下来，整个会议室内，陷入了剧烈的辩论。

　　而且是一种反面辩论。

　　就是，其中某个人找出这个投资的毛病，还有风险。

　　然后，其他人想办法反驳，解释。

　　每一个人，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这个投资的风险点。

　　完全吹毛求疵，完全用放大镜找缺点。

　　然后，另外一群人再反驳，并且要有足够的论据，支撑自己的反驳观点。

　　就是把所有的问题，撕开，吃透。

　　辩论到激动之处，甚至敲桌子。

　　怒吼，大骂。

　　甚至隔得很远，这些声音都不绝于耳。

　　这是一个大投资，涉及到的利益太大了。

　　或许相关细节，需要谈判很长时间。

　　但，是否要投资。

　　需要给苏曳一个决议。

　　……

　　苏曳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书房。

　　等待着那边的结果。

　　沈葆桢、白飞飞、白岩、胡雪岩几个人，静静地坐在这里。

　　苏曳忽然道：“去把洪先生，也请来。”

　　李岐道：“是！”

　　所谓洪先生，就是洪人离。

　　称女士为先生，也表示认可。

　　因为在这个办厂大业中，洪人离也付出了很多，她真的从天京弄来了几万名女子。

　　这群女子，服从性真的高得吓人。

　　集体性，服从性，纪律性。

　　而且在天国女营，她们每天就有干不完的活。

　　而且，几乎是没有任何报酬的。

　　吃穿住都很差，还不能离开，如同坐牢一般。

　　相较而言，苏曳这里算是天堂了。

　　且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们也远超其他女人。

　　所以，这群女子对苏曳的事业来说，帮助太大了。

　　那么，洪人离就必须在这里有一个位置。

　　沈葆桢，白飞飞，白岩，胡雪岩，洪人离是五个创始人之一。

　　沈宝儿带着侍女走了进来，给每一个人倒茶，然后袅袅离去。

　　没有人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像是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行百里者半九十，这就是最后的时刻了。

　　苏曳破釜沉舟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能不能成，就看这一刻了。

　　很多时候，苏曳都有A计划，B计划。

　　但是，现在苏曳没有了。

　　现在的大英帝国太强大了，你抛开他们去找美国？找普鲁士王国？都是不可能的。

　　阿尔伯特亲王可能自己都无法想象到，自己签订的这个东西，会有何等巨大的威力。

　　开放所有殖民地的原材料，开放所有市场。

　　这……用多少金银都买不来。

　　任何言语，也都无法形容这个密约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