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史可法是如此的人物,朕居然还对他抱怨怀疑,那就让他尽快南下吧。”
李适想着史可法的领军能力,看来还是有必要打一剂预防针。
“臣其实和史可法也不熟,只是看到他对朝廷忠心耿耿才提拔重用。为了尽快铲除南方奸逆,臣准备让孙传庭范景文的大军在秋收后一并南下。”
“先将盘踞在河南湖广北部的顺贼剿灭后,再左右夹攻南京,必然让南京的叛贼早日覆灭。”
“陛下也不用着急,现在建奴被我大明重创,已经没有南下的能力。我大明现在只需要一边休养生息,一边剿灭内陆的叛乱。”
“待到内陆的叛乱被剿灭,再发动大军攻灭建奴。如此从万历年间兴起的叛乱最终被陛下所平息,陛下的功业直追成祖,可谓是真正的中兴大明。”
崇祯顿时龙颜大悦,忍不住的说道,
“以前朕没有把握能中兴大明,但是有了李卿朕便相信中兴大明有望。李卿只管尽心用事,朕对李卿绝无猜疑。”
“不过李卿认为几年可以彻底平定叛乱。”
李适顿时大惊,这可是个送命题。
要是时间说快了而没有完成,崇祯肯定不满。要是时间过长了崇祯没有耐心,准备亲自操作那该怎么办?
于是李适只得试探性的说道,
“这个,那个,臣认为五年便可基本平定叛乱。”
崇祯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李适顿时松了一口气。
李适刚出紫禁城,锦衣卫的同知余彦超早已经守候在午门等候,只见余彦超行礼说道,
“李相,今天早上开始京师便有人大肆传播顺天府尹粱以章大人大肆贪污受贿,数量高达百万,整个京师顿时哗然。”
李适顿时倒吸一口气,居然还有人比本官还勇猛。
李适计算了一下自己收的礼,自己的几个郑家义子送了大概三十万两,科考结束后新科进士也就是自己的学生零零散散大概送了二十万两。
本来以为自己的金额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天居然还来了一个百万两?
不过李适对自己收的礼可是很有分寸的,这可是自己的义子和学生送的,根本不存在便宜关系,都是合情合理的好吧。
还有本官一身正气,根本不爱钱好吧,这些钱都是晚辈的心意,难道本官要辜负他们的心意?这样做很残忍好吧。
李适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余彦超说道,
“下官已经派人去查了,大概是有的官员被京察给吓着了,将梁大人的事迹暴露出来打断李相的京察大计。”
李适又说道,
“粱以章确有其事?”
余彦超当即回答道,
“下官还不清楚,不过大概是真的,以前下官有所耳闻,不过梁大人毕竟李相的人,下官便没有理会。”
李适当即陷入沉思,这可不好处理,要是不处置粱以章,恐怕难以服众,毕竟金额如此恐惧。
但是要处置了粱以章,他可是本官的心腹,给本官干了那么多事,以后谁还敢跟自己?
“先将粱以章保护起来,全力打探出粱以章的贪污受贿事实。”
等到下午余彦超才急匆匆的跑到户部衙门报到,
“李相,已经打探清楚,梁大人受贿金额高达一百一十万两。不仅如此梁大人还大肆提拔自己人,把家里人全部安排到顺天府任职。”
“不管男女老幼,一个个大字不识一个,都吃上了皇粮。”
“听到梁大人发达了后,老家大名府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甚至同村的村民都到京师投靠,梁大人是来者不拒,全部给安排到顺天府任职。”
“顺天府的一些官吏甚至私下讽刺梁大人,梁大人甚至可以把他们村的野狗弄到顺天府衙门来守大门,也吃上一份皇粮。”
李适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过这个典例怎么有点熟悉啊!
第391章 粱以章的过往
李适只得叹了一口气,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先将粱以章收监到你们锦衣卫的诏狱吧。”
“再把朝堂上三品以上官员全部查一遍吧。”
余彦超当即领命而去。
李适再次叹了一口气,多好的手下啊,大家一起创业,现在发达了,他们却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夜晚李适来到锦衣卫的诏狱,只见粱以章缩在牢房一角。
余彦超搬来一张椅子放在牢房的正前面,李适当即坐上,声响顿时吸引了粱以章。
见李适来了,粱以章顿时痛哭流涕,双腿跪着快步移动到木栏处,
“李相,属下知错了,属下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适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再也不敢了有什么用,就你犯下的金额,本官敢饶恕你?天下人能饶恕你?”
粱以章顿时面如死灰,神情低落的哭泣道,
“李相,一切的一切都是下官一人所为,请李相放过属下的家人,属下下辈子当牛做马再来偿还李相的恩情。”
李适顿时有点动容,毕竟也是随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粱以章说道,
“李相,属下是大名府魏县一个乡村的人,世代皆以种地为生。为了供我上私塾,父亲将家里祖辈留下来的田地一亩一亩的给卖掉。”
“当我到了二十岁之时连秀才都没有考上,心中羞愧至极。家里的田地基本被卖完,那时生活贫苦,无以为继。”
“上有不惑之年的父母,下有还嗷嗷待哺的弟妹,可是属下身为家里的长子却是一事无成,只会读几句圣贤书。”
“当时我不想在读书,想要承担家里的重任,帮父母养活弟妹。但是父亲不让我干任何事,只是让我专心读书,将来中个秀才光宗耀祖。”
“有一年天旱庄稼歉收,全家饭都吃不上,属下想要做点什么但是实在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弟妹饿得皮包骨瘦,甚至属下的一个妹妹在那一年被饿死,后来全靠乡里的亲戚和邻居接济才熬了过来。”
“从此属下下定决心刻苦读书,只用了十年时间,便考上了进士。”
“但是考上了进士又如何,属下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钱给上官送礼,只能在京师等待分配。”
“这一等就是一年,后来属下的岳父大人变卖家产,给属下筹集了一百两白银。属下这才拿去吏部打点,才被分配到督察院当御史。”
“这御史一做就是数年,还是品级最低的御史,升官发财没有我们的份,背锅受苦全是我们担着。”
“直到遇到李相,属下现在还记得李相当初一人独闯督察院,众目睽睽之下将其他御史驳得哑口无言,甚至还动手打人最后潇洒离去。”
“从那时起,属下就对李相敬佩不已,后来有人找御史帮李相做事,属下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
“属下当时踏出了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步,也是人生中唯一一次的自我抉择,就算是到了今天属下也没有任何悔意。”
“只是感觉对不起父母的养育和李相的栽培,属下在临死之前还有最后一个期望,那就是请李相宽宏大量,不要牵连属下的家人。”
“粱以章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再来报答李相的恩情。”
说着粱以章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李适当即眼眶有点泛红,不过还是装作生气的样子,
“梁以章,本官是要来听你这些家常的吗?本官要知道你贪污受贿的事实。”
粱以章神情落寞的说道,
“属下任五城兵马司指挥,顺天府尹以来,从未贪腐过朝廷的一文钱。只是收取了商人们的贿赂,可是属下真的没有干主动索贿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粱以章当即哭出声来,嚎啕大哭的样子,
“那些商人说敬佩属下的人品,要和属下交朋友,给属下送礼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他们也不求属下办事。”
“属下想着这么多年穷怕了,便收了他们的礼,但是真的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啊,呜呜呜呜。”
“后来属下成为顺天府尹后,来找属下交朋友的商人更加多了,送得礼也更大更多了。当时可把属下给吓坏了,便找李相你挪个位置。”
“可是李相当时你没有答应,属下只能禁止商人送礼。可是禁止后这些商人变得风声鹤唳,不敢在京师经商,说没有安全感。”
“当月京师的商税便下降了两成,属下只得继续收钱,这京师的商税才涨了回来。”
李适当即皱着眉头,这个世界也太离谱了吧。
“说说你在顺天府安插私人的事。”
粱以章抹掉鼻涕眼泪,当即说道,
“李相,属下以前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家乡的亲戚邻居对我多有照顾。属下又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狼心狗肺的人。”
“您想想下官现在发迹了,属下能不管我下面的那些乡亲吗?”
李适下意识的点点头,但还是说道,
“本官听闻顺天府的衙役现在有八成都是你的亲戚,你还把你的商人岳父提拔到顺天府的典史官职。”
粱以章顿时面露尴尬,
“李相哪里有这么夸张,八成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六成可能,可能是有的。”
“还有属下的岳父当初变卖家产支持我,属下现在发达了能不报答他吗?”
李适竟然无言以对,只是说道,
“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你的金额实在太多,只能拿你来祭旗了。”
粱以章这会也看出来了,李适并不是想真的要他的命,当即哭诉道,
“李相,属下真的错了,真的知错了。属下愿意把受贿的金额一分不少的全部贡献给国库,求李相开恩,属下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报答你。”
李适淡淡一笑,
“好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就把你削籍罢官,流放千里吧。”